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啊！你这到底是要干啥啊！！”黄志勇充满惊惧的喊叫声被月光封锁在了这个小院子里，真真应了那句‘你喊吧，你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话。而深冬中这个位置偏僻又冷清的小院等于抢走了黄志勇最后一次生的希望，这还是要感谢黄连的无能。
当年村干部分地盖房子，有本事的人都去送礼了，没本事的也靠着一副牛脾气要到了还算不错的地方，只有既没本事又没脾气的黄连，等着村干部安排，拿到了这一处被挑挑拣拣后无人乐意要的山坡之上的奇形怪状的一块地。
陈秀娟现在倒是挺感谢丈夫的无能与懦弱，不然儿子这样凄惨的叫声，恐怕早就招来人了，但是为了保险起见，她还是去屋里找出了两双还没洗的臭袜子，塞进了儿子和还没清醒过来的丈夫嘴里。
“呜……呜哇！嗷！！”
黄志勇看到母亲做好了一切准备后把小板凳向前拉，离自己越来越近，心中的恐惧达到了顶峰，他越来越相信，母亲磨的那几把刀终究是要割在自己身上的……
陈秀娟首先拿起了一把菜刀，在黄志勇被渔网网眼挤出来的肉块上面比划了比划，发现并不顺手，于是换了一把形状更尖利、刀刃更薄快的小刀，比划了一下，正合适。
调到了合适的工具，她这才正眼看向哀嚎着像是一条狗的儿子，眼睛里满是血丝：“儿啊……”
被堵住了嘴无法言语的黄志勇疯狂点头，他已经很多年没有这样正常地回复了自己母亲的呼唤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大概就是从他终于发现因为家里只有自己一个孩子所以可以无法无天的时候吧，然而此时此刻他真的想要回到妹妹还在的时候，妈妈会偏疼妹妹些，管教自己会严厉些，至少那样自己不会落到这般田地啊！
“嗷！嗷！！”
他声嘶力竭地嚎叫着，可做惯了各种粗活的陈秀娟最知道怎么堵住人的嘴，就像她用布条勒住野猪的嘴去放血一样，她最懂得如何让对方感觉不到疼就要了它的命，也更知道怎么让对方痛不欲生却死不了。
想到这里，陈秀娟将黄志勇嘴里的臭袜子暂且抽出来，对方赶忙呼吸，可就当他想要说点什么争取生的机会时，陈秀娟从兜里拿出几根粗布条，手法粗暴地掰开他的嘴，按住他的舌头，将布条捆上勒紧，这顿操作下来，黄志勇欲吐又吐不出来，只能眼睛滴溜溜的转着，陈秀娟用臭袜子给他擦了擦，又塞了回去，接着用同样的手法解决了黄连。
眼见着黄连因为这么一点儿小事儿竟然昏迷到现在还没清醒过来，陈秀娟脸上又多了一丝轻蔑。
“呸！”
她吐了一口痰到黄连的脸上，脸上毫无波澜，内心更是十分的平静。
陈秀娟觉得自己的确是有点儿饿了，折腾了这么好些时间，也该吃点儿夜宵了。陈秀娟作势要起身，黄志勇瞄着她，一身的劲儿都攒好了，就想趁着母亲站起来的瞬间有所动作，当陈秀娟起身把后背露出后，黄志勇牟足了劲头抬起已经冻麻了的一条腿，狠狠地踹向了母亲的后腰！陈秀娟为了这个家劳碌多年，早就落下了一身的毛病，尤其是腰，没风阴雨天气甚至从床上爬起来都费劲。
“嗷！”
黄志勇大骂一声，不知道是为了给自己打气还是对母亲这突如其来又莫名其妙的发了怒，声音一出，他看着母亲被踹了一个趔趄，因为被绑了近几个小时，又冷又怕，他这一脚并没有踹出自己想要的效果。
一个趔趄后就稳住了的陈秀娟并没有立刻回头，她眼前是自己生活了几十年的小院子，每个不值钱的物件甚至没颗野草她都熟悉得不行，背后是原本应该为自己扛起一片天的丈夫和生活全部希望的儿子……
“呵，真是我的好儿子啊。”陈秀娟摸了摸自己刺痛的腰，如果是平时，这一脚恐怕她是真的扛不住了，可现在自己心里滔天的恨意岂是一脚就能踹散的？
甚至这一脚对于此时此刻的陈秀娟来说不是攻击，更像是一剂猛药，让她更加实在地认清了身后这个儿子的不可救药之处。
母亲站起来的影子挡住了大部分光线，这个被自己‘使用’了二十多年的工具般的女人现在像极了来索命的黑白无常，好像一手将掏心一手将取胆……
陈秀娟弯腰拿起一把剪刀，缓缓走向儿子身边，她对着儿子露出了许久没有露出的笑颜，虽然已经五十几岁又全无保养，可陈秀娟的脸庞依然如她的名字一般秀丽温婉，可这样一张脸被皱纹和苦涩侵略太久，现在只剩下了嗜血与可怖。黄志勇看着微笑的母亲一个手起刀落！他吓得连叫都忘了，迅速低头看向那剪刀的目的地。
他似乎都感觉到了身子下方一阵刀风。
再抬头，看到母亲走到院落最尽头的房间，那里放着去年购入的电冰柜。陈秀娟打开，里面东西并不多，最值钱的便是半扇猪肉，是存起来准备过年吃的，他们两个是没那个命等到今天了，还是让自己解解馋吧。
陈秀娟拿出一盒已经片好的五花肉片，在黄志勇满脸鼻涕眼泪的惊惧表情下坐了下来。这边把烤肉盘插上电，那边将五花肉片中随意放上各种调味料腌制，然后安安静静等着。可能是等得无聊了，陈秀娟终于再次拿起磨了几千遍的刀，蹲在儿子眼前。
“知道那个姑娘是谁吗？”
“呜呜呜！呜！”
“咱们家小雪，丢了二十年了，妈怎么也想不到，她会干起这行来，你说她被你这个畜生爹卖了之后，日子得有多难啊？这么好的一个孩子，会去干姑娘，我没用，我真信了你爹的鬼话以为她去过好日子了，我没用！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儿子祸害了他的亲妹妹还给你们做饭吃！”
黄志勇被肉挤得越来越小的眼睛突然睁大，妈这是啥意思？那个阿娟怎么回事自己的妹妹？这又不是电视剧！
可他没想到的，是电视剧里经常会出现的一个桥段真的发生在了自己身上。
“嗷！！啊啊啊啊！”
惨烈的吼叫被困在这小院里，黄志勇全身暴汗，那一刻，他的心情不知道究竟是因为感到恐怖还是懊悔，亦或是其他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