“她被我哥和小蜈蚣骗去了苏河秦岸,中间具体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但是双方应该动过手,小蜈蚣死了,沈幼安没找着人在什么地方。”
“……”
“舅舅,我要去锦阳花都。”
“……”东方凉薄的眉头拧的很紧,他回头望了一眼,像是在看宁清逸,“如果花千翎和白卿如都在锦阳花都的话,你一个人去会很危险。”
“舅舅,我就是怕你担心,所以我才回来问你的,我就是知道这次过去可能会很危险,所以我才想先告诉你一声。”琴歌越来越着急,“而且不止是白卿如和花千翎,爹爹他应该也快出关了。”
“偏偏是这个时候。”偏偏是在宁清逸撑不住必须要马上聚灵的时候,偏偏是在这个有人不能被打扰的时候要来闹事,东方凉薄心里也觉得一阵厌烦。
“舅舅,你有你要保护的人,我也有我要保护的人,我……”
“去百越金陵找兰奚蛮,让他陪你去锦阳花都。”
“舅舅会保护赤景峰吗?”
“白卿如的娘亲和你宁叔叔都在赤景峰,不用你说,白玄壑都一定会过来,但是现在沈幼安丢了,所以只能让你和兰奚蛮先去同他们谈,若是他们实在不肯交人,那时候我们再动手。”
不止是东方凉薄觉得厌烦,琴歌也同样觉得厌烦,这样卑鄙的手段实在是让人讨厌的要命。
不过琴歌这孩子经历了这么多也好歹算是沉了些性子下来,总归是出了事知道要回来问问大人的意见,而不是不顾一切的闷头先冲出去,也是难为他,不出一天的时间,跑苏河秦岸,跑晋安西宁,现在又得再跑一趟百越金陵。
兰奚蛮和东方凉薄之间的感情是没的说,听了琴歌的话后,兰奚蛮只吩咐了一下血狼大殿的孩子们要如何守着自己的地盘,遇着危险不要硬抗,该怎么怎么做之后,便带着琴歌去了‘锦阳花都’。
兰奚蛮在妖界也是有头有脸的大妖,实力暂且成迷,但是能和东方凉薄称兄道弟的能耐应该也不会太低,进‘锦阳花都’妖殿的时候甚至都没人敢拦他,要不怎么说也是能和东方凉薄玩到一块儿的人,两人说话做事的风格很是相似,来了锦阳花都也没有客人的自觉,兰奚蛮直接上前去坐了主位,嚣张的模样和东方凉薄是如出一撤,果然是兄弟。
“兰前辈……”
“你娘亲也是我姐姐,你唤我舅舅吧。”
“……”琴歌张了张嘴,最后还是喊了声,“舅舅。”
得,又认了一个舅舅。
“怎么,白卿如不在?”兰奚蛮的声音低沉而冷漠,混杂着一种天地万物都与我无关的无情在,他目光一瞟便盯上了殿下站着的一只小猴子,然后用要吓死人的口气去问道。
“兰,兰大人。”兰奚蛮这张脸虽然不常露面,但此前和东方凉薄在‘漫清月河’一战成名的实际却是流传至今,何况身上的特征又太明显,金线黑袍,龙角束冠,额间还点了一片儿金箔,眼尾斜斜上挑,似笑非笑的模样看起来更加让人心头发颤,“我家大公子在后殿修炼,我,我这就去叫他。”
小猴子跌跌撞撞,逃命似得往殿外跑,谁知道还没跨出去就一头撞上了什么,朝后翻滚了几个圈子,最后还是落到了琴歌的脚边,琴歌伸手去拉他。
“不必喊了,兰奚蛮前辈大驾光临,晚辈岂有不接待之礼?”白卿如客客气气的摇着扇子进殿。
兰奚蛮抬了抬眼皮,“把人交出来。”
“人?什么人?”
“沈幼安呢?”来不及和白卿如兜这圈子,琴歌主动站了出来,“在晋安西宁和小蜈蚣合伙把她骗去苏河秦岸,小蜈蚣死了沈幼安却失踪了,白卿如,你敢说不是你做的?”
“哦,沈幼安啊。”白卿如笑笑,“是我做的,怎么了?”
“把人交出来。”兰奚蛮继续重复。
“也是我废了这么多心思抓着的人,兰前辈说要就要?未免太不讲道理了。”
“哥哥,那是我的人,你抓她做什么?”琴歌快步到白卿如面前,眼底的担心快要溢出,“她身上有伤,还跟那小蜈蚣打了一场,你抓她回来,伤着她了吗?”
“放心吧,知道是你的人,哥哥没动她,而且那丫头身上有伤,中了小蜈蚣的毒液,还是我救的她呢。”
“那她人呢?我现在能看看吗?”
“还没醒呢。”白卿如笑笑,“我没打算害她,这是爹爹的主意,难得听见你有了喜欢的姑娘,爹爹很欣慰,不过……”
“不过什么?”琴歌越来越着急。
“爹爹说了,要留沈幼安一条命也可以,不过得拿我娘亲过来换。”
“……”
果然白玄壑还是这副让人看着就想要揍他的模样啊,兰奚蛮会心一笑,似乎这一切都发生在情理之中一般,“要真说起来,那女人跟我们也没什么特别的关系,白玄壑要人就要人,怎么还跟我们讲起了条件?”
