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次的于阗之战让乞力莫次占了很大便宜,无论是军事上面还是政治上面,他的实力都有所增强。损失最多的还是吐蕃的士兵,而非他乞力莫次的嫡系。
而且从中他学到了一个新的套路,非常有效的一个套路,就是养寇自重。
倘若西州被人攻陷了,谁的责任?
谁都知道不是乞力莫次的责任,哪怕他们故意泼脏水,也无法改变一个事实,想要收服西州还得依靠乞力莫次。
而且还得将西州的军权也交给乞力莫次代管才行。不然乞力莫次凭什么出兵西州?西州又不是乞力莫次的防区。
只想马儿跑,不让马儿吃草的事情在吐蕃不会发生。所有的交易都是有利可图的,乞力莫次清楚现在的赞普就是一个空头赞普,没有威望,也没有强大的军队。甚至他是依靠苯教跟佛教才成为赞普的。
一个没有根基的赞普,想要让吐蕃的土司们听话,就得那利益去换。不然谁管你是谁?
“大相。”苏达忧心忡忡的归来,对于沙陀州的一切信心不足:“李元虎消失不见的原因应该是他现在去了西州。”
“西州?”乞力莫次不怒反笑,他等着一天已经等了很久,甚至他一开始将兵力集中在一起,也未尝没有利用李元虎的意思。
只是他没想到李元虎实在是太蠢,到现在才弄清楚自己的意思,发现西州比焉耆更加美味。
不过对于苏达,乞力莫次并非是百分百信任,也没有将自己的心里话全部倒出,而是担忧道:“西州兵马匮乏,苏达你现在就去书写出当下实情,将此事上书逻些城。”
他将这些话说的大义凌然,临末还不忘补充,自己虽然是吐蕃大相,却没有跨越辖地与敌人交战的权利,更与西州的总管不和,若是前往支援,只怕会将相不和。
这当然是真话,不过他乞力莫次只有欺负别人的份儿,谁能欺负他?甭说是西州的总管,就算是赞普他都丝毫不惧。
并不稀奇,乞力莫次是权臣,想要欺负一个总管,还是手到擒拿。他是想要权利,更大的权力,好叫自己成为名副其实的封疆大吏。
而非是现在的大相跟土司。
也是拜郭骁的提醒,他才发现自己远离了政治中央之后,就得用其他的方式增加自己的实力,让自己能够进一步的威压逻些城。
西州就是这样一个诱饵,获得更大权利的工具。
对他而言,拿到的就算是一个被彻底摧毁的西州,也是极好的。杀鸡儆猴的效果就在于用一个西州,换取更多总管明面上的支持自己。不然的话,西州被打没了,下一个被彻底摧毁的州就是不听话的。
李元虎这样好用的工具人,他当然不会放过。
可怜的李元虎没想到自己变成了工具人,而西州的百姓更没想到吐蕃人会无视他们的命,为了权利,将西州脱光了摆在李元虎的面前。
远在铁门关的郭骁已经预见了李元虎的势如破竹。他虽然不知道乞力莫次的暗中布置,但他对于李元虎非常放心,这个工具人非常好用,很快就将西州的人口源源不断的送入安西境内。
乞力莫次的等待注定是徒劳无功的,安西人口越多,实力就越强其实是不正常的。
因为人口增加的基础条件就是有吃有喝。安西像是有吃有喝的样子吗?当然不像。
安西现在的土地大部分是从吐蕃手中夺取的,每年税赋多少乞力莫次一清二楚。别说去年跟今年内,无论是乌垒州还是铁门关都几乎为零。
就算乌垒州有些税赋,那也只是车薪杯水,根本无用。
但他不知道安西的武器贸易有多大。
也不知道有了神臂弩之后,郭骁已经放松了对于重甲的控制,无论是吾甫尔还是幹难,或是保义可汗。只要给钱,他就愿意将战甲出售。
反正你战甲在牛逼,我神臂弩都能秒你。
战刀之类的物资更别说了,安西根本不给你玩近战的机会。即便是近战,用的也是铁皮罐头,战刀劈砍上去,也没有任何作用。
欧冶子的铁匠工坊现在已经转变成了西域最大的铁匠工坊,整个西域都在挥舞着人口,想要换取更多的甲胄武器。
原本应该发生在安西的粮食紧缺的确发生了,但却是发生在回鹘,而非安西。
整个夏天都在作战的回鹘人已经有了农耕的模样,尤其是西域的部分城池,每年都能提供大量的税赋。
但现在税赋已经变成了过去式,去年粮食收入很少,战争却没有因为冬天的到来,就停歇下去。随着新的播种季节到来,如果战争还在继续,今年回鹘大部分城池仍旧颗粒无收。
介时回鹘内部的问题将更加严峻。
但这一切跟郭骁毫无干系,他已经将安西的诸多事物安排的妥妥当当,现在只需要按部就班的发展下去,安西就会强大起来。
需要消耗人命的战斗,郭骁宁愿让给别人去做,比如李元虎那样的战争狂人。
这样说也不对,李元虎也不是战争狂人,而是他没得选。他要么自立为王,要么当狗。
正常人都会做出自己的选择,没人会想去当狗的。
他只是没得选,才会在安西的支持下,发动起一次次冲锋,在平原,河谷将吐蕃人临时聚集的农夫击溃,斩首无计。
一次次厮杀之后,吐蕃人的抵抗越来越微弱,但李元虎发现,一旦自己麾下的士卒朝着焉耆方向收刮的时候,就会遇到整装待发的乞力莫次军。
一次两次之后,李元虎就明白了,乞力莫次不想打。
这件事情也传到了郭骁耳朵里面,他对于此事的看法倒是要谨慎的多,与其是乞力莫次不想打,还不如说是乞力莫次才计算着什么。
可等郭骁明白乞力莫次在等什么的时候,已经是乞力莫次尾大不掉的时候了。
在李元虎的帮助下,乞力莫次顺利获得了节制地方的权利,将西州沙州等地变成了自己的地盘,以敦煌寺出了吴洪辩为理由,将数百年历史的敦煌寺焚毁。
将敦煌寺当中的僧人依法尽数驱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