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良俊一怔，对卫央突如其来的正义凛然感到诧异。
“林良俊！”业务部的何部长突然从工厂门口冲进来吼道，“我要你来拿个报表你干什么呢，玩呢！”
只见他气势汹汹地跑到林良俊面前，见卫央在，先是亲切地喊了声“央央”，然后气呼呼地开始厉声训人，“来这实习不是叫你来玩的，进了业务部，就最好给我把在学校插科打诨的恶习收敛起来，要给我糊弄偷懒就直接给我滚蛋，你不珍惜实习机会还有大把人等着呢！”
何部长在公司是元老级别的员工了，和卫山洪是年轻时候一起做医药代表认识的，之后未然成立，缺一个的工作能力强大的业务部长，何部长就离开了之前吃苦不讨好的公司，和卫山洪一起创业来了。
未然的药能销遍全国，在莘城名声大噪少不了何部长的功劳。可何部长的严厉也和未然的药是出了名的。所有想来未然实习的药剂实习生对何部长都是又爱又恨。
他懂药剂研发，也懂销售精髓，跟着他就不怕没前途，但在闯出前途之前就必须得吃得了苦、扛得住压、心术要正。
卫山洪把林良俊安排在何部长手下也是费了一番心思。
卫央静静地站在一旁，听着林良俊当众被训斥也没有为他求一句情，不管林良俊的目光有意无意暗示她多少次。
“还愣着干什么，跟我走啊，还想借着我骂你多偷会懒是不是？”何部长训人从不看时间地点，用他的话来讲，只有丢得起人，才能不顾旁人的看法坚持做自己的事。
林良俊认命地跟着何部长屁股后头走，走出几步悄悄回头，卫央直接朝他比了个拳头，无声说了句“加油”。
“走快点！”何部长一吼。
林良俊吓得一激灵，赶紧几步跟上何部长的脚步。
卫央远远地看着林良俊点头哈腰的样子，心情又好了几分。情不自禁哼着小调报喜去了。
——
卫山洪知道了卫央进康呈的消息，也喜上眉梢，连连感叹，“我闺女真棒！”
夏丽也松了口气，没欠秦雪萍的人情就好。至于晏子墨，“卫山洪，这事不是晏子墨一手操作的吧？”
卫山洪连忙摆手，“是他操作的也无所谓了，因为未然制药要和晏家合作了。”
“什么？”
“什么？”
夏丽和卫央异口同声。
卫山洪不紧不慢倒了杯茶，“今天来续约的供销商，都已经附属在晏家旗下，想要和他们继续合作，就必须过晏家这关。我之前放心让央央去康呈，就是已经和供销商说好了续约，哪怕晏家想打压未然，也不用担心，未然的产业线销售线都不会断。”
“但是供销商们找各种理由拖延签约时间，当时我没多想，今天算是知道了，那时候晏家正挨个收买他们呢，价还开挺高。晏家一直和国外的药商合作，未然想从国外进货几乎不可能。”
所以，和晏家合作是唯一的路。
“狡猾！卑鄙！”夏丽气不过，连骂了两句。
卫山洪倒是看开了，“今天晏子墨突然来，就是出于礼貌再最后劝说我一回，我立场坚定拒绝，被收买的供销商就在那等我。他年纪轻轻倒是鸡贼得很，还跟我用先礼后兵的套路。”
“不过平心而论，晏家开出的条件的确不错，要不是他们家人心太复杂难搞，怕殃及未然今后的发展，我老早就答应了。不过事已至此，就走一步算一步吧。明天央央去报道实习，我就去找晏子墨签合同。”
夏丽有些忐忑，“晏子墨不会在仗着是你去找他的，就收回之前开出的条件打压吧？”
“应该不会，晏子墨能走上现在这个高度，人品也占很大部分。”卫山洪没少打听晏家、晏子墨的各种小道消息。
卫央一直认真听着他们说，对比着上一世的时间线，和晏家的合作提前了太多太多。
这一世的这个时间，没有林良俊的搅和，未然制药还会出现危机吗？
“爸爸，未然现在运营……没有什么问题吧？”卫央迟疑着问道。
卫山洪以为卫央是在担心晏子墨对未然的内部运营做了手脚，“没有没有，未然的运转情况和以前一样，处在巅峰位置简直无敌。晏子墨就算动用手段达到目的也不会这么下作。你进康辰实习之后也大可放心，就算爸爸和晏子墨有了分歧应该也不会影响到你，你好好实习其他什么都不用担心。”
怎么可能不担心！卫央在心里叹息：她自然不用担心晏子墨给她穿小鞋，可上一世未然出现危机的原因她一无所知，如果是林良俊一个人的杰作还好，若是还有别人的功劳，她就不得不防着所有可以危及未然的人。
“央央，你明天去报到是不是还要准备一些资料啊，一会吃过饭，你就先回家回学校去准备好。还有，实习比不得学校，成绩不过关还有补考的机会，在临床上出了事可是会出人命的，要谨慎认真，也要时刻保护自己好吗？”
卫央点头如捣蒜，她上次听这番话时不甚在意，此刻却对话中的道理深有感触。她在康呈十年，见过太多生离死别，有病人的，也有同事的。
“央央，你有没有想过以后做哪科医生？”卫山洪突然问。
这个问题卫慕也问过，当时卫央没有正面回答，这次她张了张嘴，却仍旧迟疑。话在肚子里转了一圈，终于开口，“精神科。”
卫山洪和夏丽相视一眼，一起问道，“为什么？”
“因为……”卫央不自觉勾唇，“洞察人心治愈心伤，是比治愈身伤挽救性命更酷的事。”
她救的不是垂死的人，而是生不如死的人。
——
在食堂和工人、白领们一起吃过午饭，未央就先坐着小王的车回了家。
准备好实习报到要用的东西，卫央便坐等明天的到来，连晚上睡觉都出奇地安稳，没有光怪陆离、似曾相识的场景闯进她的脑海里。
天一亮，卫央比平时起得都还要早。
陪着夏丽一起准备早餐，等卫山洪和卫慕下楼的时候，她就已经吃完结束要出发去康呈了。
一路畅行无阻，卫央心里都快开出一朵花来。
到了康呈医院人事部。
“央央！”一声清脆的呼唤在安静的走廊上响起。
卫央长叹了口气：给她添堵的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