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召南看见皇甫弘皓肩头下的伤,这才知道皇甫弘皓伤的有多重。他肩头之下一大片肉都没有了。应该是类似精钢霸王枪这样的武器,穿透了他的肩胛。
魏召南握了握拳,开始无微不至地照顾皇甫弘皓。
队伍走到太雍的时候,魏召南这才问道:“怎么伤的这么重,二哥还好吧?”
魏召卉摇了摇头,说道:“二哥的左腿……怕是不行了。”
魏召南瞪大了眼睛,不由得惊道:“怎么会这么严重?”
“那人是兀那族的一员猛将,本来我们的目的,不能生擒,就要绞杀他的。所以,他也是拼尽全力的逃杀。二哥为了拦住他,冲在了最前面,他当下就挑断了二哥的腿筋。用枪把二哥挑上马背的时候,被四皇子看见了,四皇子就去救二哥。这才……重伤的。”魏召卉说道。
魏召南眉心紧锁,问道:“那我二哥呢?”
魏召卉眸中含泪地道:“二哥腿上太重,有些脓肿溃烂,因此引发了热症,在途中休养呢。幸而遇到了你的师弟郑青松。说是要刮去腐肉……总之,在后面,等退热了,能继续赶路的时候,就会回来的。”
魏召南牙关紧了紧,问道:“父王和长兄还好吧?”
魏召卉点点头,说道:“父王和长兄怕是没有办法参加二哥的大婚了,边境那边还是逃走了不少的月氏部族的人。怕他们觉得不甘心而反扑,父王和长兄必须驻守在那。”
“只是……小狐狸死了……”魏召卉说道。
魏召南张了张嘴,点点头道:“知道了。”
成王等人回到了太雍,惠帝这才说道:“四皇子实则是收到了朕的密令,让他先栾将军一步,前往燕国边境的。但是介于大周的消息有所泄露,故而没有让大家知道这件事。”
朝野上下,自然无人敢质疑。
惠帝看了确切的战报,眉心紧锁,说道:“我大周的三万好儿郎啊!庆功宴便罢了吧,让兵部算出来抚恤资金,还有贴补,尽快发下去。论功行赏是要有的,让兵部细细统计上来。至于该罚的……”
成王微微蹙眉,说道:“父皇,四弟和召南妹妹已经竭力的将功补过了,还望父皇酌情降罪。”
惠帝牙关绷了绷,将奏折在御案上一摔,说道:“朕没有看见这样大的伤亡之时,还能念在他们二人本心不坏,从而宽宥一二。可这么多大周将士就这么丧命了!这是多少老父亲没了儿子!这是一下子产生了多少孤儿寡母!不重罚,还有国法军纪可言吗?朕周全了他的名声,却不能不叫他知道错在何处!”
成王知道惠帝说的有理,他也再无辩驳帮衬的余地,只能作罢。
于是,惠帝立成王为太子,二皇子封礼王,三皇子封恭王,唯独四皇子皇甫弘皓什么也没有。包括此番所有的参将、偏将都受到了封赏,连六皇子也不例外。可是对四皇子的功劳却只字未提。
朝野中无人敢提,可是百姓们不免觉得好奇。一时间什么猜测都有。
唯有魏召南和一些知情的人知道,惠帝没有重罚皇甫弘皓已经是万幸了。
接着是三皇子大婚的日子定了,魏崇忠和杨洁仪婚典的日子也定了。
不过魏召南却不介意,皇甫弘皓昏昏沉沉的半个月了,才刚刚转醒。
皇甫弘皓得知自己的右手不能再提重物了,或许连兵器也不能再拿的时候,沉默了许久。
“你……怨我吗?”魏召南问道。
皇甫弘皓微微扬眉,一脸的不解,问道:“珠珠,你在说什么?”
魏召南坐在皇甫弘皓床榻边的圆凳上,说道:“若我是你,被要求救人,但是导致了我的右手……或许再也没有办法拿起兵刃,将来甚至可能都会影响我自保。我会怨那个要求我的人的。”
皇甫弘皓想要抬手揉魏召南的头,可是牵扯的右侧肩胛生疼,只能轻轻地拍了拍魏召南的手,说道:“那若是你救了你的二哥,你会怨你二哥,或者怨你自己为什么要去救他吗?”
魏召南摇摇头,说道:“当然不会。”
皇甫弘皓抿着微笑,说道:“所以,我也不会。你是我未来的妻子,你的二哥,就是我未来的小舅子。我为什么要怨你?”
