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轻婉和她说话时嘴上从来不饶人，沈焉知也是烦透了这一点，毕竟谁也不愿意平白无故被旁人针对一番，何况还是这样一个摊上了就甩不掉的。
“早两年的时候你总是在言语上针对于我，你可知我为何从来不在意？”沈焉知没头没尾的说了这么一句。
杨轻婉自然是不知道他心中想法的，可此时如果是一副不明所以的模样。也会显得自己似乎是落于下风。杨清婉那样一个要强的性子自然不愿意，当即就冷哼了一声，“那自然是你说不过我。”
沈焉知听他这么说，却好像是听见了什么好笑的话一般，直接就笑出了声来，“我见过女子以善歌善舞当做自己优点的，却还从未见过有人将牙尖嘴利这一招说的如此坦然。杨家还真是会教女儿。”
“你这是什么意思？”杨轻婉听完立刻就怒了，若不是到底还顾着些官家小姐的仪态，只怕能直接伸手打过去。
不过她之所以不敢打，也是因为沈焉知乃是国公府的小姐，更是皇帝亲封的郡主。
“我是什么意思你自己心里清楚，两年前你与我说话时言辞不加管束，那是因为你也对秦王有意，当时我还不是他的妻子，没能嫁到他府上，你说我两我也就认了下来。可如今已是两年之后，你要是在用什么立场在于我说这些？你不是早早就嫁人了吗？怎么还有这个心思跟我为秦王攀扯这么多？”
被她这么一说，杨轻婉显然就是心虚了，当即便回道：“别以为自己得了秦王宠爱就真的了不起了，你当宝贝似的，我可不稀罕，我只是觉得你现在未免可怜，要知道我虽然嫁的人地位没有秦王高，却绝对不能做出纳妾的这种事情来，倒是你嫁的人虽然身居高位，可皇都里头有多少人都眼巴巴望着？别相公没守好，反而给自己招惹了一整个后院的姐姐妹妹。”
这话若是放在两年前杨轻婉跟沈焉知说起，沈焉知肯定是丝毫都不在意的，只是如今在意起了秦长涣，就好像连人也变得容易多想起来，于是这就导致了周子倾的身影在她脑海之中挥之不去，这样一来，她也懒得继续跟杨轻婉废话了。
“怎么这就不说话了？莫不是秦王殿下真的与你说了要纳妾的事情？”杨轻婉只以为自己棋高一着，免不得就有些得意。
沈焉知其实也明白，虽然口中说着自己不稀罕这种话，可杨轻婉心中还是放不下秦长涣的，从她方才的话里就能看出来，即便她的夫君地位真的不高，若她对秦长涣没有旁的意思，也断然不会踩高捧低的如此明显。
两之间争执了也有不段时间，旁边聚集着一堆看戏的人，其中还包括有几个眼熟的，沈焉知猜想她们应当也有家人在朝堂之上做官的。可见她们一副在旁边瞧热闹的样子，别说是替自己说句话了，没有跟着杨轻婉一起编排与她，那都是生怕惹祸上身，于是说话也不太客气。
“你这话里话外的意思无非就是想我过的不好，不过总是提起秦王纳妾这件事情，我虽不知晓你为何如此在意，却也能猜出你心中肯定是想秦王纳妾的。不如咱们这样，你今日应当也宴请了不少官家的小姐夫人，不如就带我去看看，若是有合的上眼的，我就带她去秦王面前转一转，只要能够得了秦王的心，留下也未尝不可。只是这人选上面就得掂量掂量，其一家世不能比我差太多，否则嫁进去说是妾还是下人都有些说不清了，至于其二，我也不说容貌得及得上我这种话，毕竟秦王也不是个十分注重外表的人，我若把外表看的太重，未免也显得有些不够诚意，只是但凡有一点出色，我都可替她引见一番，你看这样如何？”
沈焉知说完也不顾杨轻婉脸上那铁青的脸色，直接就抬眼环视众人，“我今日就将话放在这里，如若有谁觉得自己能勾得上秦王，也不必顾及于我，直接去找他便是，只是莫要让有心人算了控制将你们利用在手中，平白多了一层阻碍。”
这话说的并不好听，在场有不少曾经动了心思的人都是面色不好，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不敢反驳，于是沈焉知很快就听见了一个女子的声音。
