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有活物,楚小柳心里一惊,连忙闭眼眼睛。果然,碟子里是有好几个红点,看它们移动的速度,似乎是活老鼠。
酒楼里谁会吃老鼠?更何况是送给镇南王爷的。
这时,突然有人给楚小柳扇了扇风,她睁眼一看,是一个不认识的中年男子。
“姑娘,天气热,看你双目紧闭的苍白样子,莫不是中暑了?”只见他笑得和蔼道,
楚小柳扯出一抹笑意,没有说话。看着那个明显不对劲的人,眼里带着几分纠结。
那个中年男子也不恼,感叹了一声:“今天给贵人准备吃食,倒是真的热的不行。”
“你是京香圆的厨师?”楚小柳连忙回过了神。
那个穿的朴素的男子愣了一下后点了点头。
她想了想,装作不经意的对着他道:“你们的菜倒真是香,只是选的端菜的人不好,你看看最后那个,模样一点也不俊。”
那个中年男子本是随意一看,可一下子,他脸上神色瞬间不对劲了,匆匆说了句:“姑娘提醒的是。”就离开了。
接着,只见两个大汉从人群里出来,把那个鬼鬼祟祟的人捂着嘴拖走了,因为上菜队伍长,倒也没什么人注意到这点小变故。
见此,楚小柳才真正松了一口气。先前看到那人不正常时,她就像给他们提醒一下,可是她前脚才惹了镇南王,也不好多管别人的事。只是若真任由他们把老鼠端进去,也不知道这批人能不能全身而退。
这时,耳边响起了纪云潇的惊呼:“你家公子出来了!”
楚小柳转头一看,果然只见罗子瑜从偏门走出来。
“公子,你……没什么事吧。”她连忙走上去,拉着他细细打量,见他身上没什么伤痕后心才一定。
可接着,她又眉头一皱,“公子,你的玉佩怎么不见了。先前不都还在吗?”
那个玉佩是罗子瑜一直都带在身上的,虽然小而不起眼,甚至在玉佩上还有一个月牙状的破损。但看他平日不离身的样子,应该也与他生母有关。
奇怪的是,罗子瑜似乎并没有放到心上,只是随口道:“它自有去处。”
楚小柳满腹狐疑,知道他不愿意说也不会再问太多。
“没想到你还能全身而退啊,快说说,你使出了什么招式?”纪云潇此时上前道,看着罗子瑜也是十分诧异,在一边啧啧称奇。
被他像猴子般打量的罗子瑜脸上看不出任何破绽,瞥了他一眼淡淡道:“哪有什么招式,先回客栈。”
楚小柳看着周围,也反应过来不是说话的地方,连忙点头。纪云潇无趣的扇了扇扇子,三人就这样一路回去了。
楚小柳和罗子瑜两人在野林子里蹲着这么多天,回到客栈的第一件事当然是洗漱。在能将整个人泡进去的木桶里洗完后,楚小柳只觉得浑身轻松,吃了点东西后,就只想躺在床上。
她一开始以为会因为别院的事情睡不着,但没想到,提心吊胆了好几天的她一沾枕头就和周公下棋去了。
第二天一醒,她才想着在别院里的事。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总有着几分担忧,想了想,她洗漱一番后,还是到了罗子瑜门外。
罗子瑜的房间并不远,就在她旁边,出门两步,她就站到了他门口。
伸手迟疑片刻,她轻叩两下:“公子,你现在忙完了吗?我有些事想给你说。”
门里迟迟没有声音,就在楚小柳以为他还没醒时,只听他道:“你进来吧。”
楚小柳顿了顿,伸手推开门,低头坐到茶案面前。
衣服布料摩擦的悉悉索索声传来,随着熟悉的香味,罗子瑜已经坐在了她面前。但不知道为什么,楚小柳先前准备好的话反而说不出来了,只是低头盯着桌子看。
一时间,空气静的可怕,弥漫这几分尴尬。
这时,罗子瑜轻笑一声。
楚小柳太阳穴一突,紧接着,她便觉得有什么东西插在了头发上,吓得她连忙抬头。罗子瑜的下巴瞬间撞入她眼里,还有……嘴唇。
莫名的,她有些舌干口燥。
一双带着戏谑的灰色瞳孔转入眼中,罗子瑜道:“怎么,你这是看傻了?”他伸手给她把额前凌乱的发丝别再耳后,认真道,“上次见你喜欢这支玉仙花簪,所以先前让酒楼小二买了过来,感觉配你还不错。”
玉仙花簪?
