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氏噌地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戚若,你不能这样啊!你是不想给我们留一条活路了吗?”
“到底是谁咄咄逼人,见不得人好!”戚若也怒了,“我好容易摆脱你们了,他的举人身份也恢复了,你们到底还想怎样?”
祁陌也站了起来,冷冷道:“送客!”
戚仁见祁陌面色不好,心中害怕,拉了拉宋氏:“我们走吧,这事儿确实不好办。”
戚若是晓得戚梅的手段的,惯会装好人,偏赵家二公子吃这套。
“记住了,回去好生同戚梅说说,让她别动歪心思,最好求阮鱼是一点事儿都没有,不然赵二公子是保不住她的。”
宋氏不服气,就想破口大骂,可看着一旁的祁陌是一句话也不敢说了。
戚若了然,又道:“宅院我会让人尽快给你们看好的,往后的,都得靠你们自己了。”
戚仁心下一喜,这宅院还是能捞到的。
“好好好,你且放心吧,戚梅不会招惹阮家小姐的。”
宋氏狠瞪了戚仁一眼,却也不敢说什么,乖乖地跟着他走了。
戚若叹了口气:“往后的日子怕是不得安宁了,依照他们的性子,怕是要不停地找上门来要东要西了。”
偏依着他们的身份他们还不能用强,不然只怕镇国公府要遭人非议了。
祁陌自是晓得她心中所想,道:“不怕,有你夫君在呢。”
戚若笑得甜蜜,对啊,有阿陌在呢,自己不再是一个人了。
阮鱼成亲的日子很快就到了,戚若作为娘家人守在了宁远侯府,不过因着阮老夫人不放心,她也怕阮鱼往后在赵家受委屈,打算将人送上喜轿后就跟着,待得第二日再离开。
祁陌当时听了戚若的打算是头痛不已:“媳妇儿,是为夫的不是,让你还要去听这种墙根儿。”
戚若半晌才反应过来,一张脸爆红,捶了祁陌一拳就出门去了。
戚若看着跟阮鱼依依惜别的阮老夫人,自己也忍不住转过身子去抹了把泪,还是被祁陌握住了手才好些了。
祁陌一个外男,是断没有跟着一起去的理儿,送走了阮鱼,吃过午饭也就回镇国公府去了。
到得赵府,阮鱼被赵炳荣扶了出来,两人各拉着绣球的一头,跨过火盆、踩过瓦片、拜了堂,这才被送进了新房。
戚若现今身份不一样了,免不得要应付一番,好半晌才脱身到得阮鱼的新房。
“鱼儿,可是无聊了?”
阮鱼听了这话,知晓是戚若进门来了,就要揭开盖头,却是被戚若给阻了。
“傻妹妹,你这盖头可是要新郎来揭的,可不是为了姐姐揭的。”
新婚这一日也被戚若打趣,阮鱼在红盖头下烧红了脸,嗔道:“姐姐……”
戚若笑着坐到了阮鱼身边,伸手为她理了理盖头:“讨个好彩头嘛。”
阮鱼乖巧地点了点头,轻轻应和着戚若的声音中满是期盼。
戚若见状,更是不放心了,只怕赵炳荣将人给拿捏得死死的,戚梅又兴风作浪,到时候她这傻妹妹怕是要委曲求全了。
可这大喜的日子她是断不会扫阮鱼的兴的。
她看了眼不远处桌上的糕点道:“可是饿了?吃些糕点?我瞧着有你最爱吃的桂花糕。”
阮鱼摇了摇头:“不要了。”
她又将盖着红盖头的脑袋凑到戚若面前,低声道:“吃了要口渴,定要喝水,到时候怕是撑不到夜间了,我怕……”
戚若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是怕出恭吗?”
阮鱼拉了一把戚若:“戚姐姐,你小声些。”
“好了,不逗你了,房里的这些个丫鬟自小都是伺候你的,都是你熟识的,不怕,可不能饿了肚子。”
阮老夫人给阮鱼安排的丫鬟个个都是得力的,戚若这话甫一落下就有丫鬟端了糕点和茶水来。
阮鱼一早饿到现今,鼻尖嗅到桂花糕的香味是再也抵挡不住,拿起糕点就小口小口吃了起来,不过比往常要各位急切些。
有戚若陪着,阮鱼可算是不那般紧张了,不觉外面的天儿竟是黑了。
“戚姐姐,这……这就天黑了啊?”
“怕什么,又不是没见过。”
“那……”阮鱼刻意拖长了音调,“戚姐姐同祁大哥成亲那日如何?可是又紧张又期盼?”