魏召南沉默了,她抿了抿唇。她反手握着皇甫弘皓指骨分明的手,说道:“可是,你的胳膊……”
皇甫弘皓低垂眼帘,问道:“那你会嫌弃我吗?”
魏召南赶忙将皇甫弘皓的手放在面颊旁,轻轻用脸蹭了蹭,说道:“怎么会。只要好好养护,兴许能有再度握剑的可能呢?”
皇甫弘皓剑眉星目,他看着魏召南,想起好似魏召南从未这样主动亲近过他。他一时间连话都不愿说了,生怕打断了这一份难得的亲近。
魏召南抬眼,却见皇甫弘皓闪躲过她的目光,她放下了皇甫弘皓的手,郑重地问道:“可是,成王殿下被册封了太子,来年祭祖大典之后,成王殿下就要入主东宫了。你为了兑现与我的诺言,才会被陛下抹除了你的功绩。你……”
皇甫弘皓一把将魏召南揽入怀中,魏召南撞在了皇甫弘皓的胸口上,不敢动弹,怕弄疼了他的伤口。
皇甫弘皓忍住了不适,微微笑道:“看来,受伤的时候,还真是不能随便乱动。”
皇甫弘皓见魏召南抬起小脸,紧张地看着他,便将头埋入魏召南脖颈处,呢喃地说道:“珠珠,说一点也不惋惜,是假的。可是,我不后悔。所以,你要对我好一点。可是,我不想让你觉得,因为亏欠我而对我好。我……”
魏召南轻轻捂住了皇甫弘皓的嘴,说道:“你不要这样想,你值得人用心对你好。你真的值得。只是,我很庆幸,你想得到我一个人对你好。”
皇甫弘皓眨了眨眼,他有些不敢相信,魏召南第一次正面的回应了他的情感。他竟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回应魏召南。
就在这时,门外的小厮禀告道:“启禀四皇子殿下,五皇子妃前来探望四皇子殿下了。”
皇甫弘皓微微蹙眉,这才坐起身,想了片刻,才明白,五皇子妃说的是司寇明珠。
魏召南坐在床榻旁,丝毫没有要挪动避嫌的意思。反而是将药碗从床头的高几上端在手中,开始给皇甫弘皓喂药。
皇甫弘皓闻到那比黄连还苦的药味,赶忙说道:“快请弟妹进来吧。”
司寇明珠一进门,便看见皇甫弘皓微微蹙眉,却略带娇气地说道:“苦啊,珠珠。”
魏召南却低垂着眼帘,含着笑,说道:“我觉得应该挺香的呢,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多人争着抢着来闻这药味呢!”
司寇明珠眯了眯眼,她听说了,皇甫弘皓一醒来,许多夫人就带着女儿来探望了。不是借着和钱家沾亲带故的名义,就是硬说和贤妃娘家沾亲带故,代表长辈来看望关心一二。
虽然皇甫弘皓没有被惠帝褒奖,可是补品和御医,一样也不少。加上成王被惠帝昭告天下,要册立他为太子。而魏召卉便是太子妃了。魏召卉是谁?是魏召南的嫡亲姐姐。
然而成王态度明确,一副天下人间,他只看得见魏召卉一个女子的模样。所以,大家就把主意打到了皇甫弘皓的身上。
皇甫弘皓的府邸,从他醒来,前来的人就没有断过。皇甫弘皓身上明显就是太子一脉的人,而且还是个富贵皇子,虽然惠帝这一次没有表彰他的军功。可是大家在意吗?不在意啊!是皇子,是个绝对不会落水的皇子,是太子一脉的人,若是还有点儿私下的心思,那就更好了。这姑娘嫁过去,就是非富即贵啊!那家人岂不是也鸡犬升天?
魏召南一直都保持着不介意的姿态,毕竟她已经获了惠帝的指婚。其他的人,她只要不愿意,就不放她们进门就是了。
只是,司寇明珠是几个意思呢?
魏召南之前没有喜欢皇甫弘皓,司寇明珠盯着皇甫弘皓便也罢了。感情就是你情我愿的事情。司寇明珠那时候往死了撩拨皇甫弘皓,那也是司寇明珠和皇甫弘皓的事情。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吧。
魏召南一个眼神,看似淡然地瞥向司寇明珠,可是眼神的内容再明显不过了:这你都结婚了,还上赶着来看我未来夫君,是几个意思呢?
司寇明珠眼睑缩了缩,清了清喉咙,说道:“四哥这次为了武定郡主的二哥而身负重伤,真是太让人忧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