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多了人们在山前发誓又在山顶诀别,却从来没听到过像邹清这样的诀别词。
黑猫抬起那只挂在爪子上的东西,那像是一个用树枝或藤条编成的一个手环,手环的颜色跟树皮类似,见多识广的黑猫一下就认了出来,这东西叫做鸡血藤。
这种植物原是生长在山谷林间的一种藤类植物,经过多年生长之后,可以作为中药,有着活血化瘀的作用。
“喂,什么意思啊?你那朋友血液循环不畅吗?”黑猫喊道。
它只知道这鸡血藤是一味中药,但并不知道现在的年轻男女,有的时候会把这东西送给自己中意的人,作为一种表达情感的信物。
这个鸡血藤的手环,是邹清从小收藏的一个物件,不是什么昂贵稀有的东西,但却是这些年来他唯一从不离身的东西,把这个手环交给灵儿,是他一直想做但却没有勇气去做的事儿。
邹清没听见黑猫的问话,现在他一手用玄锡镜发出镜灵光束,一手胡乱挥舞着铜剑往前冲去,满脑子想的却都是灵儿。
他如果能够像一个正常的成年人那样,能够在明知道自己实力不足以抵抗的时候,老老实实的跟黑猫逃走,就可以保住一条命。但偏偏他是一个容易被些许情感冲昏头脑的少年。
刚才低头的一瞬间,他想起了可乐,那个他答应要保护他周全的小男孩儿。
人做决定往往都是一瞬间的事儿,年轻人做决定可能连一瞬间都用不了。
没有了师傅的循循善诱,这段时间邹清在心里不停的在想一些让他很苦恼的问题,想来想去也没有个结果,他的内心可能就是这样的一个爱胡思乱想的人,并不是在灵儿面前的那个不正经的人。
正围在那间房附近的孟极听到邹清的这声喊,有两只转过头来看了看,随即又低下头去继续糟蹋屋顶。
这有些出乎邹清的意料,心想自己这么一个大人冲过来,即使不能吸引全部的孟极都过来,怎么的也能引起他们的注意,然后冲过来搞死自己,怎么抬头看看我,又假装看不到呢?
转瞬间他就明白了,这几只孟极,是觉得没有必要分出精力去对付他。
这简直就是对邹清的莫大侮辱!何况身后还有一只黑猫在看笑话,这让他本来就不多的脸面又薄了一层。
“妈的!连几只猫科动物都瞧不起我,我这么失败吗?”邹清嘀咕着,愤怒和羞愧冲昏了头脑,他停下脚步站在原地,双手握住玄锡镜,把全身的所有灵力在很短的时间内都注入到了玄锡镜中。
镜面的青光大盛,像是要从镜面钻出来似的,一道道光芒照射的周围的空气都有些灼热。
那几只孟极终于感到了一丝威胁,房顶上的一只孟极跳下来,缓缓的响邹清走来。
看着孟极离自己越来越近,邹清心里又有些后悔,心说刚才自己的完全可以走开,到时候有人问,就说我不是不想救他们,而是孟极觉得我没资格,不让我上台啊!
可现在倒好,凭着一时的意气,把孟极吸引过来了,可接下来怎么办呢?
毕竟他的头脑比较灵活一些,在玄锡镜的能量蓄满之后,他先是发出几道很短的光束,分别打向孟极的头和双腿。
一人一兽相距并不是很远,加上孟极在面对邹清时也已经加了小心,看到光束飞近,飞身灵巧的躲了过去。
当孟极再看邹清时,却不见了他的踪影。还能感受到那种威胁,但是却不知道具体的位置,这条街道上,除了在半空飞舞的煤灰之外,便再也没有什么活动的东西。
孟极的两只耳朵动了动,认真听着周围的动静。
突然一道光束从路边的一个胡同里射出来,与刚才那几道短狭的光束不同,这一道光束托着长长的尾巴,气势凌厉的打碎了一个灯箱,猛然朝着孟极冲过来。
孟极吼叫一声,再次跃起,躲开了这道光束。同时它发现了邹清的藏身之地,双脚一落地,就朝着那条胡同冲过去。
此时邹清已经到了房顶,他紧紧的趴在后坡上,一边躲避着不远处同在房顶的孟极的观察,一边等待着那只孟极的到来。
孟极高大的身躯猛地蹿进胡同,两边墙上的砖头被它撞掉了几块,掉在地上。
邹清在心里甚至喊了一嗓子“老猫,你的兄弟掉了!”
他被自己这种在命悬一线的时候还能想出笑话的举动惊呆了,赶忙稳定心神,看着还在不断往巷子深处挤进来的孟极。
这里本来就不是一个胡同,应该是两座房子中间的一段空隙,不知道为什么这块地就没有人占,在这两座房子中间,形成了差不多只有一米宽的一条死胡同。
当孟极快要钻到黑暗的胡同尽头的时候,邹清一咬牙,先是打出两道镜灵光束,全部打在孟极的头顶处,孟极吃痛,嗷的一声叫出来,这么近的距离,第二道镜灵光束对它造成了一定的伤害。
但孟极并没有收到什么致命的打击,知道敌人就在房顶,但无论它怎么侧身变换角度抓挠墙壁,都不能蹿上去,它被牢牢的卡在了这条死胡同里。
邹清要的就是这个,在打出两道镜灵光束之后,他已经爬到了房顶的边缘,随后用嘴叼着玄锡镜,双手握住铜剑,双腿一飘,整个人飞下了房顶。
他本来是想落在孟极的脖子上,把铜剑插进孟极的后脑。但这孟极毕竟智商比较高,知道自己卡在这里蹿不上去,便试着缓缓的往后退,想要按着原路退出去。
刚刚稍微退了一小段距离,邹清就跳了下来,可此时他落下的地方已经不是孟极的脖子了,而是它的头。
邹清一屁股坐在了孟极的头盖骨上,只听咔哒一声,邹清只觉得自己的尾骨疼的要命,瞬间眼泪鼻涕全都流了出来,如果不是嘴里叼着玄锡镜不能张嘴,他早就叫了出来。
尾骨一痛,手中的力量就弱了下去,铜剑的准头一歪,顺着孟极额前的毛发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