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硕对这边并不熟悉,他短短几年的生活中虽然都十分独立,但也是在妈妈无微不至地关怀下长大的,不忙的时候妈妈尽可能陪伴自己,忙的时候就把他放在幼儿园的托管班里,所以小硕可以说从来没有一个人如此突然地被丢在这么陌生的环境之下的。
“奶奶?奶奶??”小硕有些慌乱地往前跑了几步,才发现这并不是自己经常去的那个小超市附近,平时帮爷爷奶奶卖瓶酱油之类的时候他都去楼下的便民超市的,可是这里好像不是啊……又好像是……
那个时候的小硕毕竟满打满算才六岁而已,再懂事再独立也控制不住因为‘找不到家’而产生的恐惧,他撇着嘴,忍住眼眶里聚积得越来越多的眼泪,往不远处的水站跑过去。
“叔叔您好,您看见我奶奶了吗?”
水站老板一看见这白白嫩嫩跟个糯米团子似的小人儿心都软了,赶紧让他进来,“来来来别晒着,怎么了跟叔叔说?”
“我……我跟奶奶出来买冰棍,奶奶找不着了……”
“你奶奶丢了啊?”
“不……不是,是我丢了……我找不到奶奶了……”
水站老板看小硕大眼睛红红的还不敢哭出声的样子心疼坏了,赶紧拉着他的手向外走,绕着这一片儿足足转了三大圈,连太阳都快下山了俩人还是没找着那老太太,“小朋友啊,咱们还是去找警察叔叔吧?”
早就走累了的小硕点点头,等水站老板关了店,被带着去了距离最近的派出所。
派出所对于这样的情况还是轻车熟路的,家里孩子丢了家长比谁都着急,于是他们先调出了今天有没有报案记录,出乎意料的是竟然一例都没有,警察看向眼睛红红的小硕,小可怜儿的模样也不像是搞恶作剧的,于是给他拿了一瓶饮料,耐心问道:“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啊?记不记得家里小区的名字?”
“警察叔叔好,我叫洪硕,妈妈叫我小硕,奶奶家的房子特别老,没有名字……”
“嗯好的好的,没关系,那奶奶带你出来用了多久走到这个叔叔这里的啊?”
小硕翻着眼睛看向天花板,奶奶一出来就和他说话,具体多久他也不敢确定,但是没有走很久的样子……哦对了!“警察叔叔,今天奶奶带我出来的时候好像走的是反方向……”
“很好,那平时走的方向都能看见什么啊?”
“平时我都是去邻家超市给奶奶买酱油的……”
水站老板一拍巴掌,“邻家?老刘的店啊!”
小硕也学着他的模样拍巴掌,“嗯嗯,是刘叔叔!”
水站老板立马给他口中的老刘打了一个电话,“老刘啊,嗯我老崔,你那片儿的小区是不是有个叫……洪硕……小硕的男孩儿啊?对对对,是!白白净净的特别有礼貌!好,好我知道了,走丢啦!我跟派出所呢,一会儿给送回去,行!哎你通知一下家属吧,让别着急了,行!挂了啊!”
看着水站老板乐呵呵的样子,小硕才放下心来,“叔叔?”
“宝贝儿,叔叔送你回家,离这儿不远,两站地吧!你们走得也够快的了!”
警察让水站老板签个字留底之后配了一个民警护送他们回家,在警察怀里的小硕心还是砰砰跳的厉害,他怎么总觉得奶奶是故意的呢……
小硕被护送到家的时候看到邻家超市的刘叔叔也在,爷爷奶奶没什么特别表情地坐在沙发上,电视就那么开着,放着广告充当背景音。
这是小硕很害怕的一个状态,平时家里经常是这样,开着电视,有时候播广告有时候播新闻,就算开始演什么骗人的广告也没人换台,仿佛电视对于这个家来说仅仅是发声的一个工具而已,爷爷奶奶经常自己做自己的事情,没人说话也没人理他。
奶奶但凡说话,就是催他去买饭,或者催他告诉妈妈要早点生一个老李家的小弟弟。
小硕太小,他并不能理解为什么他们一定要一个老李家的小弟弟,难道自己不是吗?
……
特线处的几个人久违的以完全体出现在午阳的狗窝中,他们都在品今天饭店老板给出的“八卦”,也正是因为这个八卦,他们这顿饭又没吃痛快,这样午阳不仅迷信:难道这家店跟他们几个八字相克?一共去过两回,回回遇上事儿,回回没吃好,也是邪了门了……
申雪宁心思最是缜密,又亲眼见过小硕,虽然不喜欢孩子,但不可否认的是这个极为懂事的小男孩儿的确给她留下了不浅的印象,虽然不是什么好印象就是了,“你们觉得,那个叫小硕的孩子是不是有点儿别扭?”
但已经完全沦陷在小硕里的裴童却完全没觉得他别扭,“有嘛?我好喜欢他啊,每天在网上刷到的都是那些熊孩子,我好久都没见过这么白白香香软软又懂事儿的小宝宝了,他好可怜啊……爸爸妈妈没时间管他,现在爷爷奶奶也出了这样的事儿……”
眼看着裴童就要第10086遍称赞小硕,午阳及时出来打断,“知道了知道了,差不多得了啊童童,祝你以后也生意那样儿的好吧,雪宁,你详细说说。”
“你也觉得不对劲吧?”
“有点儿,但是说不出来,我就觉得这孩子也太懂事儿了点儿,跟个小人精似的。”
“童童跟他撞上的时候,也没人问他,他就说这是给爷爷奶奶打包的菜。”
几个人回忆了一下,貌似的确是这样,但小硕的死忠粉裴童小姐还是完全不动摇,“但这也说明不了什么吧,小孩子嘛,说话也经常是没头没尾的啊!”
申雪宁立马接道,“童童说得对,小孩子说话进场是没头没尾的,但是这个小硕……说起话来却太有头有尾了,严丝合缝毫无漏洞。这实在不像是一个7岁孩子的说话方式……”
“说不定这孩子语文好呢!”邵兴浩没头没尾地嚎了一句,被没参与到这件事所以闭嘴听着的牧飞尘‘嘘’了一下,他不客气地回了个白眼,牧飞尘也没理他。
“小硕那孩子的确是太有分寸了,但他毕竟是个7岁的孩子……”午阳掏出手机,“我给老张打个电话问问那案子他知不知道。”
老张很快就接了电话,还跟午阳逼逼了挺多,午阳挂掉电话的时候眉头已经皱得很紧了。
“怎么了?”
“老张说,老两口是因为煤气泄漏过世的,不过因为儿媳洪岚去年年底给他们买了意外险,所以现在也在被调查中。”
申雪宁敏感地捕捉到了那个‘也’字,“还有谁在被调查?”
“煤气管,漏了一个小口子,说是年久失修也行,说是,被人用刀割的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