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父母情最难两清
江酌2020-02-13 13:383,330

  话音一落,将手中的盒子递了过来,沈焉知这下是连眼眶都红了,她将手背在身后,怎么都不愿意去接那个盒子,惹得国公朝她吹胡子瞪眼,没好气地一把塞进了她的手里。

  “让你收着就收着,你还怕我没了这些东西就养不活你娘了不成?且不说我自己还留了不少,就算当初住在破屋里的时候我能养活她,乱世浮沉,我也能护她周全,你还在担心些什么?”

  这一番话就像是离别之前的嘱托,沈焉知总觉得如果她接了下来,就代表着放心地离开他们,可真的能放心吗?

  恐怕彼此都是放心不下的。

  “我可没说你养不活我娘,可养得活是一回事,让她过得好又是另一回事,你这脾气这么坏,我哪里能放心将她交给你?总得在旁边看着才行。这是你的积蓄,我可不要,反正以后没钱花了,我还是得来找你,你收着我还能省事一些,何况我估计你也担心东西交到我手上,第二天就给我败光了。”

  沈焉知说地轻松,可心里多多少少是有些忐忑的,然而她的推拒却没有任何作用,国公直接就将她赶了出来,嘴里没好气地说着“赶紧滚”,其实也只是不想让沈焉知察觉到他心中的酸涩。

  拗不过自家爹,沈焉知最终也只能叫那个匣子带了回去,正如国公方才所说,他为官清廉,即使是身居高位,也没在钱财的事情上做过什么错事,他的积蓄不算多,比起其他官员更是少得可怜,可他给沈焉知的,却几乎是他的全部。

  一向乐观的人,在这一刻突然被一种悲伤的情绪包裹,泪水汹涌而出,仿佛有什么东西即将失去,让她十分地惶恐不安。

  ————

  这一日之后,沈焉知收敛了不少,虽说表面上还是那一副随意的样子,可总能让人感觉到有什么不一样了。

  然而究竟哪里不一样,即使是青渠这样心思细腻、且一直跟在她身边的人也说不清楚。

  拜婳楼那边,沈焉知几乎是不去了,她跑地最多趟的地方,还要属国公府办的几个学堂和书屋,这几处算是国公最大的家业,只不过平日里不光挣不到几个钱,反而还是赔进去的更多一些。

  因为国公创办学堂书屋,也是供给那些想要读书却没有条件的人,这也是为何国公会如此受爱戴的原因之一,只是翻一翻这旧帐,每年撒进去都是白花花的银子,真正有用的却少之又少。

  学堂几乎不收束修,自然就掺杂了不少想要捡便宜的人,能学进去并且学有所成的,百数之中能有一个就是十分不错的了,说到底还是因为不劳而获的东西最不让人放在心里。

  可国公的本意就是造福他人,根本就不曾在意究竟有没有回报,早两年的时候还会有人因为心怀感激努力上进,然而渐渐地不管是学堂还是书屋都失去了他原本的意义,只是国公身为朝臣,对此也是无能为力,总不能十多年不曾收束修,突然就要收了,到那个时候,恐怕会有大半的人都觉得国公为的是钱财。

  总之不管如何变化,都会给国公带来一定的影响,索性就这么耗着,也好过平白无故让人栽赃陷害。

  可沈焉知却不这么想,她进了学堂之后,就拉着里头的老先生说了好一通长篇大论,无非就是让几位先生出个试题,阅卷的要求定地低一些,如若在此学习一年以上还是无法达到要求的话,就不允许此人留在学堂之中,将这个位置留给其他因为学堂待不下而没能入学的人。

  “当初我父亲办这个学堂的时候,为的便是方便那些有心向学的人,我身为他的女儿,自然不会荒废了他的好意,让这学堂变成挣钱的法子。可是不管怎么说,就算父亲是个清官,这学堂也是个善堂,也没有收留那些无所事事之人的道理,不打压他们一番,恐怕连那些好苗子都要被带着懒怠起来,想来夫子也不愿看见这样的后果。”

  沈焉知说的耐心,因为她知晓这些夫子年岁大了,难免有些守旧的心思,或者说他们也都是为了国公,才不敢轻易尝试改变,然而沈焉知却说:“我在皇都之中的名声本就不好,就算什么都不做,百姓也不会对我改观,所以这件事情我揽在肩上,旁人再怎么说我,也不关国公府的事情。”