楚小柳抬头看着他,眼睛一眨不眨。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楚小柳总觉得他的声音格外轻柔。听着就像有根羽毛划过心间,痒痒地。
罗子瑜不经意的看向她,四目相对间,两人似乎都察觉到了几分不寻常。
先反应过来的楚小柳眉头一皱,轻咳两声,慢慢的,她凑近了罗子瑜的耳边,距离越来越近。
就在罗子瑜忍不住放轻呼吸时,楚小柳悄咪咪的说了句:“公子,你鼻孔好黑。”
罗子瑜额头青筋一跳:“楚、小、柳!”
“公子饶命!哈哈哈。”楚小柳连忙大叫一声跑开,罗子瑜顺手丢了本书过去。
一番闹腾后,两人间先前诡异的感觉瞬间烟消云散。
楚小柳忍不住长长的舒了一口气,闹腾不起的她连忙到了一杯水,气喘吁吁的灌了起来。
还没等她歇息一下,罗子瑜突然道:“先前王爷让你画画像时,你可怪我没有帮你说什么?”
楚小柳一愣,垂眼想了想,缓缓摇头,轻声道:“自然不会,公子这次本来就是为了讨镇南王喜欢,你一开始愿意为我求情已是难得,后来画像的事情若是再开口,只怕会惹得王爷厌恶。”
“这些……我都懂的。”
罗子瑜微皱的眉头稍松,先前紧绷的严肃有些挂不住了,轻声笑道:“你明白就好,我毕竟是永安侯府的公子,身负血仇,很多时候由不得自己。”说到后面,他声音小了不少。
遮住眼中黯淡的神色后,他开口道,“对了,你过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我……”楚小柳紧了紧袖间的手,随即面色如常的抬头,看着眼前的人道,“我就是想问问,镇南王真的就这么轻易的放过了我们吗?我们毕竟把他义子的眼睛给伤了。”
“义子?”罗子瑜提着水壶倒茶的动作一顿,抬头看着她嘴角微勾,“一个恃宠生娇的仆人之子,你觉得王爷对他态度会如何?”
楚小柳呼吸一凝,诧异的看着他道:“你是说,那个公子只是仆人之子?”
旋即她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怪不得,怪不得我看他时,就觉得他身上并没有什么富贵之气。只是不知道王爷为什么会收他为义子,即使要收人为义子,大可挑一个面目品德都好的人,何必找一个那样的?”说到后面,她又开始满腹疑问了。
看着沉思的楚小柳,罗子瑜看了一眼后,轻声道:“……当年有个公子因为变故差点死了,是他奶娘不顾一切的挡刀子,才换了他一命,只是奶娘临死前说放不下自己唯一的孙子。那个公子生母早死,从小将奶娘当亲娘一样,自然不忍奶娘走的不安宁,立刻把奶娘孙子收为义子,命府里上下的人将他当公子看,他有什么过错也会保住他,让奶娘瞑目。”
“可惜奶娘孙子本就是个偷鸡摸狗的人,一下子攀上高门公子后更是不得,到处恶事做绝,越来越过分,只差没毁了那个公子的圣名。但公子为了不让跟随自己的人寒心,只能遵循诺言,一次又一次的把他保下来。可是公子的哥哥不喜他的义子,因为这个义子,那个公子还和他哥哥有了嫌隙。”
“现在,你懂了么?”说完后,罗子瑜喝了一口水。
“怪不得,那个公子如今总喜远离京城,在外面四处走动,原来是为了不碰他哥哥的霉头。”听到这里,楚小柳瞬间就明白了。
罗子瑜拿着茶盏微微浅笑,没有说什么。
楚小柳自然知道,那个公子就是镇南王,他为了报恩许下诺言,虽然百般厌恶那个义子,却也没有办法摆脱,还得好好护着,和皇帝有了不快。
只是有些事情知道就好,说出来反而不好。所以她转了个话头道:“公子,那你先前和王爷单独相处时说了些什么?王爷为什么没有罚你?难道是和……这个公子有关?”
罗子瑜抿了一口茶水,看着她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却什么都没说。
但几天后,楚小柳就知道罗子瑜和镇南王私下说的事,到底和那个公子有没有关系了。
这天一早,她刚刚睁眼,就看到罗子瑜站到她床头。
“啊——”任他再怎么好看,依旧吓得楚小柳寒毛都竖了起来,原本还睡眼惺忪的一下子就彻底清醒了。
一番折腾后,楚小柳终于知道罗子瑜要做什么了。
“公子,你今天真不用我陪着?”她听着罗子瑜的吩咐,抱着被子试探道。
罗子瑜点了点头。
这时,门外传来一道不和谐的声音:“小柳啊,你管他这个诡计多端的人做什么?不如和我一起去镇上逛逛,刚好去酒楼推销推销你的泥鳅!”
可能是先前纪云潇听到了他们这边的动静,在门口侧头揶揄道,光明正大的挖着墙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