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叶雪辞生病之事,宋府中的气氛都开始变得压抑,唐宜姗闻讯后也匆匆赶来,从夏折口中大概了解了情况后,说什么也不肯再回房,非要和他们一块儿守着叶雪辞醒来。
而这一天,宋衡几乎是寸步不离的守在叶雪辞的床边,屋中除了夏折和唐宜姗之外,只留了南雅一个丫鬟负责侍候,只等着于焕到外面将大夫请回。
宋家先人之所以选在这么一个荒无人烟的地方建宋府府宅,是为了要隐蔽宋家人的行踪,避免江湖上的人前来打扰,也更是怕会有所不利。
既然是要到外面请大夫,就算是道最近的城镇,也少不得要两三个时辰,这一来一回也得要一天的功夫,待于焕带三位大夫赶回来时,天都已经黑了许久了。
三个大夫轮番为叶雪辞诊脉,然后又小声讨论两句,由其中年纪最大的一位代表着说道:“这姑娘能挨到现在已经是不容易了,年纪轻轻就忧思过重,导致郁结于心,脾肺受损、气血两亏,如今又发了这样的高热,可谓是雪上加霜啊!”
“我不想听你们说这些无用的话,我只要你们救她、让她平安无事,只要能救得了她的命,需要什么尽管开口!”宋衡言简意赅的道。
“想要救这姑娘,就得想办法先让她退烧,烧退了其余的就好说了,这么长时间的烧下去,不死也得烧傻了!”
“既然要先退烧,那还不快想办法!”宋衡催促道。
被他这么一吼,三个大夫都怔了一下,于焕在旁边道:“这位姑娘是我家公子极重要之人,所以是心急如焚,三位大夫还请谅解。”
“为心上人着急,情有可原,我们都理解。”其中一个大夫道,“我们这就去商量着开药方,让这姑娘的体温先降下来!”
“等等!”夏折忽然开口叫住他们,然后道,“公子,我忽然想起叶阁主之前服用过醉胭脂,他们开的药或许会有冲撞,我还是在边上看着些的好。”
宋衡看了他一眼,点头道:“也好,有你在旁边掌眼我也能放心些,去吧!”
三个大夫在商议时,夏折就在旁边静静地听着,果然不出他所料,他们所开出的退烧药方上,其中有两味药正是与醉胭脂相克的,若是照着这个药方喝下去,不止不能使叶雪辞退烧,还会使她彻底丧失武功。
在协商之下,他们将这两味药换成了其它不相冲的药,夏折看过后确定无碍,才让于焕去照着方子煎成药,再拿来给叶雪辞喝。
整整一碗汤药,宋衡想尽办法也才让叶雪辞喝了一半,过了一个时辰后,不止没退烧,反而呼吸比之前还要更弱上了一些。
“不是说喝了碗就能退烧么,现在该怎么办?”宋衡皱着眉道。
“这姑娘的情况比我们想的还要严重,不能只靠着服药了,还得想点别的办法。”大夫思索了一番,然后道,“准备温水让她沐浴,或许会使温度降下来些,我们再去改一改这药方!”
听了这话,宋衡立即命人去准备温水和浴桶,毕竟是男女有别,他只能将叶雪辞抱到浴桶边,然后退到外室去等候。
丫鬟将将帘子放下,由唐宜姗和南雅帮叶雪辞解了衣裳,扶她到浴桶中坐下,不停的往她身上倒着温水,用帕子沾着温水帮她擦拭着身子。
这一晚,整个宋府可谓是灯火通明,叶雪辞泡澡的水温不宜过凉也不宜过热,温水的热度维持时间不长,就需要时不时地往里添加热水,由下人将刚烧好的热水送到帘外,再有丫鬟拎进去,再将凉了的水送出来。
虽说洗温水澡对降温有益,但也不宜时间过长,为叶雪辞换上了干净的衣裳后,又连忙将她送回了床上。
这样折腾来折腾去的,很快便到了深夜,唐宜姗早已是哈欠连天,搭在旁边的桌子上在不知不觉中睡着了。
宋衡见状,想送唐宜姗回房去睡,可刚一碰她就仿佛即刻会醒,他无法只能取了棉被盖在她身上,然后接着回到床边去照顾着叶雪辞,时不时的用温水帮她擦拭着额头和手。
就这样一直维持了三天,在这过程中叶雪辞有几次体温才刚降下些,但很快又会再烧起来,使得众人也跟着悬心不已,直至第四天清晨,她的体温才彻底降了下来。
炭盆中的火苗始终就未曾熄灭过,夏折刚一进屋子便觉得热气扑面,与屋外的温度简直是天差地别,众人都因疲惫搭在桌旁或靠在椅子上入睡,连宋衡也终于挨不住搭在床边小憩着。
他将药碗放在旁边,明明发出的声音不大,可宋衡还是醒了过来。
“公子连守了好几夜,如今叶阁主高烧已退,已经无性命之忧了,你还是回房休息一下,我留下照顾叶阁主吧!”
宋衡闭着眼揉了揉太阳穴,“虽然是不发高烧了,可这低烧也是很折磨人的,更何况叶姑娘始终未清醒,我亲自守着才能安心,把药给我吧!”
夏折把药碗递了过去,然后扶着叶雪辞坐了起来,配合着他喂药,“这一场大病,使叶阁主差点没了命,公子也快熬进去了半条命,别人的命是命,自己的命就不是命了么,公子也总该顾忌自己些。”
“你胆子越发大了,竟敢说教起我了。”宋衡毫不嫌弃的用衣袖擦拭着叶雪辞的嘴边的药渍,“别忘了,你的命还系在叶姑娘的身上。”
“岂止是我的命,看公子这架势,要是叶阁主真有个好歹的,恨不得让我们全都下去陪她。”见宋衡停下了动作看向自己,夏折连忙改口道,“是我胡说八道,叶阁主可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人物,区区一场风寒能奈何得了她么!”
宋衡将药碗当回他手上,扶着躺回到床上,“你那儿要是有能毒哑的药,可以自己先吃上一服试试。”
“果然是叶阁主情况好转了,公子都有心情开我的玩笑了。”夏折欲转身离开,当目光掠及桌旁的唐宜姗时,又不禁道,“唐姑娘也在跟着在这儿睡了几天的桌子,明明是个大家小姐,偏偏要为公子来吃这份苦,虽说是小孩子心性,但也很难能可贵了,公子难道就真的不曾动心?”
宋衡将被子提了提,头也不抬的道:“我只拿唐姑娘当妹妹而已,这话以后别再说了。”
“好,我这就去给未来的宋家夫人、我们的叶阁主刷碗去!”
夏折调笑了一句往外走去,在他关上门的那一刻,宋衡若有所思的向唐宜姗看去,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竟然微微敛起眉头。
与此同时,唐宜姗仿佛无意识一般,将头转到了另一边,然后缓缓睁开双眸,一滴眼泪从她的眼角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