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回 台面
东南枝2020-03-14 23:183,174

  魏召南抬头,仰着小脸,有些莫名其妙,拽了二皇子袖子一把,说道:“急什么!等我喝完羊杂汤的!”

  二皇子这才有些不情不愿地坐下了。

  万俟晏不由得多看了二皇子一眼,他低头继续喝豆汁儿,不知道是不是在想心事,还是别的什么,都觉得豆汁儿那股特有的,酸酸的味道不再涩口了。

  魏召南很快就把那一闪而逝的情绪丢到了一旁,羊杂汤里放了许多的辣子和醋,吃的她呼哧呼哧地,满头是汗。

  万俟晏微微蹙眉,说道:“你这是吃羊杂汤呢,还是吃辣子和醋呢?”

  魏召南“嘿嘿”一笑,说道:“你们那边也管这叫辣子啊?我们太雍,其实管这叫辣椒。但是我母亲从前跟着祖父去过你们那边驻守边疆。所以,我也管这叫辣子。所以,我口味随我母亲,而我母亲,在你们那把口味养的很重。”

  二皇子刚拿出锦帕,就见魏召南自己用帕子擦掉了额头上的汗。

  早餐吃完了之后,魏召南坐在马车里,拍了拍自己的小肚子,说道:“太可怕了。一不留神,吃了这么多!”

  二皇子看向魏召南,说道:“你这叫不留神?你要是留神了,还不得把整个老锦记吃掉!”

  “哪就这么夸张了!”魏召南嘟了嘟嘴。

  万俟晏这才想起来,说道:“你不是还在吃药吗?这样大量的食用了辛辣食物,能行吗?”

  魏召南嘿嘿一笑,心虚地摆摆手道:“哪有那么夸张!”

  跟在马车外的白芷听了,警惕地死死盯着窗帘,好似透过窗帘,已经看见了那个非让她在楼下等着的,故意把她支开偷吃忌口食物的魏召南!

  魏召南果然偷偷掀开了一下帘子,余光刚撞上白芷死死直视的目光之后,立刻躲到马车的角落,说道:“没那么夸张!别胡说!”

  万俟晏见魏召南爱不释手地抱着小包子,便道:“你不怕小狐狸一个人在家伤心?你这简直就是有了新欢,就忘了旧爱!”

  二皇子点点头,目光也静静地看着魏召南。

  魏召南噘噘嘴,不以为意道:“行了吧!小狐狸那么大只了,抱上来的话,一会儿李小姐坐哪啊?”

  万俟晏不信地戳了一下小包子的头,被魏召南打了手,说道:“我不信。你若是真想带小狐狸,再乘一辆马车就是了。”

  魏召南想了想,似乎确实有些心动。但是,她又摇了摇头,说道:“我们一会儿还要逛市集,然后还要去樊楼,这么长的时间,小狐狸肯定不能一直拘在马车上。不过,下午去大梵山的时候,倒是能带上她!等我们在樊楼用饭的时候,我就叫白芷回去接小狐狸去!”

  二皇子本来还想说什么,可是,他见魏召南笑眯眯地逗弄着小包子,便决定不开口了。

  魏召南一行人,接到了李怜玉,便一同去了已经人声鼎沸的游憩路。

  一开始,李怜玉确实很不喜欢这里,这里的气味很大,也鱼龙混杂。有捏面人,糖拉花,冰糖葫芦的甜腻味道,有兜售自己附近采的药草的味道。有炸简单的民俗小食麻团、玉兔团子糕的,有三文钱一碗的阳春面摊儿,五文钱一碗的打卤面摊儿。竹筒饭,荷叶肉,蜜饯果脯鸡,梅子酱酒糟鸭。

  说到鱼龙混杂,这街面儿上,敲锣的,打鼓的,胸口碎大石的,刀戟上躺个人的,赤脚穿越烧着的火炭地的……遛猴子的,吹蛇笛使蛇在那扭动的,训练着狗跳火圈的……林林总总,应有尽有。

  李怜玉惊讶了,她从没来过这里。听说过,可是都说这里不好,脏、乱、差。可是,现在她瞧着,也有那么几分新鲜。不过,她一直拿着绢帕捂着鼻子,很是嫌弃这里的气味。

  李怜玉忍不住拉了拉二皇子,低声说道:“二殿下今日怎么选了这里来玩啊?”

  二皇子看着小猴子像人一样穿着小袍子,像模像样地耍了一套拳法,不由得有些惊诧。

  待到李怜玉第二回拉他的时候,他才说道:“哦,这是召南妹妹选的地方。她不是说了,要带万俟晏来看一下大周的特色嘛!”

  “这能算得上什么大周的特色呀!”李怜玉撇撇嘴,十分不屑地说道:“二殿下也不劝劝武定郡主,她这样做,岂不是叫东晋皇子看低了我们大周啊?”

