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刁妇,你若没有下毒,为何你丈夫会无缘无故死去呢?”胡县令呵斥道。
“大人冤枉啊!”少妇喊冤道:“农忙时,民妇每天都送饭到田里给相公吃,不想那日他回家就喊肚子疼,我看着不对劲,便去请郎中来家里给他诊治,可谁料到,相公他就不行了。老爷,民妇真的没有下毒呀,若是不信,您可以请诊治的郎中过来询问便知!”
胡知县惊堂木一拍,道:“看来你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啊,看来只有给你动重刑,你才会招的。来人啊……”
胡知县一声令下,便有两名衙役上前领命道:“在!”
胡知县道:“动刑。”
“是。”衙役接令,便拿来拶子夹少妇的十根手指。
那少妇疼得凄叫一声,就此昏了过去。
胡知县又命人用冷水将少妇浇醒。
少妇醒来后,还怕再受皮肉之苦,只好接过师爷递来的案宗画押,承认自己毒杀了亲夫。
吴夲见此情景,生怕胡知县屈打成招,心有不忍,但想想这命案乃是官府之事,与自己无关,正要走进后堂。可是,他心中还是感到一丝丝不适,毕竟人命关天,若不是少妇毒杀亲夫,那岂不是又多害一条人命?
吴夲想到此处,便利用外出采药之机,专门来到那名少妇所住的山坂村,听到老百姓都在窃窃私语,为少妇打抱不平。
原来,这名少妇过门后,小俩口男耕女织,和和睦睦过着日子,丈夫勤劳,妻子贤慧,从没有听说过这少妇有不轨行为。
那天,少妇煮了螃蟹,又煎了两个香喷喷的荷包蛋给丈夫下饭。饭送到山里后,丈夫正忙着犁田。她把饭菜放到山坡上后,就赶回家里织布。不料,丈夫干完活,大口大口吃罢饭菜时,便感到肚子不适,背犁回家后,腹部剧痛,当晚就死去了。
吴夲从山坂村回到县衙后,便借机找到胡知县搭讪,道:“胡大人,那少妇口口声声叫冤,小俩口平素恩爱,为何会毒死亲夫呢?”
胡知县说:“毒死亲夫,谅必有奸夫。”
吴夲笑问道:“可有奸夫为证?”
“奸夫倒未查出。”胡知县摇了摇头道。
“这样看来,不能过早定她死罪啊!”吴夲提醒道。
胡知县因吴郎中治愈了千金恶疾,对他言听计从,便问道:“吴郎中有何高见?”
“依我之见……”吴夲便附在胡知县的耳边,轻轻地说了一阵儿话。
胡知县连连点头称是。
隔天,吴夲交代公差照样煮了螃蟹、煎了两个香喷喷的荷包蛋,送到前几天少妇放饭菜的山坡,然后爬上旁边一棵树上观察。
过了不久,只见从山坡一个古墓里爬出一只尺把长的大娱蚣,在螃蟹和蛋上爬来爬去,美美地咬了几大口香喷喷的荷包蛋,又对螃蟹吮吸一阵,然后才钻回墓中。
吴夲马上叫公差把那盘荷包蛋和螃蟹端回衙门给狗吃,那只狗吃后,不到一个时辰,便嗥叫起来,躺在地上打滚,当晚就死了。
吴夲破了蜈蚣案,救了那少妇一条命,这事顿时传为美谈。
胡知县对吴夲也倍加尊敬,一次饭后闲聊,胡知县问道:“吴大夫满腹文才,今年乃大比之年,何不赴京一试,榜上题名呢?”
吴夲笑道:“平生不能为清官,只求做一名良医罢了。”
胡知县对吴夲的志向颇为赞赏,进而又问道:“吴大夫已届而立之年,何不娶家室,成家立业呢?”
吴夲仰脸大笑道:“我是一个浪迹江湖的郎中,萍踪浮云、来去无定,让人厮守空房,岂不误人青春吗!”
吴夲一生不茹荤,不受室,但却好交往,广交名流学者。
吴夲不仅是一个妙手回春的高明郎中,而且是一位学养高尚,艺术湛深的书法家。
每年春节,不少乡绅都以张贴吴夲挥毫写就的春联为荣。
宋仁宗天圣五年(1027年),巍峨的白石山下,新落成了一座丁氏家庙。
丁厝村的丁员外为给这座金碧辉煌的祠堂增添光彩,连忙亲往白礁村,诚心诚意地聘请吴夲给家庙的传世芳规泼墨挥毫。
丁员外是唐开漳圣王陈元光别驾丁儒之后裔,吴夲立即挥毫书写,他联想到了员外世代重视施赈的传统,与自己的“以济人救物为念,而义不取人一钱”是同样的济世为怀,于是在书写到“多财唯有善施贤”、“不恤贫民枉费钱”时,笔走龙蛇,显得格外萧洒遒劲,令丁员外和旁观者拍案叫绝。
吴夲自五十岁后,便随身携带一根五寸长的银针,背着装满自制药丸的葫芦,浪迹江湖,四处行医。
宋仁宗天圣八年(1030年),欧阳修做西京(今洛阳)留守钱惟演的幕僚时,一连几天闹腹泻,他从小就患有胃肠病,长大后时好时坏,很多城内名医都无法根治。这一天,府外来了一个人,自称能治好他的病。
欧阳修一看,见是个“行脚医”,便叫门人谢绝了。
但门人都知道该人来自遥远的闽南,已在西京治好很多患有痼疾的病人,便向他要了药末,暗中混在稀粥中给欧阳修吃了,想不到暴泻隔天就止了。
欧阳修急叫门人召卖药人一问,才知他是闻名江淮的名医吴夲,问他用的是什么药,竟有如此神效?
吴夲笑眯眯地说:“说出来不值钱,只用车前子末和稀粥汤服下,能利水道而不损津液,又可使大便实而分清浊,谷腑自安暴泻当止。稀粥能壮胃气,而使下焦不紊,药到病除。”
欧阳修方信这位来自南方的“行脚医”实有独特之处,马上请到府里,待为贵宾。
吴夲离开西京后,又沿路治病救人。
当吴夲来到京城汴梁(今开封),看到人们正在围观一张皇榜,议论纷纷。
吴夲立即挨近一看,原来是宋仁宗的母后患乳疾,伤口糜烂,奇痛难忍,眼看性命岌岌可危,而朝中太医束手无策。宋仁宗皇帝只好出榜告示天下,广征良医,治愈者赐官重赏。京城许多名医应召入宫,都治不了国母的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