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闲以极其艰难的姿态穿过地底隧道,来到了一个巨大的地底洞窟之中。
这个地底洞窟的内部空间极大,以肉眼可观测到的空间面积,至少都有两个足球场那么大,四面八方都能看见大规模自然形成的钟乳石,而洞窟的顶部则生有许多散发着荧光的菱形巨石。
这些散发着幽绿色光芒的巨石最小都有千斤重,大部分巨石的直径都在两米左右,它们通体呈半透明的形态,轮廓边角分明如同某种人为制造的菱形结晶,透过半透明的表层看进去……它们内部似乎含有某种液体,能看见许多细密并且在不断移动的气泡。
在这片荧光巨石构成的天幕之下,阴冷的地底洞窟仿佛变成了一座诡秘的宫殿,连绵不绝的钟乳石则是它宏伟壮观的饰物,在荧光的映衬下钟乳石似乎也会发光,漫天的钟乳石垂落如同星河倒灌,让陈闲都不禁看呆了。
无论是再怎么精美的人造景物,都无法与这种大自然形成的奇景相比,也唯有这种自然的鬼斧神工才能让人发自内心的感到震撼。
“三清道……五斗升……太平洞衍万法真……”
“施之太平反复术……殂而不消肉骨身……五斗术敛魂而不散其形……三清正法以施符箓咒……”
一个枯瘪佝偻的身影坐在不远处的空地上,他背对着刚从隧道里爬出来的陈闲,如同昏昏欲睡的醉汉一般,嘴里说着呓语,身子也不断地左右摇晃着。
在他身前的那一汪水池似乎也是天然形成,直径约莫有十米左右,呈现一个极其不规则的形状,边缘散落着许多发出荧光的碎石,映衬得那一池水都变成了波光粼粼的幽绿色,隐约散发着一种奇怪的中药味。
对,奇怪的中药味。
陈闲感觉自己曾经在哪里闻见过这种味道。
“这里空间面积广……还有许多可以用来躲避的障碍物……作战条件还不错……”陈闲自言自语似的说道,揉着有些酸疼的肩膀,提着锯肉刀缓缓向那人走去。
陈闲并不知道自己的作战计划是对是错,也无法保证自己杀了那个异人后,这场灾难会不会停止……他只是在尝试。
这个世界对普通人而言很庞大,但却不是难以理解,因为他们能够看见的只有这个世界的一小部分,剩下的一部分就如同隐藏在深海下的冰山,他们看不见也不能去看。
因为哪怕是异人,哪怕是一个在守秘局侦破部就职几十年身经百战的异人,在偶然间接触到某些特殊案件时,异人也会变成普通人。隐藏在这个世界的恐怖也会让他们手足无措,因为从来没有人能真正的了解这个世界。
不知道那些诡异的存在由何而来,不知道那些诡异的现象为什么会出现……
陈闲是资深的侦破部成员,他比普通异人要更加了解那些在黑暗中繁衍生息的存在,所以他很清楚……自己所学习的这点知识,在真实的世界面前只如同沧海一粟,哪怕将守秘局的资料背个底朝天,也会遇见一些无法理解的案子。
遇见这种案子怎么办?