“你莫要以为你是国公府的大小姐就可以为所欲为，你这话分明就是不把我们放在眼里，甚至还刻意羞辱我们。”
沈焉知听着声音看过去，果然这人将那句话说出之后，有不少人脸上都带着不忿的表情，却忘了这人根本就是拥护杨轻婉的。
“你们也知道这些话说的是羞辱？我当你们将这些话当成了一个机会，一个攀附上秦王的机会。我说句不好听的，面子里子的都是自己挣的，犯不着旁人施舍于你，你们身为女子，竟然能将上赶着给人当妾的话放在明面上说，那就是做好了被人取笑的准备，否则谁家未出阁的少女会惦记着旁人的夫君？还有就是有些新婚燕尔的人。”说到此处沈焉知目光一一扫过那些嫁为人妇的，最后停留在了杨轻婉脸上，十分讽刺的又添了一句：“有空惦记着旁人的夫君，倒不如多花些时间在自己的夫君身上，你将夫君不敢纳妾挂在嘴边，总之你夫君心中就没那个意思？就算有娘家压着不敢造次，难不成你就断定了夫君不会有出头之日？更何况哪怕是娘家，能忍受的程度也是有限的，科目一两边都得罪，那就有些意思了。”
说了那么长一段，沈焉知甚至都有些口渴了，她让青渠进去给他倒了一杯茶，然后目光就停留在脸色各异的人脸上，“我也说了那么多了，至于你们心中是怎么想的，说实话我一点儿也不在意，你们就不必一一跟我禀明了。”
因为吵闹就在这外头出现，所以说话间青渠就已经将茶端了出来，递道了沈焉知手边看她喝了一口，这就回去放下。她知道沈焉知已经没有了久留的意思。
“你之所以敢这么张狂，还不是因为国公在后头撑腰？我倒要看看有一日国公倒了，你还能不能嚣张的起来。”杨轻婉咬牙切齿的骂道。
沈焉知听她说这话有几分古怪，只是装作并未察觉，反而故意激她，“咱们国公府可不比你们杨家，岂能说倒就倒？”
“千里之堤尚能溃于蚁穴，何况不喜国公的朝堂之上不在少数，我便不信那么多人还扳不到一个国公府。”
杨轻婉此时恐怕也是昏了头，沈焉知听着却觉得有几分意思，看来参与设计陷害国公的不是杨家、就是杨轻婉的夫家。
“你以为说这些我就会信了？国公府会不会倒，可不是你一人说了算的。”
也不知是再多的杨轻婉就不清楚了，还是她已经察觉到自己说的过多，总之最后杨轻婉也只是冷哼了一声，没有在做反驳转身就走。。
然而沈焉知也不准备跟她客气，在她临走的时候又高声添了一句，“有一点我觉得你说的没错，可是刚刚想想还是错了。”
杨轻婉到底是心中疑惑，脚步还是停了下来，而后就听他说道：“你说我敢如此嚣张，仗着的无非就是国公府，可我觉得其实不然，秦王府明明是更大的靠山，我又何必一定仰仗着自己的娘家？”
原本就是仰仗娘家的杨轻婉紧紧握住垂在两侧的双手，指甲都险些扎进了肉里。
然而杨轻婉离开之后，沈焉知却丝毫也不觉得畅快。
那一群人落荒而逃，周围看热闹的人自然也就散了，沈焉知回到里间甚至还听小二过来说那个方才被她解围的少年给她们又点了一壶茶，让沈焉知觉得哭笑不得。
“这茶我就不要了，本身也就不准备在这里待太久，几杯茶下肚，恐怕点的这些糕点也吃不下了。”沈焉知推辞了回去。
这茬就算已经付了钱，可不该收的她还是不会说，这与原则有关，毕竟方才她也不是为了少年才说出那些话来。
“时辰也不早了，咱们还是先行回去吧。”算了算就要到午膳的时候，估计国公也不会留秦长涣太久，沈焉知这就准备回去了。
青渠自然不会反驳她的意思，只是在扶她走的时听见她轻叹了一声，青春还是难免有些担忧。
“小姐可莫要和那些人置气，总归就是一群只有嘴上功夫的人，和她们生气不值当。”
“我又何尝不知和他们生气不值当？可我气的又怎么会是她们？”
沈焉知这句话到底也没说出口，因为在将要出口的时候她才突然意识到自己完全没有必要生气。
气什么呢？旁人喜欢秦长涣，她总不能一个一个都将她们铲除了，就拿周子倾来说，她又和杨轻婉这样的人有多少差别？无非就是段数要高了一些，身世容貌也一个都不比她差，性子更是比她要讨喜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