戚若见阮鱼今儿这般高兴,也不愿再打趣她了,便顺着她说了实话。
“那时候没甚大的期盼吧,又紧张又惶恐不安倒是真的,后来发现这人……还真是不错。”
阮鱼有些不明白,可转念思及戚若的身世大抵也晓得些事儿了。当时怕是戚姐姐那后娘狠心要将戚姐姐给甩出去才让她嫁给祁大哥的,好在祁大哥知道疼人。
“现今好了啊。”阮鱼拉着戚若的手安慰道。
戚若点点头:“对啊,好了,在成亲那会子心头就生出了些安慰。”
她又瞧了眼外面,灯笼都亮起来了,似还有月光,明儿又是个不错的天气呢。只是这新郎怎地还没来?
“不同你说这些了,我去外面瞧瞧,看看他们是不是把新郎给灌醉了,要是真这样我给你出气。”
到得外面,戚若随便拉了个赵府的丫鬟来问,那丫鬟却是支支吾吾地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显是赵炳荣没在前面儿喝酒了。
只是没在前面儿喝酒又没来喜房,这是去哪儿了?
她立时变了脸色,怕屋里的阮鱼听见了伤心,只得让人将这小丫鬟提溜出院子才问。
“说!赵炳荣去哪儿了?你若是不说我就去寻赵夫人,看看她是训你还是给我这镇国公夫人甩脸色!”
那丫鬟早听说今儿晚上镇国公夫人也会住在他们府上,赵夫人还特特交代了,是万万不能怠慢的,如今见她发怒了,吓得身子一颤,直直跪了下去。
“禀国公夫人,二公子去……去……”
戚若耐心告罄,心中答案呼之欲出:“去戚梅房里了是吗?”
丫鬟整个人匍匐在地,是不敢再发一言,显让戚若给说着了。
戚若怕的就是戚梅来这一招,哄得赵炳荣心软,让阮鱼新婚夜就被冷落,到时阮鱼多伤心自不必说,只怕还会自己默默担着。
“夏荷,你去知会陪着鱼儿的盛妈妈一声,让她看紧院儿里,别让人有机可乘到鱼儿面前嚼舌根。”
“是。”
夏荷得了令,急匆匆地进院儿里将盛妈妈招出来简要说明了原由。
盛妈妈何许人也?在阮老夫人身边呆了多年,是见惯了大宅院里的那些个腌臜事儿,不用夏荷说个清楚明白便立时会意,说是会守好院子,又让夏荷带话,此间事情还得劳烦国公夫人了。
戚若见夏荷出来了,知晓事情办妥了,不冷不淡地对还跪在地上的丫鬟道:“带路。”
那丫鬟忙不迭起身带路,没多会儿就到了戚梅住的院子。
“戚梅以前就住这儿?”
“回国公夫人,戚姨娘以前不是住这儿的,是新近搬过来的。”
戚若点点头,兀自走了进去,到得亮着烛火的屋里停了下来,就听里面传来了戚梅特意掐着嗓子的娇媚声音。
“二郎,你娶了侯府小姐,以后会不会就不要我了啊?”
说着,戚梅就低低啜泣起来,似受了天大委屈,却又要将苦楚都自己咽下去般。
“不会的,你放心吧,你既跟了我,我自是会好好待你的。”
赵炳荣话中满是心疼,也不管自己还穿着大红喜服,拉着衣袖就帮戚梅擦着脸上止也止不住的泪。
“我害怕啊。”戚梅还在哭,“她是侯府千金,万一……万一她……她容不下我该如何啊?我又要去哪里啊?”
赵炳荣想到了那日见着的阮鱼,那般坦诚美好的女子哪里会是那般阴狠善妒的妇人?
“不会的。”他笑着安抚着伏在自己怀里的戚梅,“她不是那样的人,我见过的,况当时我也同她坦诚地说了,她也说了可以包容你的,会与你和睦相处的。”
戚梅见赵炳荣在提到阮鱼时嘴角竟带上了笑意,顿时警铃大作,干脆使出了杀手锏:“二郎,我是真的怕啊,你说见过的也不过是见过,能同她说几句话呢?”
她说着将赵炳荣的手拉到了自己的小腹处:“就算她容得下我,她能容得下我们的孩子吗?当时夫人可是没将我有了身孕之事同宁远侯府说的。”
她见赵炳荣迟疑了,知晓自己的离间计得逞了,特特哭得更是厉害:“二郎,我肚子好疼啊,大夫怎么还没来啊,我要失去你了,我连孩子都要没了吗?”
赵炳荣更是心疼了,将人抱得更紧了:“瞎说什么呢,底下的一干奴才都去请了,再等等,你再等等,你也不会失去我的,我陪着你。”
“一直陪着我吗?”
“恩,一直陪着你。”
戚若听至此,大怒,也没甚顾忌,伸手一把推开了面前紧闭的房门。
屋中的赵炳荣听得此动静,心下也很是恼怒,难得地生起气来:“做什么?怎么这般没规矩?”
“规矩?我倒要问问赵二公子,赵二公子可懂得何为规矩?难不成你赵府的规矩就是将新嫁娘丢在新房里,新郎跑来看一个小妾?”
戚若定定地看着在床上抱着的两人,眉眼间皆是毫不掩饰的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