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焉知这个时候再怎么想见人,青渠也不可能把秦长涣带到她的面前,如此也只能等在她身边,等着她自己想通回去。
于是这么一等,就等到了半个时辰以后,青渠瞧着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正准备张口再劝一句,谁知就在此时一阵马蹄声急促而来,停在了离她们不远的地方。
沈焉知自然也是听见了,回头望去,就见秦长涣翻身下马,立刻就站起了身来。只是因为在那里缩的太久了,两条腿酸麻不说,受了风的头更是晕眩了一会儿。
“你怎么在这儿?”秦长涣赶忙扶住了她,带着些担心,又有几分责怪的意思。
沈焉知却突然就委屈了起来,推开他踉跄了几步才堪堪站稳,出口便是一句抱怨:“你还记得前天是怎么对我说的?”
看她这个模样,再多的话秦长涣也是说不出来了,只能将她重新拥入怀中,连声说着自己心中的歉意。
“路上有些事情耽搁了,这才回来晚了一些,我本以为要不了这么长时间。”
沈焉知在听了他的话之后,本想要问他为何没有递信回来,可仔细想想也不过就是两天时间,哪怕让人递信回来,估计也没他这么骑马回来快。
“以后一定不会如此了。”秦长涣只想此时解释过多并没有什么作用,因此只能出言保证道。
过了一会儿,沈焉知的情绪才算是平复下来,她吸了吸鼻子,将要掉没掉的眼泪又给眨了回去,这件事情才算是揭过。
“时辰也不早了,我先送你回去。”秦长涣道。
原本他考虑的也是此时天色已晚,沈焉知在外头国公和国公夫人一定不会放心,送她回去也是无可厚非,然而话刚一说出口,沈焉知就立即回了他一句:“我才不回去。”
说完似乎是发觉了这句话中带着几分别扭,又急忙遮掩道:“要不你就收留我一晚?”
如果说他们现在还在虞江城,沈焉知提出来这个要求,他也基本都会答应,只是如今人在皇都,即便两人身上有婚约,也是并没有成亲的,国公府就在那前头,总归没有让沈焉知刘在秦王府的道理。
何况之前赌气说出的那句话,还有此时青渠面上的表情,秦长涣又如何猜不到沈焉知这是和国公闹了别扭?
“今日出了什么事情?”秦长涣问。
沈焉知面对他时有些心虚,连带着目光也躲闪起来,不过口中还是说道:“也没什么事,就是觉得天色晚了还没回去,怕我爹会找我麻烦。”
秦长涣既然知道她此时说的不是真的,却还是无奈的打趣道:“国公府是你家,你总归是要回去的,若你在外头待一晚上,能躲过的就只是今日,等到明日一早你再回去,你爹恐怕更加不会轻饶了你。”
这话秦长涣说着,沈焉知心里又怎么会不清楚,只是扭捏了半天也没把事情说出来,秦长涣也不继续和他耗着,直接变问起了一旁站着的青渠。
“不许说!”沈焉知瞪眼朝着青渠望了过去。
青渠也没在意她的威胁,恭恭敬敬的就回道:“今日殿下久久不归,小姐心中焦急,就准备问老爷殿下究竟去了何处,老爷不满小姐的态度,这一来二去的就吵了起来。小姐这也算是离家出走了。”
秦长涣听着虽然心中无奈,可也多添了几分暖意,只是心中也明白再不回去国公心中一定窝火,干脆直接就牵起了她的手,说道:“我陪你一同回去,你爹若是出言责怪你,我肯定会为你说话。”
沈焉知听着还有些不愿意,可也知晓自己今晚是一定没法待在外头,只能不情不愿的点了点头,心中想着的还是自己追都是迫不得已,而不是向自己的父亲妥协。
因为沈焉知不曾归家的缘故,国公府的门都是开着的,府里头虽然不算是灯火通明,却也亮了好些盏灯,明显有不少人都没睡。
秦长涣拉着人进去的时候,国公、国公夫人,再加上管家,三人都在前厅之中等待着,直到看见了有人进来,其中两人才算是稍稍松了一口气。
而国公似乎是更加剧了几分心中的怒意,冷着脸在一旁没说话,甚至在看见秦长涣走到自己面前站定的时候还冷哼了一声。
这样的对待也是一回两回了,秦长涣不说是习以为常,却也算是应对自如,直接就行了个大礼,“今日是晚辈回来迟,误了与阿知约定好的时间,这才导致了她心神不定,若是说错了什么,还请国公莫要怪罪。”
来的时候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好似任何事情自己都能解决,结果这话刚刚一说出口,在场的人就都知道他捣了马蜂窝了。
果不其然话音刚落,国公就一巴掌拍在了桌上。
“那是我家的宝贝女儿,我是捧着还是责骂于她,和你又有多大关系?你倒还教训起我来了。”
秦长涣这下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心中不禁懊恼自己的不谨慎,正准备说上一句“晚辈不敢”,随时在身边站着的沈焉知却先他一步开了口。
“你说话就说话,发这么大火做什么?你以为谁都是你家亲生的,随你要骂就骂?”
