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愚山往山上走。
隐隐之中,他与水魃之间有着看不见的联系,他指引着水魃上山的路。
水魃是沈愚山埋伏下的底牌,先藏起来,重要关头再掀开。
事实上,师父杨醉坚决反对沈愚山的这次行动,他也不看好沈愚山动用水魃。
因为,水魃已然被收服,收服之后的水魃野性已除,但要发挥出水魃真正的战力,却要依赖于主人的实力。
水魃就好比主人手中的刀子,主人足够强,刀子劈出去才有力道。
显然,即便沈愚山已经突破至斩妖境上京期,但他的实力依然不足以支撑水魃,水魃的行动,更多是依赖本能而非主人驱策。
不受主人掌控的刀子,又能有几分厉害呢?
可是,沈愚山已经等不及实力慢慢变强,他对上清观的仇恨与日俱增。
只要一想到自己那位哥哥是被试药而死,是极为痛苦的死去,是被人仔细观察死亡进程、然后详细记录在册、像是小白鼠那样的死去,沈愚山便无论如何都无法忍下去。
上山!
杀人!
沈愚山朝着河间山谷,一步一个脚印。
突然,深林婆娑抖动,有阵阵惨叫骤然响起。
沈愚山皱着眉头,驻足原地沉思。
这里是上清观的地盘,是谁在肆无忌惮杀人?
沈愚山正踌躇着是否去林子深处探查一番,说不定能捞到一个同样对上清观仇恨的盟友。
然而,沈愚山很快便无须踌躇纠结。
繁密的绿丛被拨开,林子深处走出三个人。
两个长得十分相像的老人,以及一个落魄狼狈至极的道士。
沈愚山不认识两个老人,可当他的目光落在道士身上之时,待看清那尤为醒目的塌鼻子之时,少年蓦然一惊。
是狗道士马纯良!
沈愚山面不改色,继续往山上走,好像一个寻常的游方道士。
“这白婆婆好奸诈,故意把我们往小路上引,自己则明目张胆走大路。”
“马纯良,别磨磨蹭蹭的,快走!”
拳老人骂骂咧咧走出深林,脾气火爆,愤懑无比,朝着马纯良的屁股狠狠踢了一脚。
马纯良被踢了个猝不及防,狗吃屎般跌倒在沈愚山的脚边不远处。
“快追。”丹老人训斥一声,抬头看了眼对面的斗笠道士,没有多在意,上清观这种大道观附近,道士多如牛毛。
“马纯良,快给我起来!”
拳老人走上近前,一把将趴在地上的马纯良揪起来。
马纯良在被抓起之时,目光无意间一瞥,从下往上觑见了少年隐藏在斗笠之下的面容。
紧跟着,
惊叫暴起。
“是……是你!”
拳老人一皱眉,钵儿大的拳头砸得马纯良眼冒金星,骂道:“你在胡说些什么,快快赶路。”
岂料,马纯良颤抖着手指,指着沈愚山,结巴道:“这……这就是你们要找的沈二郎啊!”
顷刻间。
空气突然凝结,寒意肃杀,恰似塞上冷冬。
拳老人狠狠将马纯良掷于地,转身冷声道:“原来你就是沈二郎。”
虽然拳老人一直口口声声要诛灭沈二郎,但今天却是他第一眼见到沈愚山。
沈愚山颔首笑道:“我们有过节?”
“哈哈哈,过节大了去了,你可认识此物?”
拳老人忽然取出一枚玉简,继续道:
“我有几个不成器的徒儿,去西虞国替我办事,却被你杀了,更可气的是,你竟然拿了我赐予徒儿的灵技玉简,在慕容城换了我的阿难祖师手抄经书。”
立时,沈愚山想了起来,沉声道:“你就是拳老人?”
拳老人厉喝道:“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拳老人正是我,你杀我徒儿,盗我玉简,踏破铁鞋无觅处,今日我要亲自取你小命。”
然而,沈愚山则是反驳道:“你有什么证据?”
“证据?”拳老人怔了一下,忽然大笑道:
“小子,你太过天真了吧,我拳老人一生行事,何曾与人讲过证据。”
“你不必多费口舌,我做人做事从来信奉一句话,宁杀错不放过。”
话到此处,沈愚山亦是朗声大笑:“那我也回敬你一句,是我师父的警世名言,我沈二郎一生行事,只管动手,绝不逼逼。”
趁着沈愚山说话拖延的时间,尚且在爬山的水魃迅速赶来,正躲在深林之中,静静等待少年的命令。
丹老人本能觉得不对劲,道:“老。二,速速将此人解决,绝不能叫先天药胎逃走。”
拳老人点头应是,继而阴沉沉冷言道:“小子,纳命来吧!”
沈愚山一声长啸:“水魃何在!”
豁然。
水花四溅,水如箭般飚射而出。
拳老人提起袖袍,尽数将水箭拦下。
再然后,一座沉重无比的水棺材猛然当头砸下。
“老二小心!”丹老人急促高喊。
“咣当!”
青铜棺材重重坠落。
沈愚山惊讶无比:“拳老人这就死了?”
忽而,平坦的地面忽然急速隆起,不远处,爆炸声响起,拳老人突然跃出大地。
“大哥勿忧,我有灵技钻地潜行。”
拳老人跳到高处,冷笑道:“水魃?小子,没想到你竟然还藏着这等奇物,可惜水魃在你手里,实力发挥不出十分之一,今日便由我收下了!”
丹老人高声道:“老二,需不需要我来助你一臂之力?”
拳老人笑道:“对付这等小蟊贼,怎敢劳烦大哥,大哥的本事是在炼丹之上,打架就让我拳老人来吧!”
丹老人与拳老人兄弟同心,各有分工,各有所长。
“也好,就让我看看你最近实力有没有退步,你尽快解决,我们还得追杀白婆婆和她孙女。”丹老人退到一边,看着好戏。
听到此处,沈愚山心中微微一惊,心道:“难怪刚才白清儿她们急匆匆而去,原来是这两人在追赶,既然如此,那我唯有帮忙拖延了。”
原本,沈愚山是想先打一阵,然后趁机脱身,可是听到这两人是要追杀白清儿,他不能不管,毕竟白清儿刚刚还好言相劝,对他很是关怀。
想必,若是白清儿知道少年此举,只怕要感动得眼泪汪汪,沈愚山亦是信奉一句话,他人以诚待我,我必回以真心。
远处,拳老人狞笑道:
“小子,我原本想抓住你,然后折磨你几个月,只可惜你运气不好,今天我们兄弟俩有急事,我没法子让你多活几个月了。”
“三招,我只需三招,你必定丧命在我的钢拳之下。”
谁知,沈愚山听了,哈哈大笑。
“好一个说大话放臭屁的糟老头子,嚣张跋扈,恶贯满盈。”
“没错,你那些徒儿正是我杀的,他们既然是奉你的命令杀人放火,想必你也不是什么好货色。”
“真不凑巧,我今日来上清观料理仇敌,遇到你这等恶孽,正好一并打杀了吧。”
“水魃,替我拦住丹老人和狗道士,别让这两人影响了我发挥。”
顿住,沈愚山冷眼不屑道:
“一招,一招之内必取你狗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