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雪辞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去的,她躺在床上一夜未合眼,这还是到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失眠。
眼看着外面的天一点点的亮起来,这才起身穿好衣服,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子里的脸。
这是她第一次如此审视着这张原本不属于她的脸,容貌俏丽,眉眼中透着一股英气,她能够想象出来从前的叶雪辞该是何等的光彩照人。
流莞推门进来时,便见她呆坐在那里,可脸色却有些差,她关切的问道:“阁主,你怎么了?”
“有些没睡好而已,有什么事么?”叶雪辞转过身说道。
“昨日客院的人来过,阁主那时去了护法那儿,我便如实说了。”流莞说道。
“知道了。”叶雪辞说完便将身子转了回去,拿起木梳一下下的梳着头发,她见身旁的流莞还站在那看着自己,又道:“你还有事?”
“阁主不去客院了吗?”流莞有些奇怪的问道。
叶雪辞的手微微顿了顿,“我头有些疼,等等再去。”
“那我帮阁主按一按。”
说着,流莞便走到叶雪辞身后,将手指轻轻按压在她的太阳穴上。
过了一会儿,头疼果然缓解了不少,叶雪辞透着镜子看着身后的人,问道:“从前的事我记不清了,你和流萤是什么时候来的?”
除了苏知宴知道她不是叶雪辞之外,流莞与流萤两人还如之前那样当她失忆,听到她这样问,也是老老实实的回答道:“是三年前,当时我与流萤被匪徒所掳,阁主恰好经过杀了匪徒,又可怜我们无依无靠,就将我们带了回来。”
“既是如此,你们应该很了解我才是,我问你,若是在从前有人算计了我,我会如何?”叶雪辞问道。
“阁主眼中向来容不得沙子,若依照阁主从前的脾气,那这个人定是非死不可的。”流莞回想了一番,道:“阁主忘了,一年前有人不怕死故意寻衅阁中的人,阁主便让穆堂主将他们处理了。”
只听着旁人对拂叶阁的风评,叶雪辞心中早已有了准备,听到流莞如此说倒也不觉得意外,却也知道自己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做到像她这般嚣张。
“真是嚣张。”她喃喃道。
流莞听的不大清楚,凑近了些问道:“阁主说什么?”
叶雪辞改口道:“穆堂主?第四堂的穆宁?”
“正是,除了护法之外,阁主最信任的就是穆堂主了。”
叶雪辞将她的手拿开,道:“我已经好多了,谢谢你,不用再按了。”
“阁主与之前真是有些不一样了呢!”流莞收回了手,笑着道:“不止脾气比以前好了,连说话都比之前温柔了。”
“或许是吧。”叶雪辞怕她再说下去会怀疑什么,起身道:“我出去了,你做事去吧!”
出了房门,她便直接往客院的方向走去,脑中回想的是昨晚与苏知宴的对话,不知不觉中就已经到了客院门口。
院中,一名弟子正照着手中握着的书卷读着,而洛渊的双眸上依旧帮着绷带坐在石凳上,一只手握着水杯静静地听着。
瞧见院中的景象,停步在门外的叶雪辞心中有些犹豫,正当她准备离开时,便听到一旁走过的弟子叫道:
“阁主!”
这一声不大不小,客院中的那两个人正好听的一清二楚,都朝着叶雪辞这个方向看了过来,她瞥了刚刚叫自己那弟子一眼,还是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那原本正读着书的弟子见她走进来,连忙合上书放在桌上,低头叫道:“阁主。”
叶雪辞朝那弟子点了点头,然后便看着他很是识趣的退了出去,她这才坐了下来,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又见洛渊伸出手在桌面上摸索着什么,连忙道:“我自己倒水就好。”
“好。”洛渊收回手应了一声。
一时间,两人皆无话,气氛变得有些尴尬,叶雪辞喝了口水后,想了想还是先开口道:“听人说,昨日你让人去找过我。”
洛渊淡然道:“晚饭时等了你一会儿,后来才知道你有事忙,是又发生什么事了吗?”
“还是之前的那件事,那几个杀手虽然都处理好了,但小宴猜测这次的事不止是青山派,应该还有其他人参与其中。”叶雪辞道。
“苏兄的猜测也有理,毕竟有不少人视拂叶阁为敌。”
叶雪辞顺口问道:“那你可视拂叶阁为敌?”
“叶姑娘救我一命,我又怎会如此?”洛渊回答道。
“那在此之前呢?”
因为洛渊眼睛上缠着绷带,叶雪辞可以毫无顾忌的打量着他,试图想看出什么破绽来。
洛渊面不改色的说道:“洛家与拂叶阁向来无冤无仇。”
“说的也是。”叶雪辞侧过脸不再看他。
“那日抓回来的杀手都已经被杀了,苏兄又打算如何做呢?”
叶雪辞平静的道:“我没问过,他自有他的考量,我相信他会处理好的。”
“叶姑娘这样信任苏兄。”洛渊轻笑着道。
“我自然是相信他的。”叶雪辞看向他道:“你眼睛上的绷带缠了这么久,还要多久才会好呢?”
洛渊的手指轻覆在绷带上,“两天后…就可以拆下来了。”
“话说回来,我好像从来没有听你提起过家里,你独自出门在外这么久,家里一直没有你的消息,难道不会着急吗?”
“我时常独自出门,家里已经习以为常了。”洛渊抬手摸到桌上的那本书,接着道:“刚刚这书我只听到一半,叶姑娘可否帮忙接着读给我听。”
“我认的字不太全,还是将刚才的那个人回来给你读吧!”
众所周知,从前的叶雪辞可是不通文墨的。
“那……”
“小宴还有事等着我去帮忙,那我就先走了。“叶雪辞打断他的话,把水杯放回桌上道:“你注意身体,好好休息吧!”
说罢,她便直接站起身朝外走去。
这还是她第一次直言拒绝,洛渊抿着唇,朝着她离去的方向微侧过身,一副有所不解的模样,可却未开口挽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