这种话沈焉知也不是第一次说了,毕竟平时没少顶嘴,自己不是走了心的,国公也自然不会和她计较,谁知今日却不同。
“你这和谁学的胳膊肘往外拐?这都还没成亲呢,你就如此袒护于他,甚至次次都要与我作对,然后等着真的嫁了过去,是不是就真的成了别家人?”国公气得吹胡子瞪眼。
沈焉知也没了别的话,可还是仰着头看他,一副不愿意认输的样子。
还是国公夫人实在是看不下去,与管家使了个眼色,转回头偷偷拧了国公一下,在他跳脚之前先说道:“好好的你和小辈之间闹什么别扭?也不怕人瞧了笑话,说你一点都不成熟稳重。”
“小辈?”国公却显然是没有放低声音的意思,甚至伸出手,一下就指着对面的人,“你管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年纪的人叫小辈?”
要非说秦长涣和国公夫人之间差不了年纪,这还真是冤枉了前者,毕竟国公夫人年纪虽然不大,但少说也有三十出头了,秦长涣却还只是及冠没几年。再者说两人之间相差的确实是不大,可秦长涣和国公却明显能看得出是两个辈份的人,国公非不让国公夫人叫人小辈,岂不就是占这年岁的便宜吗?
一个问题纠结来纠结去,其实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国公是大上不少的,然而这种时候,又有谁敢这么跟他争辩?连带着一直都想多管一事的沈焉知此时也噤若寒蝉,生怕自己发出了一点的声音,国公就会生气起来了拿她先开刀。
“今日可是知道自己错在何处了。”国公也不理秦长涣,就只是面色十分正经的问一句。
语气相对之前甚至更加生硬了几分,压根就没有半点委婉的意思。
这要是在以前,要么嘻嘻哈哈笑上两声,要么就嘟嘟囔囔抱怨上两句,总之要她乖乖道歉,多少还是有几分难度的。只是今日有秦长涣在旁边看着,她也想让人早点回去休息,十分听话的就开始细数自己的所言所行。
“不该与爹置气,也不该口不择言。”沈焉知说这话的时候明显有些不情不愿,再加上本身应下这些错处,为的也都是秦长涣,就更加地气不打一处来,看着眼前长身玉立的人怎么都不自在。
“你与我吵架的嘴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我还不至于你说上两句就生气。我现在气的是你不开一声不吭就跑了出去,甚至是到现在才回来。咱们要是找你,总不可能出太大的动静,要知道这里是皇都,私事也好公事也罢,总归闹大了那就是牵扯许多。例若是真的遇到了什么危险,爹为你的安全着想,恐怕都只能偷偷去找你。”
平日里把责骂都听习惯了,一时之间听过国公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还有些不习惯,弄的沈焉知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却还只能轻声应了错。
“行了,也不早了,你和你娘先回去吧,好好休息养精蓄锐,明日才不至于困乏。”国公道。
冷不丁听见他这么说话,能很快适应起来那就真的是奇了怪了,沈焉知半信半疑的瞧了他好几眼,最个还国公夫人先看不下去了,拖着他出去了。
“你可别看你爹是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其实你出去没回来,你爹是心中最担心的一个,只不过她的脾气有多倔你也是知道的,轻易之间绝不会承认自己关心旁人。不过你也是的,秦王你心中再怎么放不下,那也不能因为他迁怒了你的父亲,要知道在你父亲眼里,还是他和你的关系更亲近一些,你突然就为了别人和他吵架,还是将来你要相守一生的人,他又哪里会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