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的气氛骤然静寂下来,可平静是暴风雨来袭的前奏。
炎母气得恨不得撕了莫紫,她竟然敢推自己!
闫母之所以敢来这里闹事,就是笃定炎庭是个有底线的人,他是不会伤害自己的生母。
可她却忘了,炎庭两年前娶了个妻子!
“你就是炎庭娶的那个戏子?真是粗俗无理至极!”
语气里,充满着嘲讽。
虽然她现在落魄了,但也改变不了她曾经是名门小姐的事实。
他们这种人,看人的目光也是高高在上,分三六九等的,根本看不上娱乐圈的人。
炎庭剑眉狠狠地一蹙,根本不敢相信面前浑身世俗气味的女人,是三十多年前风靡京城的名媛。
纵然她厌恶自己,为什么要伤害无辜的莫紫?
他绝对不容许别人侵犯他的妻子,玷污她喜爱的职业。
生母也不行!
正要开口,莫紫用眼神制止了他,看着炎母的眼神冷漠无比,“对付粗俗无理之人就要用这么粗暴的法子,不然有些人撒起泼来,挡都挡不住。”
世界上最强大的情绪,那就是冷漠。
根本不将你放在眼里。
“我跟你这种人没有什么好谈的?我只和炎庭说话!”炎母从地上爬起来,直接放狠话,“如果我今天拿不到一个满意的答复,我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炎庭摸了摸自己有些麻痛的唇角,那里被打裂些了,俊容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狠劲儿,“你想要什么满意的答复?”
炎母自以为炎庭让步了,倨傲地朝莫紫扬了扬下巴,死丫头,跟我玩你还嫩了点。
“我毕竟也做过炎家的媳妇,秦野是我的儿子,现在他的公司被你整破产了,我要求你让秦野进入炎氏集团的董事会,同时将你手里的股份分一半给秦野。”
左一句秦野右一句秦野,她的眼里只有秦野——那个她跟炎父离婚后,远嫁国外和别人生的儿子!
“这是你的意思还是秦野的意思?”
“我们两个人的意思都有,相信你作为公司的首席执行官,这点事情很容易办成。”炎母拢了拢耳边的碎发,很自信。
这些年,虽然自己从未回国和炎庭有过交集,但炎庭还是每年会往她账户里打入一笔不菲的金钱。
自从她第二任老公破产后,她和儿子的生活直线下飚,最困难的时候,她用炎庭给的钱让秦野在A国注册了一家公司,起初只是想要让生活变得更好一点。
可京城新闻上无处不是炎庭建立起来的商业帝国,多金有地位,巨大地贫富落差,她自然是羡慕嫉妒的。
想到了自己是炎庭母亲的身份,她有充分的理由分一杯羹。
这简直就是极品。
不,这是极品中的极品母亲!
莫紫咂舌之余,又是气恼又是心疼,“你休想!”
“如果我得不到我想要的,我就每天来炎宅,炎氏集团闹,闹死你们!”
“尽管去,让全京城的人看看,当年优雅温婉的名媛现在是什么嘴脸!泼妇!”一道肃厉且中气十足的声音从外面飘进来。
是炎老夫人。
炎母浑身一僵,掉头看见此时依旧容光焕发的老夫人,有些畏惧的喊了一声妈。
“别乱认亲戚,你和我儿子已经离婚了,赶紧给我滚!”
这是莫紫第一次见整天笑嘻嘻,活力十足的老太太黑脸。
真是……霸气十足!
炎母向来嚣张惯了,还从没这般丢脸过,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浑身跟蚂蚁叮咬般不自在。
死死地抓了一下手拎包,她挑衅的目光扫了莫紫一眼,就往外面走。
离老夫人还有一米多远的时候,她突然停下来,指了指莫紫那个方向,操着狂妄自大的长辈语气范,“真看不出你们怎么会选这种女人当炎庭的妻子。”
语气,轻藐到了极点。
老夫人笑了笑,随手将玄关处的插花拔下来,在炎母还未反应过来之前,花瓶里的水泼到炎母身上。
“啊——”炎母尖叫地后退,由于动作有些急促,穿着高跟鞋的脚还崴了一下,疼得她龇牙咧嘴,“你!”
她想要骂人,可一想到老夫人骨子里也是个厉害的角色,后面的话她也不敢说。
她拨了拨精致的头发上沾着的细叶子,怨气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吞,狼狈而去。
……
卧室内。
莫紫用酒精给炎庭清理伤口,炎母的美甲锋利,在扇炎庭的时候不小心划出两条小细痕。
卧室里静悄悄的,空气里有点消毒水的味道。
处理好伤口后,莫紫不甘心地握了握拳,“她就是仗着你的心软肆无忌惮地欺负你,早知道我当时和她打一架算了,现在想想就来气。”
炎庭没有接这句话,打开了另外一个话题,“我父母是典型的商业联姻,他们之间没有感情,我就是这么生出来的,父亲早逝,母亲忙着和初恋继续谈恋爱,后来,她按耐不住就远奔国外,和初恋生下了秦野。”
“前几个月,母亲和秦野回国,然后注册了一个小公司,我本来不打算对他们怎么样的,但秦野老是在背后给我使绊子,上个星期简直是忍无可忍,我就将秦野的公司弄垮了,造成了现在这个局面。”
他的声音很轻,如从远方缥缈而来的琴声。
语调有些沉重,如古寺里按时敲撞的钟声。
令人感觉及其复杂。
听到这里,莫紫大概能猜到什么,炎母不满意家族包办婚姻,心里惦记着初恋,却将无法和初恋在一起的过错遗憾放在炎庭身上,厌恶他,忽视他。
他才那么小,就要受到母亲的冷暴力。
莫紫感觉自己的心脏被藤蔓缠住,越缠越紧,近乎窒息。
外人都羡慕这个男人家世好,履历好,本事大,却从来不知道他有灰色的童年阴影。
握着他微凉的大掌,想要将自己温暖的体温渡给他,“不要难过了,那种母亲不值得你难过,你现在有我,还有奶包,我们会一点点将你心里的那个枯萎腐烂的伤口修复好。”
炎庭被狠狠一震,人生眨眼三十一年多,这还是第一个人说要修补他的伤口,让他忘记痛苦。
他忽然发现,过去的那些压抑和难堪,也不是难熬的坎了。
因为他有妻子,还有儿子。
他俩是他的软肋,也是他的铠甲。
……
炎母回去之后,信誓旦旦地对秦野保证,“今天大闹了炎宅一场,他很快就会给我一大笔钱,顺便帮助你的公司重新站起来。”
坐在沙发上的秦野甩了甩脑袋,窗外金色的浅光打照在他左耳的耳钉上,折射出刺眼的光芒。
才二十七岁,浑身就凝聚着一股阴暗气息,如蛰伏在黑暗的蛇。
他眯了眯眼,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直到炎母又说了一遍,他惊喜地扔掉手里的啤酒瓶子,还是不敢相信,“炎庭那人桀骜不驯,他会给我们钱?”
“放心,炎庭对谁都能傲起来,但我是他亲妈,他傲不起来,再说了,”炎母实在是太宠这个儿子了,像是立了大功般,她笑着摸了摸儿子的脸,“就算我没有对他尽到母亲该有的责任,但他依旧每年给我汇款,你就等着东山再起吧。”
秦野兴奋地亲了亲炎母的右脸颊,“妈,我太爱你了。”
炎庭有本事又怎么样?还不是被炎母给拿捻得死死的!
炎庭,看来你一手缔造的商业帝国,以后都要交给我管了,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