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告诉他,我请你们一定要保守这个秘密。我求求你们了。”惠芬哭泣着哀求。
“我知道,我们都不会说的。”柯子墨轻轻的叹了口气。生离死别她见多了,这样的生离死别已经无法唤起她的伤感来了。
惠芬说完了这些,推开了房门走了进去,看着谭永仁安详的面容,她的眼泪一滴一滴的落了下来,他的离去带走了自己全部的爱恨情殇。
小杰并没有进门,而是瘫坐在了冰冷的地砖之上,哀哀的恸哭着,“爸爸……”
司马天佑从旁边走了过来,看到她伤心的哭泣,他唯一能够做的只有沉默的陪伴。他伸手扶起了小杰,小杰抬头看着他,无声的哭倒在了他的怀抱之中。
“抱歉。”司马天佑轻声的说道。
“你不必抱歉,又不是你的错。”小杰哭泣着,慢慢的平静了下来。
“我的意思是说,对于发生了这样的事,我很抱歉。”司马天佑的嗓音黯哑了下来,他的眉头微微的蹙了起来。
“造化真是弄人,不是吗?”小杰的眼神中带着许多的茫然,低低的说着。
“你相信造化?”
“我盼了二十几年的父爱,好不容易盼到了,转眼间却又消失了。除了相信造化,我能怎么办呢。”她哀哀的哭泣着。
司马天佑把手放到了小杰的肩膀上,问道,“你后悔吗?”
“如果真要后悔,我只后悔我没有尽到一天的孝道。”小杰泣不成声的说道。
“难道你不认为,这么短暂的天伦之乐,带给你的更多的是痛苦,或许,你们父女两是不是根本就不应该相认。”司马天佑问着小杰,却是在问着自己。他想要一个答案。
“不,我很珍惜,这一整天和父亲的相处机会,虽然短暂,但却弥补了我人生中最大的缺憾。”她说到了这里,苦笑了一下,“至少,我相信父亲是爱我的。”
司马天佑沉默了,耳边响起了柯子墨曾经对他说过的话,“司马峰还有司马蓉儿,就是因为爱你,才会走进火陨行,典当他们的灵魂。”
他的头脑一片空白,他的父母真的是爱他的吗?如果我和他们见了面,又会怎么样呢?
司马天佑坐了下来,轻轻拥过了无助哭泣着的小杰,低低的劝慰道,“小杰,人生难免会有遗憾。”
“这个世界上,我只能依靠你了。”小杰哭泣着,把头往司马天佑的怀中拱了拱。
司马天佑不觉得莞尔一笑,笑容中多了一丝的甜蜜,他的心脏开始剧烈的疼痛了起来,眼前突然出现了黑影带给他的压迫之感。
惠芬呆呆的坐在办公室中,她凝望着一家三口的照片,眼泪纷纷下坠,可是,现在的她去不能哭,只能隐忍着,坚持着。她随手翻看着谭永仁的日记本,却发现里面有一张心佩和他的照片,她不禁叹了口气,“幸福的时光真的好短,对不对。我们僵持了二十年,就在我们决定重新开始的时候,你就这么不声不响的走了,带走了我所有的爱恨和嫉妒。现在在看你和心佩的合照,我也不会有愤恨的情绪了。”
她说着合上了那个本子,一张黑色的名片赫然出现在了她的眼前。就在这时,林世雄从外面走了进来,故作沉痛的说道,“姐,姐夫的事情我很遗憾。你要节哀顺变。”
惠芬默默的点了点头,“世雄,院里的事,最近要麻烦你多费心了。”
“我知道,这本来就是我应该做的事情。对了,姐,你最近情绪起伏都比较大,我怕你心率不整的毛病又犯了,所以,我帮你把药调整了一下,你要按时服用。一天一次,一次四颗。”他说着冰冷的眼眸中闪过了一丝丝的狡诈。
“四颗,一次要吃这么多啊?”
“这是特效药啊,因为姐夫刚刚过世,你不要操劳过度,所以我帮你把药调整了一下。我已经拿好了。”他边解释边递过了水和药丸。
惠芬并没有多想什么,接过了水和药,吞服了下去。林世雄的眼眸中闪过了一丝冰冷的得意之色。
小杰藏了痛楚的情绪,来到了佳明的病房之中,佳明却是看出了她的不同来,不禁问道,“姐,你怎么了?怎么眼睛红红的。你哭过啊?”