其实只有两种选择。
要么按兵不动将案发地封锁,并且限制异常生命的行动,或是限制异常现象的蔓延,等待总部破解这起案件的缘由,之后再进入侦破案件的程序。
要么就只能像是陈闲现在这样,在没有绝对把握能控制异常生命的前提下,只能冒着极大的危险去尝试破案。
谁也不敢保证那些纸人会一直蛰伏在房区里,如果它们在某一刻倾巢而出……那对于城南地区,不,是对于整个宁川市,都会是一场灾难。
如果真到那一步,且不说会在国内引起多大的骚动,就单说遇难者的数量都是陈闲不敢去想象的。
从某个角度来说他是一个无欲无求的人,甚至他都不知道自己生活的目标是什么,一直以来也只是顺应生物本能的天性继续活着罢了,但不可否认,在陈跋的耳濡目染下,陈闲很小的时候心里就埋下了一颗想要做英雄的种子。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这句话并不是在电影里才会出现,现实也会有坚信这句话为真理的人,譬如陈闲就是如此,或许这么说有点可笑也有点不切实际,像是某些孩子的童年梦想一般,成为英雄是一个极其虚幻也毫无价值的理想,但陈闲确实想这么做,哪怕是下意识做出的决定,也会以拯救他人为第一目标。
这一点他从未主动给其他人表露过,哪怕在守秘局内部他也是个极其缄默的存在,但不得不说上级高层的眼睛不瞎,通过长时间的接触以及业务合作,他们很清楚陈闲是个什么样的人,所以才敢让霍胖子给他开出高价,甚至是以招聘特级员工的条件将他揽入宁川分局的怀中。
如今国内的形势一片混乱,所以守秘局需要的就是陈闲这种人才,就喜欢他这种不爱浑水摸鱼也不去掺杂太多是非的异人。
“三清道……五斗升……太平洞衍万法真……”
“施之太平反复术……殂而不消肉骨身……五斗术敛魂而不散其形……三清正法以施符箓咒……”
在那个老人摇头晃脑的呓语声中,陈闲已经毫无声息地走到了距离他不过五米远的位置,就如同握持着一把长柄巨斧,他双手紧握着锯肉刀,目光也如狩猎的鹰隼般,凌厉却又冰冷地看着那个老人。
这个距离。
陈闲有绝对的把握能在瞬间扑上去并且砍掉他的脑袋。
“异人……好像还是道士……”陈闲默默地打量着那个老人,眼里隐约有警惕的神色闪过。
这个老人的年纪应该很大了,从皮肤状态以及发色来看,他似乎比那些七八十的老人还要苍老得多,泛黄且满是褶皱的皮肤上布满了显眼的老年斑,花白的头发也掉了大半,在后颈处还有一块拳头那么大的伤疤,似乎是因为某次烧伤而留下的,增生的疤痕如同一团鼓起的脓包,看着有些让人害怕。
老人身上穿着破旧的道袍,额头上还绑着一块暗黄色且画满了符箓的长巾,像是正在打坐冥想的修士,他双手结印放在膝盖上,半睁着眼睛不断反复发出相同的呓语。
陈闲打量他的时间只有两秒,大概观察了一下他的生理状态后,基本可以确定这是一个活着的异人,那么他既然是人……必然就有人类该有的弱点。
在老人不断呓语的同时,陈闲已经握住长柄冲到了他身后,仰起手臂如同砍劈木柴般一刀向老人的脖子砍了下去。
几乎瞬间,刀身就没入了老人的脖子,阻断了他不断呓语的举动,但这也仅仅是没入他的脖子,并没有彻底将他的脖子斩断,只勉强进入到了他颈部皮下大概五厘米的位置,锯肉刀至此就彻底停下不再继续向前,似乎锯齿的锋利度并不足以在瞬间切割开这个老人的脖子……
怎么回事??
陈闲满头雾水地看着这个老人,心里除了警惕之外,也生出了许多疑惑。
这把刀砍过的异常生命也不算少,砍过的异人也有许三寒跟那个大汉……无论是杀人还是消灭异常生命,用这把刀可谓是无往不利,没有砍不动的情况出现过,那么现在是几个意思??难道这个老人的肌肉骨骼比刀身还硬??
从刀刃传来的反馈来看,这一刀斩下去不像是砍中了血肉,反而像是砍在一块柔韧性极高的橡皮上,甚至在砍中的一瞬间还有回弹的现象出现。
难道他不是异人是异常……
没等陈闲将锯肉刀抽出收回,老人突然扭动了一下身子,脑袋也近乎一百八十度的扭转了过来,露出了一张不属于人类的恐怖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