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欠盛霆人情这个事,很简单。
盛霆和陆襄襄是在英国留学的时候认识的。孤身在海外留学,见老乡如亲人,他们一伙人同龄同城,性格也合得来,就结成了小团体一块玩了三年。
除了盛霆和陆襄襄之外,还有群里那几个。
田簌、历小隽、周见衡、金朝。
盛霆学的金融,陆襄襄学的戏剧。
回国之后,盛霆回到北京开始继承家产,准备成为下一个霸道总裁。
而陆襄襄专注于话剧,为了寻求更好的发展机会,从家乡来到了北京投奔好友。
作为半只脚踏入娱乐圈的人,陆襄襄日常生活中常常接触各种好看的小哥哥小姐姐们。
生性好客的她也时不时会带着新朋友去和盛霆他们聚会。
——说起来,金朝有好几任女朋友都是陆襄襄牵的线。
尽管这些新朋友从来没能融入他们,但是出于出去玩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的想法,再加上圈里的人大多长得赏心悦目又玩得开,陆襄襄还是很乐于领着新人一块玩。
直到三个月前出了事。
她领去的一个小姑娘,认出了盛霆是今晟集团的太子爷。她私下联系了大批记者,拍到了夜店门口她和盛霆搂搂抱抱的照片——尽管那时只是因为她假装摔了一跤而“恰好”摔到盛霆身上而已。
陆襄襄带来的姑娘,谁能有心防备呢?
到了第二天,那小姑娘就出了名。铺天盖地的绯闻通稿删也删不尽,盛霆被自家老爹骂得狗血淋头,今晟集团的股价生生跌了三个点。
这也算是盛霆被迫同娄家联姻的导火索。
而作为识人不清的始作俑者陆襄襄,这才不得不答应盛霆假扮他女友住进了映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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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现在。
盛霆见眼前的姑娘正低声嘟囔着什么,就凑上前去听。
别的词句太过囫囵没有听清,“盛狗”两个字倒是明明白白。
盛霆的脸色又有点发黑。
偏偏他还不能说什么。当着林婶的面控诉陆襄襄叫自己“盛狗”?
他还是要面子的。
在念经似的重复那句话十几遍之后,陆襄襄颇有些阿Q精神地自己消了气。
“对了,”陆襄襄突然想起了什么,“你行李收拾好了吗?”
“什么行李?”盛霆不明所以,抬起头,疑惑的眼神正对上陆襄襄。
“这位老哥,你莫不是忘了吧?机票早就订好了啊。”陆襄襄有些无奈地扶着额角,生无可恋地看向盛霆,“后天是田簌的毕业典礼,我们答应了要去新加坡陪她好好玩一通的。”
他们的共同朋友田簌,在从英国本科毕业回来之后,没多久又去了新加坡读研,这周正是毕业典礼。上个月,他们一群人就约好了一块去新加坡玩几天,顺便把田簌接回家,正好周见衡这两年也在新加坡工作,这次约定倒是他们毕业之后聚得最齐的一次。
出发的日期正是明天。
盛霆回想起来,张大嘴作惊讶状。
“你还真的忘了。”陆襄襄手肘撑在饭桌上抵着下巴,看着眼前的盛霆,“是有事?”
话问出口之后陆襄襄心里就有了答案。
如今盛老爹有退休的打算,整个今晟集团都交由盛霆打理,虽然他上面还有几个沾亲带故的叔叔帮忙,但是毕竟是盛家明定了的继承人,按照最近一段时间同居的经验,陆襄襄自然知道盛霆忙的就快脚不沾地了。
去不了也情有可原。
盛霆抿抿唇,微微叹了口气,显然是无可奈何,“这段时间有家海外的公司正疯狂抢占市场,明天开始估计就要进入战备状态,我连觉都未必有的睡。”
要做霸道总裁,总是要有些牺牲的。
陆襄襄颇有些同情地拍拍对面男人的肩膀,语气中带着惋惜开口,“放心,我们会带着你那份一起玩的,给你发图。”
盛霆丝毫没有觉得有被安慰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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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当陆襄襄拖着行李戴着宽沿草帽,穿着只有去热带旅游才会穿的大红花长裙,站在映月门口准备启程的时候,又重复了一遍上面那句话。
盛霆几乎要内伤。
再一次觉得,他上辈子可能炸了敬老院。
“呜——轰!”
伴随着巨大的轰鸣声,这时映月门口猛然出现一辆红色敞篷兰博基尼,门口的保镖抬抬眼睛毫无动作,似乎已经习以为常。
“唷,霆哥,”驾驶座上一个亚麻色的脑袋开口,俊朗的面容上带着欠揍的笑,“千里送妻呢?”
“送你爹。”陆襄襄斜睨金朝一眼,走上前去一个脑崩毫不留情弹在他干净的前额上。
盛霆紧绷着脸,显然是不想搭金朝的话,不能出去玩已经够憋屈了,他还得受金朝的揶揄?
