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虎性格火爆,又素来对你苛责,若是你真的想要为吐蕃效力,我愿意保举你作为金满城城守,只要你能够将这些沙陀人收服,成为他们的领袖。”
苏达着甲,他一手放在腰间,一手端起酪浆,喝了一大口。
“他留你在金满城也是为了借我们的手,杀掉你。”苏达似笑非笑的看向李元庆:“但我不是刽子手,没有杀人取乐的心思。我宁愿你作为沙陀人的头领,取代李元虎。”
人在逆境当中若是听到这样的话,十之八九都会毫不犹豫的答应。名利都在苏达的语言当中,他穿越沙漠,只带了数十人回到焉耆,将乌垒州的陷落一一道出。
乞力莫次沉默许久,将他派到了金满城。
要他用着西沙陀人拖延李元虎的步伐,他需要时间,更需要一个机会。
大军每日消耗的粮草都是一个天文数字,如果不能取胜,不能快速取胜的话,于阗的旧事还会重演。
“李元虎的确该死。”回想起发生在之前的事情,李元庆嘴里面挤出几个字来:“不过这金满城的城守,我不愿意担任,此战结束之后,还请大人给我些许牛羊,让我回乡放牧,不再沾染鲜血。”
苏达目光流传,不知道李元庆是真的想要退让,还是以退为进。
不过都一样,他大步走到李元庆的身前,将代表着金满城城守的印玺丢在他的面前:“之后的事情之后再说,现在你去担任金满城的城守,将沙陀人全部掌握在你手中。武器甲胄粮秣,你要多少,我就给你多少!”
同样的许诺,在李元庆心中却是两种不同的感触,先前来的吐蕃人并未咄咄逼人,也没有让他继续掌握沙州人的意思,这是限制,也是善意。
安西难道不担心再出一个李元虎吗?他们当然担心,所以他们不会再让沙陀人有自己的领袖。
吐蕃人同样担心再出现一个李元虎,引导着沙陀人不断叛乱,苏达就是监视沙陀人的的爪牙,掌控着沙陀人想要的所欲物资。
能够让金漫城的守军吃香的喝辣的,也能让金满城饿殍遍地。
这便是权利。
……
战马在平原上驰骋,自从金满城丢失之后,李元虎心中唯一的疑虑就没了,他不觉得金满城是好去处,也知道自己能够依仗的是骑兵,是速度,而不是坚城。
再坚固的城池也无法抵御敌人的进攻,吐蕃人的坚城被安西军拔除,内斗,内奸,甚至百姓的暴乱都是可以利用的手段。
金满城现在的统治者仍旧是沙陀人,是他的死对头。
一群抱上了吐蕃人的大腿,就认为自己能够翻身做主人的傻子。
今天是一月十五,已经连续三天没有下雪了,春天越来越近,他的内心也越来越焦躁。按照约定,在一个时辰内,他就应该抵达铁门关,见到郭骁。
在距离铁门关还有二十余里的时候,他见到了道路上拖家带口的沙陀人或是唐人,朝着安西的领地奔去。
上一次他到来的时候。同样见到了类似的情景,安西在将人口不断地吸纳入安西的体系,不管是谁都会变成安西的一份子。
他对此并无太多感触,弱者天生就应该依附于强者,忘记自己的姓名来历,乖乖当狗就是了。
当然,安西没有将人当做牲畜随意使唤,这一点他做不到,也不愿意去做。
甚至有些时候,他想跟郭骁谈论一下这个问题,为什么他要对这些小民这样好,难道压榨他们不香吗?
官道宽阔,每日都有安西军出城打扫,此处距离焉耆还有一百里左右的路程,却没有吐蕃人的探子,斥候出没。
所有能够出现在此处的百姓,都是被安西斥候筛选过了,给予口粮之后,告诉他们如何前往铁门关之后,才能继续上路。
吐蕃人的探子要么被杀了,要么混入百姓当中,进了铁门关后,什么都还没做,就被发现。
兴许有吐蕃人隐藏的不错,被送到了龟兹或是乌垒州去做地主,但那只是少数。
李元虎径直穿过这些百姓,放慢马速之后,冲着身后的安西军斥候说道:“听说半个月内,进入铁门关的百姓就有上万人?”
“的确有万人。”斥候倒是也不隐瞒这类谁都知道的信息:“其中三分之一留在了铁门关,负责开发铁门关与乌垒州中间的土地,准备在开春之后种上树,种草,只有在靠近河流的地方,会播种粮食。”
对于铁门关的开发,郭骁是非常上心的。他虽然没有治理沙漠的勇气,却也知道一点点去做,事情总会变得容易。
趁着现在安西人口不多,就将一些归化做好,将铁门关变成军事要塞,变成后世的苹果产地,难道不好吗?
最重要的还是郭骁想要减轻后勤压力,让铁门关的军事作用淡化一些,多一些生机。
生机现在还未出现,李元虎确实到了。
从城外归来,在铁门关内,郭骁见到了让吐蕃人无可奈何的李元虎,李总管。
李元虎最终还是没有背弃回鹘,而是与吾甫尔达成协议,不再为保义可汗效力,变成了回鹘境内数量极多,保义可汗无法掌控的的诸侯。
而在成为诸侯之后,李元虎就南下将吐蕃人掌控的沙陀州部分领土攻破,抢掠走了人口粮食之后,在一把火将能烧的全都都烧了,人口卖给安西之后,就远遁北方,连金满城都不要了。
投名状有了之后,李元虎便每个月都会来安西一次,想要农走一些甲胄武器,武装自己的沙陀人骑兵,好在接下来的乱局当中,多一些的收益。
对于李元虎的殷勤,郭骁并不觉得有问题,反而想着让李元虎多出击几次,多弄一些人口给安西。
以前缺人的就一个尉迟媛,现在多了一个崔芹。这两个人每天都会让使者传递消息,想要更多的人口。
以至于小和尚吴洪辩都无法佛系下去,也想要大力开发铁门关,多给小民一条活路。
于是乎,上万人口三分之下,都只是垫把了一下肚子,根本就没有吃饱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