“不瞒兰前辈说,现在舅舅和琴歌都倾向于同修真界讲和,而我娘亲这一世又这么碰巧的投胎成了修真界沈家的……嗯,说大点儿的话,应当是个当家主母的位置了吧,如果真要讲和的话,沈家必然是不肯交人的,我们也实在是无奈,还望兰前辈能成全我们一家三口团聚的愿望。”
“呵。”兰奚蛮没忍住冷笑了一声,还是用拳头撑着自己的下巴,“一家团聚?”
“既然如今大家都想讲和,那以前的恩怨情仇也就不要再计较了,兰前辈,我爹爹对我娘亲如何的痴心一片,您应当是明白的。”
“明白。”兰奚蛮应和,“真诚到能害发妻,能弃嫡子的爱情,这感天动地的程度,我怎么可能不明白呢?”
“那兰前辈同意了?”
“沈家那女人我们做不了决定,白玄壑要抢人要怎样我们也管不着,但是沈幼安是我们家的人,你今天必须得交出来。”
“兰前辈这是在为难晚辈了。”
“没错,我就是在为难你,你交人还是不交人?”
这么瞧了一圈儿,琴歌还真郁闷起来自己到底像谁这个问题来了。
东方凉薄为什么能和兰奚蛮做兄弟,也是因为这两个人性格是像到了极致,就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般,讲道理时一模一样的作风,不讲道理时也是一模一样的作风,总之就是‘老子妖界最强,你想怎么地吧’,要不就是‘要干架吗?你干的过我吗?干不过我就乖乖听话吧。’
强迫威胁耍狠的手段用起来也丝毫不害怕会丢了自己大妖的脸。
“兰前辈是前辈,这抓沈姑娘的事情又是爹爹交代我做的,我一个晚辈夹在中间实在是为难,放人不放人都不好办,兰前辈,不如这样,等爹爹出关,您同他当面洽谈如何?”白卿如全程客气,也是知道兰奚蛮是个难对付的,所以话不说死,事不做绝,这是生存的法则。
“让我先见见沈幼安。”琴歌只着急这个。
“你放心,我不会伤她的,毕竟是爹爹要的人质,我总不能违抗父命。”
“白卿如。”兰奚蛮起了身朝下走,“别把自己架在一个无辜的位置,这世道,你站了谁的队,那生死存亡就都要跟你的队伍死死的绑到一处,如果有一天白玄壑输了,那么你们这一派的人就全部都输了,生死同一,没一个人能跑的了,没必要现在把责任撇的那么清楚,就算往后有一天,我知道所有的事情都和你没关系,但是你也得死,理由就是,你站在了我的对面,这话,你能明白吗?”
“晚辈。”白卿如挑了挑眉头,“明白。”
“你能明白最好,在正式开战之前你都有一个站队的机会,站稳了就别后悔。”兰奚蛮走到白卿如面前站定,“琴歌要看看自己的女人也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你就别拒绝了,确认人没事,确认人还活着,我就不为难你,也希望你别为难我们,否则……”
又开始威胁。
果然自己这个少主做的还是太善良了吗?
琴歌汗颜。
“琴歌。”兰奚蛮回首斜睨了他一眼,语气中带些‘这孩子真是不争气’的无奈和‘这孩子我必须得好好教’的强硬说,“这是需要商量的事情吗?要看就去看,废话什么?”
“……”
额!
有这么牛逼的两个舅舅,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
琴歌这辈子啊,遇见的长辈很强,对象很强,情敌很强,就连唯一两个最大的对手,还一个是他爹,一个是他哥。
换句话说也就是,他是人家儿子,是人家弟弟。
确实为难。
可兰奚蛮就是这么简单粗暴的一个人,仗着白卿如这孩子也不是自己的对手,所以干脆就为所欲为了。
有人在背后撑腰,琴歌干脆也就不去顾虑,白卿如好歹有人牵制着,他便寻着气味儿朝后头走。
沈幼安是失去意识的,琴歌踹门进去看见的就是她发黑发紫的嘴唇,面色难看的要命,一看就是中了毒的模样,“沈幼安。”
先是探鼻息,后是探心跳,确认人还活着之后,这才松了一口气下来,伤口是自己止的血,之前换好的绷带没再换过新的了,琴歌小心翼翼的解开衣服,出门找小妖怪们烧了热水,拿了干净的纱布过来。
“我以前一直觉得沈幻灵怂,没担当,可是后来真正遇到危险的时候,我才明白他当时的心情,沈幼安,说这话你别生气,也别揍我,其实你这辈子跟不跟我都没关系了,我只希望你这一生,能平安幸福的度过。”
沈幼安胸口这伤的的确确是琴歌打的没错,说起来还有点儿扯淡,就是宁清逸没了的那次,修真界和妖界打了一场极其虚无的战争,但是最后还是以人类胜利为终结的可笑事件,尽管到后来才发现,这不过是白卿如设套想收拾东方凉薄的手段,宁清逸算是挡了刀,而人家妖族也根本不在乎是输是赢,所以人类的胜利,没什么值得炫耀和高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