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姨连忙赔笑,要知道,这个嫣红现在可是这翠香楼的头牌,好多人都是冲着她的名头来翠香楼的,话说白点,就是她能翠香楼赚大钱。
这个翠姨虽说泼辣势力又心狠,可还是有点人性的,见柯子墨也受了伤了,气也消了一半儿,说道,“你快点收拾东西,收拾好了就给我滚出去看门,把那撮毛给挡上,不要吓坏了客人。”
柯子墨唯唯诺诺的答应着,翠姨一挥小手绢走了出去,给柯子墨留下了一个扭扭哒哒的背影和一地的寒凉。
柯子墨把糕点捡了起来,放到了口中,嘟嘟囔囔的说道,“这么好的东西都浪费了,以后会没有饭吃的。”
嫣红已经打扮好了,走了出来,说道,“好了,这里不用你了,你找个地方歇一会儿,等我忙完了再帮你梳洗打扮一下,让厨下再给你做些好吃的。”
柯子墨差一点儿感动的掉眼泪,好人还是有的,他赶忙答应了一声,在出去的时候,还抓了两块糕点抓在了手里,嫣红看着柯子墨,无奈苦笑了一下,又摇了摇头。
柯子墨走出了房间,手里还掐着两块糕点,她的肚子也填饱了,这才有心思细细的观瞧,这翠香楼很大,弯弯曲曲的回廊斗转,许多房间排排林立,三层楼。
柯子墨下了楼,走走转转,走过许多房头,也没有人注意他,都是各忙各的。到了一处所在,不是楼房,却是个平屋三间,甚是高爽,左一间看着是个丫鬟的空房,一般的床榻座椅摆在其中,右边一间关着房门,却不知道是个什么所在,两边还有耳房,中间是个客厅,客座的上面,挂了一副山水画,香几上放着博山古铜炉,烧着龙延香饼,两旁的书桌上摆设了一些古玩,壁上贴了不少的诗稿,柯子墨素日里喜欢诗词,抬头看去,却是仓央嘉措的十首情诗。
心下想到,“外房都如此华丽,却不知道里面会怎么铺陈华美呢,这里也不知道是哪个粉头的住处。”
正想着,突然听到外面脚步声响,柯子墨被那个翠姨给打怕了,暗道,这要是被那个翠姨给看到,少不得又得挨几个嘴巴,却有些不划算,心下焦急,暗生一计,不如先躲起来,等他们走了自己再出来。
想到这里,他轻轻地推开了右边关着的房门,一闪身躲了进去,也来不及细看,钻入到了床榻的底下。
脚步声止,只听有人说话的声音。
“金牡丹,你今晚好好休息,等明日花魁大会的的时候,再见分晓,该做的我都做了,成不成就看你自己的运气了,成了你便做你的大家,不成,你就给我老老实实的接客!”翠姨的话柔中带着尖刻,却也有些酒意。
“好,夺了花魁我便做大家,夺不了花魁我就做你这翠香楼的粉头。”一个清冷的声音说着,语音之中也藏了几分酒意。
“好,一言为定。”
翠姨说着话,挥着小手绢摇摇晃晃的走了出去。
柯子墨一听这清冷的声音,不由得皱了皱眉头,从床铺的缝隙向外偷眼看去,却看见苏寒沫喝的大醉,有侍女扶着她正一步一步的走到了房间之中。
苏寒沫让侍女扶着一屁股坐到了床榻之上,醉眼朦胧的看着那个侍女,“你还不出去,留在这里做什么。”
那个侍女连忙躬身退了出去,轻轻的关上了房门。
苏寒沫的心中不悦,喊道,“你去再给我那一壶酒过来。”侍女不敢不答应,连忙去取了酒回来,苏寒沫道,“你给我出去。”
苏寒沫跟着翠姨去见了几个京城中有名的富户,不过是为了拉拢一下关系,好让这些人投苏寒沫几票,以博得头筹,这几个富户一见苏寒沫的绝世美颜,怎能把持的得住,便命人摆上酒菜,苏寒沫免不得陪上几杯酒。
那几个富户倒还算有些体面,虽是言语上有些调戏,倒也不曾有什么冲撞之处,可这些偏偏勾起了苏寒沫的痛处,勉强喝了酒,冷着脸走完了这个过场,心里恼恨。
苏寒沫端起了酒壶,直接喝了起来,一口气把酒壶中的酒全都给喝光了,这是酒后之酒,醉中之醉,苏寒沫灌完了一壶酒,只觉得立脚不稳,头昏眼花,也不卸头,也不脱衣,只把无尽的心事都藏于腹中,穿着鞋子就上了床,倒身而卧。
柯子墨听她睡的熟了,这才从床底下偷偷的爬了出来,再看苏寒沫,她的头向着里面躺着,睡得正熟,也没盖被子。
柯子墨知道,这酒醉之人,必然怕冷,他虽不怎么喜欢苏寒沫,可在那所黑暗的大宅子里面,苏寒沫对她还是很不错的,好吃好喝的供着,这时见了她此番模样,无由来的心疼了起来,也不敢惊动苏寒沫,抬头看见栏杆上放着一床大红绸缎的锦被,轻轻的取下来,盖在了苏寒沫的身上。
柯子墨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自己该走还是再留一会儿,宿醉之人不能平躺,若是平躺半夜难受吐起来,恐怕会因此丧命。
走吧,怕苏寒沫出现意外,不走吧,又怕被翠姨打,还真是两难,她自己也骂自己,这是怎么了,不管怎么说在这个时空里,自己现在是个女子,怎么能对一个女子如此挂怀?难道自己弯了吗?