呵呵,不存在的。
可是金朝哪里能这么就放过他。
“霆哥,你真不去啊?”他揉揉微红的前额,继续问道。
明明是疑问句,可是他开心得偏偏嘴咧到了耳朵根,“听说老周安排了不少节目呢。”
周见衡这两年一直在新加坡处理家族生意,也算是半条地头蛇了。
“不去。”盛霆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假装脸上毫无波澜。
身为霸道总裁,就应该喜怒不形于色,不能因为一两句话就暴露自己不想工作只想嗨的真情实感。
“他忙着呢,”陆襄襄走到车前,示意金朝打开前备箱放下行李,“你以为跟你一样家里还有好几个大哥顶着?”
相比于盛霆和周见衡,金朝的确算过得很舒服。虽然金家也是大家族,但是他在家是最小最受宠的弟弟,上面三个亲哥分别管着公司,金家的家风又特别好、没那么多糟心事,活到现在的二十三年,他都是一个纯粹的、无所事事的、毫无理想的富二代。
盛霆听见这话,心里有一些感动——不枉他和陆襄襄这么多年朋友,总算也能从她嘴里听见维护自己的好话了。
可是接下来的一句话让他瞬间脸垮。
“我儿盛霆,还得守住父皇我的万里江山,日理万机的哪能说去玩就去玩?”
我他妈???
盛霆脾气一上来就想骂人。
然而陆襄襄再一次抢了他的戏份。
“金朝你这什么鬼,前备箱这么小我怎么放行李?”她大声抱怨,撅着嘴瞪向驾驶座。
金朝闻言下了车,拎着陆襄襄的行李箱,对比了下自己明显小一号的前备箱,咂咂嘴,半晌之后来了一句,“谁让你带那么大的箱子?抱着吧。”
一分钟后,见到副驾上被自己的行李箱挤的脸都快变形、还被金朝疯狂指责因为行李太大刮花了他车漆的陆襄襄,盛霆觉得自己好像也没那么生气了。
陆襄襄啊陆襄襄,这就是现世报。
“霆哥,我们真走了啊。”金朝伸出脑袋,朝他抬了抬下巴,启动引擎。
陆襄襄勉强伸出小手,朝他吃力地挥了挥。
骚气的红色跑车在映月门口飞速地漂移转向,盛霆听见“咚”的一声,似乎是陆襄襄的脑袋砸在了行李箱上。
在她连绵不绝的咒骂声中,跑车绝尘而去。
盛霆回身看看空无一人的映月,觉得有些冷清。
他愣在原地思索片刻,叫来了司机。
还是上班去吧。
工作能治愈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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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个小时后的新加坡。
金朝一脸嫌弃地走进酒店。
左手拖着厚重的行李,右手拖着双眼朦胧的陆襄襄。
陆襄襄这人,有个毛病。
一上飞机就困。
而且不像是一般人只有起飞降落的时候犯困,她是一沾飞机座位就能一睡睡到落地的那种,睡眠质量还极高,以前飞长途,十几个小时的飞机都能不吃不喝不上厕所那种死猪般的睡眠。
最严重的是,她的困意还会一直持续到下机之后至少三小时。
他习惯又无奈地将陆襄襄扔到酒店大堂的沙发上,从她包里熟练地摸出各种证件,去办理入住手续。
陆襄襄倒在沙发上,神智模糊,不管不顾地想要直接睡下。
可是刚刚躺好,却又觉得少了点什么。
啊,这张床上没有枕头。
她闭着眼在沙发上摸索了半天,什么都没有。
她费劲地睁眼,用尽全身的理智站起身来,朝着前排的沙发走去。
这个酒店的房间好大。
她歪歪扭扭地走到前一排,眼里出现了一个枕头。
她房间里的枕头好像正被人靠在腰上。
陆襄襄根本没有脑容量去考虑为什么她的房间里会出现别人这件事,她只知道她需要枕头。
她走上前,在沙发上坐下来,伸手就去拽枕头。
沙发上的高大人影没有注意到她,猝不及防地身边多出一个人来,猝不及防地失去了正垫在腰间的靠枕,猝不及防地被眼前陌生的姑娘推开。
又猝不及防地被她枕在身上。
毫无预兆。
金朝办完入住手续一回头,就发现沙发上空无一物。
他有些懵逼地四处张望了一阵,就看见了前排沙发上纠缠的人影。
穿着红色长裙的姑娘蜷缩在沙发一角,怀里紧紧抱着一个抱枕,脑袋枕着一个陌生男人的大腿。
那个陌生男人正低着头看向姑娘。
我艹丢大人了。
陆襄襄你是树懒吗?
金朝吸了口气,强行扔掉心里想把陆襄襄仍在原地不管的想法,捂着脸走上前。
“抱歉啊,我朋友没睡醒。”金朝赔着笑脸不好意思地上前,把陆襄襄猛地拽起。姑娘软绵绵地从男人大腿上离开,双眼迷蒙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男人抬起头,一双桃花眼弯着,眉眼灼人,似笑非笑,活生生一张祸国殃民的薄幸脸。
他掀起眼皮,有些懒洋洋地看向金朝,嗓音微磁,“没关系。”
他看着怒气冲冲拖着姑娘走开的金朝,并不放在心上。
不过,姑娘长得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