  如此说来说去,总算是说服了那些“顽固”的老头子,这件事情很快便有了个章程、

  至于那书屋,沈焉知也定了规矩,便是借阅之后也得有一个较短的归还期限,免得有人糟蹋了那些书。

  这个消息一传出来,自然是有不少人反对,正如沈焉知猜想的那般,不少人都觉得沈她这是在区别对待,且违背了国公建学的初衷,甚至在吵闹之间,还有人将脏水泼到了国公身上。

  如若说的只是自己,沈焉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可说起国公,那就是这些人忘恩负义了,所以她也没什么委婉屈折,直接就当着众人的面,说那些人学了一年也学不会她三五岁就懂的东西,明显就不是这块料,不如换一条路走走,至于那些给国公泼脏水的人,沈焉知干脆就把蛮不讲理这一点贯彻到底,说这是她的嫁妆,以后就归了她自己管,于是到最后国公就被说了一次“教子无方”,然而说着说着就有人提醒了一句,这个“子”,只怕以后是要变成“女”了。

  “这么直白地骂了回去固然是心中舒畅,可小姐也不怕失了名声。”青钰忧心忡忡地说道。

  沈焉知一边翻看着账本,一边啃着手中的桃子,丝毫就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倒是青渠玩笑道:“小姐给国公府丢脸面的时日可不多了,说不定这就是最后一次,以后再闹出什么动静,丢脸面的可就秦王府了。”

  原本这话也就是随口说说,以沈焉知的性子那是绝对不会在意的,可一想到要嫁的是秦王,再加上之前国公的反常,沈焉知就莫名地有些烦躁起来。

  她这一烦躁就静不下心来,总想着要做些什么事情,最好是能够解了燃眉之急、还能坑别人一把的那种。然而正在她思索之间,一张字迹娟秀的帖子就送到了眼前。

  沈焉知心想,这还真是瞌睡就有人递了枕头。

  帖子是那位杨家二小姐让人送过来的,说是上一次两人没能促膝长谈,令她心中觉得十分的惋惜,于是此番特意请她前往茗川阁一叙。

  茗川阁是什么地方,沈暮卿作为一个两年就跑遍皇都的“纨绔子弟”,自然是没有不知晓的道理,只不过因为那是个喝茶的地方,沈焉知总觉得去那里的,不是附庸风雅的世家子女,就是冥顽不灵的老头子,实在是没有什么去的必要,所以当时好奇进去了之后,她也只是前前后后逛了一圈,坐下后便囫囵的吃了两杯茶,匆匆忙忙地就跑了。

  毕竟以她的性子,这种地方她是一定待不下去的,就像她只要把她困在家中过了两天,她就会哪儿都不痛快一般。

  然而这一次却不同。

  即便这是个她觉得无聊的地方,而请她去的又是个她并不喜欢的人,可一想到她还有想做的事情,所以拿了帖子之后,她就欣然收了下来。

  只不过看见眼前一脸谄媚的杨府下人,她手指轻叩椅子的扶手,笑问:“这一次,可不是你家哪位少爷选妻了吧。”

  那人显然是知晓上次这件事情的,又迎上她戏谑的目光,只能硬着头发回道:“咱们府上就一位大少爷。”

  言下之意,就是上次已经用过这个缘由,这一次定然不会再用一次。

  “就一位大少爷,也能选个几次,毕竟一次也不一定选得出,选出了也不一定能在一起,就是在一起了,不还有和离这么一说吗。”

  国公府“小公子”那是出了名的嘴毒嘴快,然那下人也只是听说,未曾真的领教过,此时也只能干笑两声,不知该回什么,好在门外有人轻咳一声,转移了沈焉知的注意。

  “行了,你回吧。”国公夫人对杨府下人摆了摆手,也没明说。

  可就在那下人觉得松了一口气,正准备离开之时,沈焉知又出了声:“此番除了我,你家那二小姐还请了谁?”

  “这小的就不知晓了。”

  一个传信的下人能知道的事情不多,沈焉知也没为难他,只说道:“回去你问问你家二小姐请了谁,一会给一份名册与我,我也好做些准备。”

  “这……”下人明显是有些为难,毕竟他在府中也是人微言轻,再加上杨轻婉的性子也算是白瞎了这个名字,难免会迁怒于他。

  可他看一眼沈焉知微眯双目,一双杏眼变得狭长,更让人瞧不清楚是何情绪,如此前有狼后有虎的情形之下,他也只能应声回去,只盼杨轻婉心情不错。

  当然,能请得动沈焉知,杨轻婉那心情就不可能会不好,即便面对她提出这样的要求,估计也会接受。

  “上次她让你去便不安好心,这次你还要赴约?”国公夫人本就不是出自大家,性子有时也直得很,对于杨轻婉她是真的没半点好感,所以说话也并未委婉。

  沈焉知又何尝不明白这杨轻婉一定没安好心?可她只是对国公夫人眨了眨眼。

  “这一次过去,我可不是纯粹和她喝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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焉知公子非良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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