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年前,大雨倾盆,赵胖子永远记着那一天。
“王老大,这么大……的雨……,太行山这么多……的山,你……确定是……在这里吗?”赵胖子擦了把满是雨水的脸,颤抖的小声嘟囔道。
“你懂个屁!”好友范维青虽然骂了句并肩同行的赵胖子,但是同样满脸疑惑的望向他们前面那个领路的人。
这个走在最前面的这个带路人衣着华丽,腰上缠着玉佩,是他们俩的老大——王懿荣,平时就称呼他为王老大。
虽然在大雨中,王老大仍然保持着昂首挺胸的姿态,但是不知道是因为雨声太大没有听见,还是故意没有理会他们俩,依旧是一会环顾四周的环境,一会低头看一下怀中之物。
虽然王老大看似胸有成竹,百般镇静,但是紧跟其后的赵胖子依然可以清晰的从背后看出,王老大的小腿一直在微微不停的颤抖着。
因为在三人身后,是一支浩浩荡荡全副武装的队伍,队伍中央是一顶黄色的八抬大轿。
明眼人看的出,这支队伍并非一般的队伍,从士兵整齐的步伐和后背上配置的火统枪可以看的出这支队伍的级别是相当高的,那说明轿子里更是非富即贵的人物,而且还是顶黄色的八人轿,岂不是皇家身份?
几个时辰之后,三个人依旧带领着队伍在这个丛林中像没头的老鼠一样乱转。
轿子里的人估计是有些不耐烦了,责令传令兵多次向带头的那个人附耳传令。
但是雨声太大,赵胖子在后面根本听不清传令兵说了些什么,只是看见王老大的腿抖得比先前更加厉害了。
没过多久,王老大突然停下了脚步,怔在原地片刻,然后对身后队伍中一个着装像将领模样的人点了点头。
随着头领模样的那个人一声令下,整支队伍也停了下来,并开始原地安营扎寨。
不出一盏茶的时间,十几个营帐已经有规则的撑起在一小片儿算是较为空旷的地带。
营帐内,三人围着火堆儿而坐。
赵胖子看见王老大只顾低头研究怀中之物,并没有打算跟他们说此行目的和这支队伍的意思,便侧眼给正在烤衣服的老范递了个眼神,让其询问。
老范犹豫了半天最终还是开口道:“王老大……”
王老大继续看着怀中之物,头也不抬的回答:“什么也不用问,我是为你们俩好,记住我的话,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千万不要出营帐,切记,否则性命不保!”
这时,帐帘被掀开。
刚才那个将领模样的人进入帐内,四下看了看在座的人,然后向王老大拱手行了个礼,有些隐晦的说道:“更……严重了!”
王老大闻言之后脸色巨变,一下站起来,然后整理好怀中之物,便迅速跟随那个将领模样的人走出帐外。
赵胖子此时才看清楚,原来王老大怀中抱着一只血红色的龟壳。
帐内,只剩下赵胖子和老范四目相对的傻坐在火堆前。
这时,外面突然不知道因为什么发生了些许骚乱,虽然雨声很大,但是还是能听到很多人来回奔跑和叫喊的声音。
赵胖子立即猜想到肯定是发生了变故,便侧身闪到帐帘旁,掀开帘子一角,想偷偷看看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
“噌——”
帘外一声响亮的拔刀声响起以示警告。
赵胖子立即老实了下来,坐回了火堆旁边。
不多久,王老大神色慌张的回来,再次叮嘱无论发生任何事情必须一直待在帐内等他回来,然后就神色匆忙的又出去了。
而此时的赵胖子在王老大掀起帐帘出去的瞬间竟看见了惊人一幕。
那是一小队头戴孝帽、身穿孝衣,整装待发的人,大约十人左右,而且个个身材魁梧,腰佩弯刀,肩背火统枪,应该是队伍中精挑细选出来的。
队伍中间由两人抬着一个简易担架,担架上躺着一个被白布覆盖全身的人。
从白布覆盖住的玲珑身型和圆鼓鼓的头发装束来看,可以基本断定这是一个女人。
赵胖子愣在那里,脑子里将皇家身份、女人、骚乱、孝衣队伍、死了的女人这几个仅存的信息点努力拼凑在一起,可是依然毫无头绪,一团乱麻。
待王老大出去后,赵胖子侧耳细听,发现外面立即响起一阵渐行渐远且整齐的跑步声音,随后就立刻恢复了安静,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他知道,这是王老大随这支小队一起走了。
随后的时间里,两人吃喝拉撒全部在营帐内解决。
也不知道过到了第几天,外面突然传来一阵阵喧哗声,接着帐帘突然被掀开。
一个满脸污垢、头发蓬乱、衣服上沾满鲜血的人站在营帐门口摇摇欲倒。
赵胖子和范维青两人定睛一看顿时喜出望外,这正是王老大。
细细打量,王老大伤势并不重,仅仅是脖子上有一个比较长的刀痕,但是刀口并不深,并无生命之忧。
两人赶忙上去搀扶王老大,就在这时,赵胖子透过营帐帘侧眼望去,不由的神情一怔。
因为他正巧看到一个衣着华丽的女人正在上那顶黄色的八抬大轿,轿子周围跪拜着一群人。
但是却不见那些穿孝衣的人和那个简易担架上已经死了的女人。
这个女人身份如此之高,当今天下,除了慈……
想到这里,赵胖子不敢再继续猜测了,他开始有点害怕了。
随后就是队伍的简单休整,然后原路返回了京城。
回京之后没多久,王老大让赵胖子和老范回山东潍坊老家等待消息,没多久就传来京城的喜讯,王老大喜中状元。
都说朝中有人好做官,真的一点也不假,赵胖子和范维青也在王老大暗地里的帮衬下成为当地赫赫有名的古玩商人。
本来皆大欢喜的事情,可是心事重重的赵胖子却一直以来闷闷不乐,因为王老大越是平步青云般的升迁,他就越发担心自己先前的猜测是正确的。
但是,赵胖子始终想不明白那个穿孝衣的小队以及担架上已经死了女人和最后上轿的女人到底是怎么一种联系。
而且更让赵胖子诡异的是上次进京会见王老大时,赵胖子无意间撇见王老大脖子上的那道刀疤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不见了,就好像根本从来没有留下过那道疤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