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颜木着脸听他说完这番推心置腹的话,她看着萧禹杨,好像他脸上突然长出了一颗“媒婆痣”,“你不觉得你和我说这些,有点交浅言深了么?”
“怎么会?”萧禹杨毫无心理负担地切换了自己的角色,从针锋相对的死对头变成无话不谈的好闺蜜,“老沈啊,他就像封存在地窖里的陈年老酒,外表看着没什么特别之处,但是你要仔细品,就会越品越香,不信你……”
“你品过呀?”苏颜忽然打断他的话,她眨巴着眼睛,黑色眼珠里泛着揶揄的光芒。
萧禹杨从她眼神中看到一抹奇怪的兴奋,他猛然反应过来她可能误会了什么,他脸都绿了,“你别站邪教啊,我是纯爷们,钢铁直。”
苏颜凑过去,打趣:“哇,你连邪教都知道,看不出来哪里钢铁直呀。”
萧禹杨:“……”
他强迫自己不要一时冲动掐死她,他不想下半辈子都在牢房里唱着《铁窗泪》度过。
“反正你知道我什么意思,错过了老沈,你这辈子再也遇不到这么爱你的男人了。”
苏颜不吭声了。
萧禹杨正要再接再厉吹一波沈醉的优点,就听身后传来一声轻咳,两人同时回头望去,就见沈醉站在旋转楼梯上,不知道在那里站了多久,又听到了多少。
萧禹杨立即站起来,像做错事的小孩子,不敢看沈醉。
他一紧张,苏颜也跟着局促地站起来,杯里的奶茶已经凉了,在杯里轻轻晃出一圈圈涟漪。
不知道是不是听了萧禹杨最后那句话,苏颜没敢抬头与沈醉对视。
其实从她清醒过来那天算起,她与沈醉相处的时间满打满算也没超过24小时,真要说她对他有什么感情,那纯粹是扯淡。
但萧禹杨那句话还是触动了她。
沈醉慢慢踱步过来,他脸上不显山不露水,看不出什么情绪,手中倒是真拿了份文件,看他身上的衣服也已经换过一套新的。
他扫了苏颜一眼,对萧禹杨说:“走吧。”
萧禹杨一边跟着他往外走,一边朝苏颜挤眉弄眼,示意她一定要好好珍惜。直到撞上一堵肉墙,他才停下来,“你怎么不走了?”
沈醉往旁边让了一步,他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冷了下来,他看着萧禹杨,轻描淡写的问:“你很喜欢她?”
萧禹杨头皮发麻,他小心翼翼地看着沈醉,隐约嗅到空气中多了一股杀气,他默默往旁边挪了挪,“哪能啊,朋友妻不可欺,这个道理我懂我懂。”
沈醉得到满意的答复,他身上的杀气一收,转身往外走去。
危机解除,萧禹杨快步追上去,其实他心里有很多疑问,诸如苏颜为什么变化这么大,沈醉还打算离婚么?
但刚才沈醉的样子太吓人了,他什么也不敢问。
苏颜看着萧禹杨蔫头耷脑的跟在沈醉身后出了门,她长长的吁了口气,直到门外传来引擎声,她才想起一件重要的事,连忙放下马克杯追了出去。
等她追到大门口,那辆宾利已经拐了弯消失在山路上,她好不容易堵到的人又跑了,那她何年何月才离得了婚?
车里,沈醉坐在副驾驶,他翻着文件,薄薄的眼皮垂下去,露出一半浅色瞳仁,显出些许凉薄。
萧禹杨开车,他时不时瞥他一眼,他心里装着好奇,跟有只猫爪在抓挠,不问出来他心慌。
沈醉终于看不下去了,为了他的小命着想,他还是先满足了某些人的好奇心。他合上文件,大发慈悲道:“问吧,问完了好好开车。”
萧禹杨如蒙大赦,“你和小嫂子什么情况,你们和好了?她以后就是这个样子,不会再抽回去吧?”
沈醉皱了皱眉头,说实话,他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苏颜还会不会再抽回去。他够理智的话,就应该趁她现在还比较正常,马上和她去办离婚证,从此一拍两散各不相干。
可是……
“就你看到的情况。”沈醉言简意赅道。
萧禹杨忽然想起了什么,兴奋地一拍方向盘,“IP推荐会那天,代表你们公司上台拉投资的人就是她吧?”
沈醉点头。
萧禹杨继续说:“难怪刚才我看到她觉得很眼熟,我就说我在哪里见过她。老沈,我以前还怀疑你有恋丑癖,她要是像现在这样正常,你对她一见钟情也不瞎。”
沈醉:“……”
直到现在他都还记得遇到苏颜那天的情形,那天天气特别反复无常,明明早上还狂风暴雨的乱砸一气,到下午天就放晴了,阳光从云层中穿透出来,被大雨洗涮过的路面被阳光照得刺眼,她就是在这个时候闯入他的眼睑。
她背着双肩包,从人行道的另一头跑来,天生带笑的眼睛微微弯起,马尾在身后轻轻扬起又落下,她脚步轻盈得像刚刚下凡的精灵。
只一眼,他便再也移不开眼睛。
“也许,我这种人根本就不该对谁一见钟情。”沈醉沉默半晌,吐出了这么一句话。
萧禹杨愣住,觉得扎心,“老沈……”
“好好开你的车,别让我把小命搭你手上。”沈醉打断他的话,讪笑了一声,“我这样也没什么不好,本就该是孤家寡人的命,非得争一个夫妻同心给他们看,太贪心的后果是连老天都看不下去。”
“你胡说什么?”萧禹杨不悦地瞪他一眼,又生怕真把他小命给搭进去,只得忿忿地注视前面的路况,“谁生来就该是孤家寡人的命,你要愿意,想嫁给你的姑娘能组三个连,你要听我的早点和她离了,现在你孩子都会打酱油了。”
沈醉垂下眸,掩盖住眼底的那份落寞,“她们都不是我想要的那个人。”
“你就轴吧。”萧禹杨恨恨地骂了一声,瞥眼看见他的表情又觉得他可怜,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劝他。
沈醉从小不被父母喜欢,不到十岁就被送去国外,他从来没有尝到过家庭的温暖。他冷漠孤僻,把自己的心层层包裹起来,直到遇到苏颜才露出柔软的一角。他想要去爱人,也想要被爱,偏偏一腔浓情蜜意错付,白白耽误了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