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得远在绿洲，近在河谷当中的伏兵被吐蕃人察觉到。
这样的杀戮卓有成效，让连路追赶而来的吐蕃骑兵肝胆俱裂。他们从未见过有人这样大胆，吃掉了自己零散的斥候，还敢停留。
他们愤恨，当即冲杀过来。
另一侧的安西军则是不慌不忙的张弓搭箭，眼中的凝重与戏谑并存。
随着一声令下，弓弩齐发，数十吐蕃骑士落马。
吐蕃士气因为箭雨稍微跌落，随后却又因为大军即将到来，随着厮杀开始，再度鼓噪起来：“杀光安西人！”
无数的呐喊声并未让安西军有所动容，反而让许多人挥动的战刀更为凌厉。
“直娘贼！”有安西军大骂：“怎么这么难缠！”
成军不知道多久的吐蕃骑兵本就是精锐，他们自从诞生开始便走的不是数量路线，而是精锐路线。此刻上千人一同厮杀，娴熟灵活的战术让精锐如同安西军都有些压力。尤其是领军的赵子昂，他脸色涨红，说不清楚自己是什么样的心情。
原本他以为吐蕃人不堪一击，却忘记了吐蕃人之所以在安西军面前溃不成军，便是源自于成建制的骑兵太少，自家都督带领的玄甲军野战又太过无敌。
两两相加仍旧抵不过一个月镇失陷带来的震动。
即便如此，乞力莫次仍旧从容离去，在于阗再度与回鹘人交锋，也不见秃势。
胜利通常是一次次积累而成的，而非是一蹴而就。
可在大多数人眼中，这样的胜利却太过于轻巧，让人心中不免看低了吐蕃人的战斗力。
“杀光他们！”达昂还未抵达战场，却已经见到自家骑兵与安西军交锋不过一刻钟就占据优势，心中不免畅快。对于安西军，他警惕，却不放在心上。
现在交手之后，他更是对名满天下的安西军有了一个正确的认知，强悍精锐但是数量极少。
他心中也生出了一个念头，便是将眼前的安西军吃掉，斩断安西一臂。
坐镇乌垒州虽然功勋不少，但能够将来犯之敌歼灭，才能大功一件。比之前的功勋更为卓著，更惹眼。
他心中念及于此，眼见周遭空旷，并无伏兵存在的痕迹，便下令不再节约体力，而是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将安西军尽数歼灭。
有了这样的命令，吐蕃步卒的速度陡然上升，他们虽然不耐酷暑，体力却是极佳，此刻动作迅捷起来的，让人咋舌。
“命另外一团人马杀来，掩护我等撤退。”即便是赵子昂眼见时间流逝，吐蕃步军掩杀上来，不甘之余，还是下了命令，想要就此离去。
兵无常势，往前他想要撤离倒是容易。只是此刻吐蕃人的步兵欺了上来，让赵子昂压力倍增。
他的骑兵冲撞之下，已经丧失了骑兵最锋利的冲击力，现在在马背上的交锋依靠的是技巧，与步兵无异不说，还得抽空保护自己的战马不受损伤。
现在多出两千步卒，他的心便一点点下沉，只能奋战，将更多人抢救出去。
这一战，倒是当真败了。
“不要让安西人逃了，缠住他们！”达昂踌躇满志，眼中精光一闪即逝。安西的变化如何瞒得过他，那突然杀出来的五百骑兵让他惊愕，旋即大喜。五百人的功勋哪能与千人相比！
此番就算不能按时抵达乌垒州，吃掉这千人，也能获得许多嘉奖，从此高人一等。
将近四千人的绞杀，让尘土飞扬，官道上惨叫声不绝于耳，安西军节节败退，想要撤离却只能断去一臂。
赵子昂眼眶发红，双手发麻，只能凭借本能厮杀。
他愤恨，恨不得用自己的死赎罪。死亡随处可见，他的骑兵大多都着皮甲，跟吐蕃人没什么差别，绞杀之下，谁都无法占据优势。
但随着时间推移，吐蕃人多的优势便一点点彰显出来，尤其是在两千步军气势如虹的涌上来之后，赵子昂更是窘迫。
远处的土丘上面，郭骁面沉如水。任何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在极力压抑自己的努力。对，他很愤怒，他的愤怒是压抑着的。
在一刻钟前，赵子昂就应该领军后撤，而不是像现在一样，仍旧在闷头厮杀。
“何凯！”郭骁无法忍耐下去了，他冷着脸：“领着你的人，现在就给我杀上去。”
“诺！”何凯领了从龟兹城的五百步兵五百骑兵，归于郭骁麾下。现在他的兵马被整合成了步兵，不再执行骑战任务。
天已经放亮了一些，郭骁的使者不断外派，分布侧翼，后方的轻骑兵跟玄甲军都在等待。
按照计划，他们应该出击或是摇曳荒野当中，随时待命。可现在赵子昂还在厮杀，还被缠住了！
“出击！”玄甲军如今由张三负责，他深深吸了口气，不再等待还未到达的军令：“计划有变，现在就杀出去，将吐蕃贼子尽数诛杀，救下我等弟兄！”
“诺！”玄甲军纷纷唱喏，盖下面罩，上了副马身上，等两军距离小于五里之后，他们才会发起冲锋。
“完了，赵子昂在昨日商议便想要以一己之力击溃吐蕃人。今天更是冒险用五百人对阵千余吐蕃人，将自己陷了进去。”金发碧眼的曹发冷笑连连，他虽然地位不高，却是最先投效郭骁的人。在龟兹一战之后，他就在龟兹城中听命行事，得了一个校尉的职位。现在更是在郭骁的命令下，成了千人的官长，负责围杀散落四方的吐蕃士卒。
在他心中，这样冒险的举动实属脑残。掌握大军第一要务应当是求稳，完成上官的任务，而不是冒险做出一些多余的举动。
“早些出发，都督应当会提前出击，用实力击溃吐蕃人。”他目光炯炯，实在是清楚郭骁不愿意弄险，督军后方的原因是为了锻炼赵子昂，张三与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