正胡思乱想着,苏寒沫睡了一会儿,突然醒了过来,只觉得自己的胸中难受,口中直冒酸水,像是要吐,她急忙爬起来,坐在被窝头,垂着脑袋,直管干哕,柯子墨知道她要吐,走过来,用手轻轻的抚摸着苏寒沫的后背。
此时的苏寒沫也顾不得眼前之人,只觉得胸中难受,再也忍不住了,放开喉咙就要吐,柯子墨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第一反应就是用自己的衣袖接住她的呕吐物,不要她吐脏了被子,她把袖子打开,罩在了苏寒沫的嘴上。
苏寒沫不知所以,脑子一片空白,尽情一吐,吐完了,靠在床边,低低的说道,“给我一口茶,我要漱漱嘴。”
柯子墨被熏得筋着鼻子瞪着眼睛,脱下了外衣,丢到了地上,走到了桌子旁边,伸手摸了摸茶壶,还好,茶壶是暖的,便斟了一大杯茶,递给了苏寒沫。
苏寒沫簌了口,然后又连着吃了两大碗茶,这才觉得胸中好过了一些,身子兀自倦怠,头脑昏沉,仍旧躺了下来,头向里面睡了过去。
柯子墨无奈,只能穿了亵衣走了出去,顺着路往回走,心乱如麻,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老天给自己太多的折磨,她如今变成个女人,被人禁锢在这个风月之所。
想想就难过。
也是合当有事,嫣红在翠香楼盛名之下,朝欢暮乐,真是个口厌肥甘,身兼锦绣,虽然如此,可是,没到不如意的时候,或者是那些妇人子弟们任情使性,吃醋挑病,或者是自己病中醉酒之后,半夜三更没有人疼热,心情自然也是不好。
嫣红接客人也是有讲究的,不入她眼的,是断然不会接的,这也得罪了许多人,这临安城中有个张六公子,父亲张岳,原为福州太守,这个张六公子,新从父亲的任上回来,广有金银,平昔间也喜好赌钱喝酒,三瓦两舍的走动。
张六公子听闻嫣红的盛名,未曾识面,屡屡派人来约,想要跟嫣红一会,嫣红听说他人不好,不愿意相接,托故推辞,已经不止一次了,那个张六公子几番上门,也不曾会过嫣红,心中有气,这一日也是喝多了酒,心想,这一个妓女还这般大的架子,想要见她却是不行,便带了十几个仆人,手脚上也有些功夫,来翠香楼闹事。
翠姨正好带了苏寒沫去见几个贵人,哪里曾想这个张六公子会来,嫣红正与吴老板在房中喝酒聊天,听到外面吵闹不休,便令人在外面锁了房门,自与吴老板在房中歇息。
张六带着人在中堂行凶,打家打火的,一直闹到了嫣红的门前,只见房门紧锁,要是一般的人见了这般样子也就走了,原来,这妓家有个回客的法子,小娘子和客人在屋中,却把房门给反锁上,支吾客人,只推不在,老实的就被哄过去了,这个张六公子是个老手,这些套路怎么能瞒得过他,一见如此,更是生气。
喝令一声,“给我砸锁头。”那些家人扭断了锁头,张六公子抬起腿,一脚踢开了房门,吴老板和嫣红正在房中休息,这个张六公子脑子一热,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不由分说,“去,把嫣红给我拖出来。”
那些家人也不管许多,一直走到了房中,把只穿了亵衣亵裤的嫣红给拖了出来。
吴老板从房中走出来,见势头不好,只得闪身躲过。
翠姨不在,没有人主持大局,家中的大小,躲得连半个影子都没有。
张六公子令人拖了嫣红出门,也不管她只穿着亵衣亵裤,脚下没有鞋子,在街上拖着便走,张六公子在后面跟着走,洋洋得意。
嫣红的脚掌也被擦破了皮,一直被这样的拖着走下去,一直走到了西湖的边上,将嫣红推搡下了湖船,这才放开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