小杰连忙遮掩道,“没有啊,大概隐形眼睛太干了,眼睛不舒服。”
佳明并没有太过在意,而是兴奋的说道,“对了,姐,我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他们说已经帮我找到可以配对的骨髓了。”
“我知道了,我替你高兴。”小杰勉强的笑了一下。
“我现在觉得一切都不真实,你知道吗?就连爸爸和妈妈都重修旧好了。”佳明不经意的说着,小杰的脸色瞬间黯淡了下来,却又勉强笑了一下,“这样不是很好吗?”她只觉得眼泪在眼圈里面打着转,连忙转过了身子,说道,“你口渴不渴,我帮你倒点水喝。”
佳明道,“我总觉得现在的感觉好奇妙,前几天,我还以为自己真的没救了,就连呼吸都像是被这个重重的棉被压着一样呼吸困难,不过,现在眼前又充满了希望。”
小杰的手握着那个杯子,轻轻的转过了头,微笑了一下,说道,“佳明,你知道吗,你是真的很幸运。所以你要好好的撑下去,好不好。”佳明点了点头。
柯子墨找到了庄医生,把谭永仁去世的消息告诉给了他。庄医生不禁惊讶道,“怎么会这样呢?”
柯子墨低低的叹息了一声,“院长送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没有生命的迹象了。人生无常,文斌,你要节哀。”
庄医生的眼眸一闪,沉声说道,“老师待我情同父子。要是没有他,我就没有今天。”
柯子墨轻轻的点了点头,说道,“不过,唯一庆幸的是,至少佳明找到了适合配对的骨髓,让院长夫人不会同时遭受丧夫丧子的双重打击。”
“真可惜,老师不能看到佳明康复了。”庄医生重重的叹息了一声。
“文斌,看在谭院长的面子上,你回来帮忙吧。现在医院里面,同时失去两个外科权威,是在是有点儿忙不过来。”
“我……”庄医生有些语结,过了一会儿,他才沉声说道,“就算我回去,林世雄,他也不会让我就回去的。”
“这样吧,我帮你安排跟谭夫人见一见面,除了可以表达哀恸之外,你可以告诉她,你想回来帮忙的意愿啊。”
庄医生沉吟了半晌,终于还是点了点头。
司马天佑回到了火陨行中,他拿出了两个交缠在一起的魂魄瓶子,心中感慨万千,有无数的错乱的情感交错,理不清头绪。
“我的父母,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呢?”他站起了身子,把禁锢在瓶子中的灵魂释放了出来。
司马峰和司马蓉儿一相见,便紧紧的拥抱在了一起。司马天佑怔怔的看着这两个从来都没有出现在他生命的中父母。
司马峰还是反应了过来,问道,“我们怎么会在这里,你是谁?”
司马天佑的眉心微微的蹙在了一起,沉沉的说道,“我就是火陨行的老板。”
“即墨老板呢?”司马蓉儿突然想起了什么来,走到了司马天佑的面前,“我的孩子呢?我们的孩子天佑呢?”
“是啊,我们的孩子天佑他现在在哪里呢?他过的好不好。”司马峰不禁也走了过来,质问道。
司马天佑的脸色顿时冷了下来,“你们以为你们在罐子里面被关了多久?当铺都已经换主人了,你们还指望能够看到你们的孩子。”他用冰冷的眼光注视着两个人。
“这么说来,我们的孩子,不在这个世上了。”司马蓉儿的眼中闪着晶莹的泪光,她的心再一次碎了,碎成了一块块。
“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们,他在世上的时候,他那一生里是否都活得快乐幸福呢。”司马峰的话语中带着满满的惆怅。
司马天佑冷冷的说道,“你们会在乎他们过得好不好吗?”他说着低下了头,他不敢看他们的容颜,因为他的心也会痛。
“当然在乎了,因为……他是我们两个唯一的骨肉。”司马蓉儿的眼泪纷纷的坠落了下来,砸在了司马天佑冰冷的心上。
“一个没爹没娘的孩子,想必不会快乐幸福到哪儿去,不是吗?”面对着他的责问,司马峰和司马蓉儿都沉默了,是啊,又能快乐到哪里去呢。
司马天佑抬起了脸,冰冷的双眸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子,划过了两个人悲伤的脸,“我要问你们,当初你们为什么要典当灵魂。”
“我当初是为了蓉儿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并解除她生生世世都活不过二十九岁的诅咒,结束不幸的轮回。”司马峰淡淡的说着,眼眸里面闪过了疼惜。
司马天佑很快便读懂了他的心思,不由得微微的皱起了眉头来,“这么说,柯子墨并没有骗我。”他的心又沉了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