  二皇子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眉,说道:“你看那皮影戏,布袋戏,变脸,还有那边的斗丝竹……先帝还说,这些都当是国粹,应当世世代代地养手艺人,一代代地传下去,绝不许他们断了传承呢!也不算是上不得台面啊。”

  李怜玉明显地皱了皱眉,闭上了嘴,没有再说什么。

  二皇子看着站的很近的万俟晏和魏召南,越看越不舒服,他不由得快走了几步,紧紧地跟在他们后面。

  他听着魏召南给万俟晏一一介绍,这个皮影戏是出自什么什么时候,最有名的剧作是什么。白天只需要一个薄纱屏,晚上点灯后看,更好看。那个布袋戏,又叫木偶戏,是出自什么什么年间,最有名的剧作是什么什么,需要什么样的口技人才能配出好戏云云之类。

  二皇子从来不知道,原来魏召南如此博闻强记。好似茫茫人海,人声鼎沸,可是他只听得见魏召南那黄鹂鸟般的清脆声音。

  李怜玉故意慢走了几步,可是她发现,二皇子满眼,已经没有她了。他的目光,一直在追随着魏召南。她赶忙不再使小性子,快步上前,追上了二皇子。

  “你懂得真多!”万俟晏看着魏召南,发自内心地赞赏着魏召南。

  魏召南在他黝黑的瞳仁中,看见的满满是自己的影子,她不由得有些脸红。

  只是片刻,她又暗骂了自己一句。这才不由得想到了前世凄苦,她前一世,多想来这里看看呀!可是皇甫咏烨也觉得这里不上档次。

  好容易让她央求的不耐烦了,陪她来看了一会儿,又急急地催她回去。

  她只看了片刻,可那片刻,好似就是她与这个世界的烟火,最接近的时刻似的。

  所以,她回去查遍了古籍史书,记住了看见的所有的东西,一遍遍地回味。也是这些声音,这些味道,是她在月氏国的时候,唯一对“家”这个字,的浓厚印象。她时常想起,我们大周,是那样的繁华。我们大周,是那样的热闹。我们大周……

  这所有的一切,是她在别国做人质,过着被人歧视,猪狗不如的生活的时候。唯一,唯一的惦念和温暖。

  因为,她不敢想被她气死的祖母,以及过世的外祖母,还有为她雨天闯宫跪求的外祖父。她也不敢想枉死的父兄和长姐。所以,她只能一遍一遍的想起这条街,这里的繁华喧嚣。

  这些所有的大周特色的东西,就成了“家”的声音,“家”的味道。午夜梦回,在荒凉的异乡,好似想起了这些,就觉得自己不再那么寒冷,心就暖了点。

  万俟晏停下脚步,伸手帮魏召南挡住了太阳,说道:“你是不是不舒服?我看你脸色不是很好看,我们直接往樊楼走吧?”

  魏召南扬起小脸,看着轮廓刚毅的万俟晏,忍不住又有些面红。低垂眼帘,点了点头,轻轻“嗯”了一声。

  二皇子顿住了脚步,他从没有见到过如此美好的魏召南。好像一朵在清晨的雨露之中,含苞待放的花骨朵那般,让人忍不住想要悉心呵护。

  他印象里的魏召南,一直都是很傲气,很娇气的,甚至有一点点飞扬跋扈。原来,她也有面若蔷薇的时候。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二皇子很不喜欢万俟晏看着魏召南的样子。

  李怜玉扬了扬眉,不着声色的看了一眼二皇子,轻声说道:“当时东晋皇子和武定郡主一同跌落悬崖,很多人都说过,也许这是天注定也说不准。”

  二皇子不由得脸色一沉,对李怜玉说道:“小师妹,以后还是少说这样莫须有的话的好。你同为女子,应当比别人更清楚,一个女孩子的闺誉,究竟有多重要!”

  说罢,二皇子便跟上了魏召南和万俟晏的脚步,向来的方向,走回去。

  李怜玉微微张了张口,气得面红耳赤,不由地深吸了口气,把手中的绢帕攥成了一坨咸菜的样子。

  一路上,四人只有两人在融洽地交谈,天南地北地说故事,还有方才那些手艺人的传承。不一会儿,就到了樊楼的门口。

  魏召南又央二皇子把他的马车借给魏召南,魏召南便让白芷坐上了马车,回去接她的小狐狸去了。

  上了樊楼的三楼,魏召南不由得被眼前打开的包间门,惊的瞪大了眸子。

  妆花缎的帘子被送菜的小二掀了起来,透过那一瞬的缝隙,魏召南仿佛看见了几个老熟人。

  皇甫弘皓,萧巧云,六皇子,皇甫咏烨,上官琳琳,吴招娣坐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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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盛世之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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