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必要吧？”梁嫣然看她要开灯，心中骤然泛起不忍。
如果这个房间是暗的，那么白谦墨只是怀疑沈思在不在这里，如果亮起来，他会确定沈思一定在。
明知道无法得到回应还去做，这太残忍了。
女人就像没有听到一样，自顾自打开灯，走到沈思的工作位坐了下来：“你都做到这一步，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
她说完，伸手揪住窗帘的一角，抬头看窗外昏暗的天空：“要下雨了。”
梁嫣然脸色苍白的抬起头，看向灰纱制成的窗帘。
师雨特意选的遮光窗帘效果很好，她无法穿透这两片窗帘看到天空的颜色，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在已经昏暗的天空下能看出快下雨，但是不重要，她听到了风声。很大的风声。
现在的季节已经临近冬天，就连供暖也就差几天。
今天的天气原本还算不错，但是从下午开始，渐渐变得昏暗。在他们回来的时候，已经刮起了很大的风。
白谦墨站在原地，抬起头看着那扇明亮的窗户，眼中的光芒一点一点熄灭。
他在想，这段时间他有做错什么吗？
既然没有，为什么就这样随随便便被抛弃，甚至连一句交代都没有。
是因为他们一开始就是错的吗？
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如果就此放弃，那他一直坚持的，所谓触手可及的幸福都会消失。
就算没有任何意义，他也要等下去。
冰凉的雨水并不算密集的落了下来，临近冬日的风带着彻骨的寒冷让思维都开始停滞。
随着风越来越大，天空响起声音巨大的惊雷，在漆黑的夜里划出惨白的光芒。
白谦墨连脚步都没有移动，依旧平静的，面无表情看着那扇亮起的窗户。
梁嫣然一直守在窗前，她的惭愧跟焦虑像大海一样淹没她。
最终在大雨瓢泼而下的时候，她抄起一把伞就要跑下去。
“你干什么？”被雇佣来临时充当沈思的李乐两步挡在门口，满脸防备看着她。
“他这样会出事。”梁嫣然咬着牙：“你连人命都不顾了？”
李乐一步都没有移开：“你知道我们让白谦墨的保镖拿到错误信息废了多大力气？你知道在白氏我们做了多大努力，你现在说放弃就放弃，你觉得沈思还会原谅你？”
梁嫣然眼眶通红。
这是被沈思放在心尖上的人，因为这场没有没尾的阴谋，被这样伤透了心，在冰凉的雨夜这样淋着。
即便成功又怎么样？
她这辈子都愧对沈思。
李乐死死抓着她的手，表情冰冷又凶狠：“如果你继续配合，我给他的下属打电话，让他们来接走白谦墨，但是你只要露馅，你信不信你做的事会交给成渝跟沈思，你不是最在乎他们吗？”
梁嫣然看着这个女人的脸，第一次因为自己的愚蠢而感到彻骨的悔恨。
她以为这只是一场试探，只是一场基于自由的选择。
可真正的自由，从来都是没有旁人插手的选择。
而且，走到今天，她第一次感受到白子谦这群人的阴狠，他们像跗骨之蛆一样爬在你的身边，让你连选择的空间跟余地都没有。
“如果我要放弃呢？”梁嫣然看着她，问。
李乐眼神动了动，微微一笑：“那我们会把你绑起来，借助你的名义继续让沈思离开，当然，如果她不走，还依旧要陷入白家的竞争，那么我们也不介意安排一场车祸，毕竟这不是第一次。”
“你们连法律都不顾吗？”梁嫣然第一次知道，把人命看的如此之轻贱的人。
李乐笑着摇摇头：“我们老大说了，如果眼睁睁看着白谦墨就这么掌控白家，不如大家同归于尽，所以你要相信，让沈思跟成渝离开这里，对他们都是最好的结果。”
“而且，只要他们离开，你做的事谁都不会知道，你依旧是他们心中的好学妹，好朋友。”李乐想了想，补充道：“而且就算是白谦墨，也不会真的对你做什么，因为你是沈思的朋友，我们足够了解他，就算看在沈思的面子上，他也会放过你。”
梁嫣然抬头看她：“真正伤害成渝的人是白子谦对吗？”
她虽然对白谦墨不了解，可她了解沈思。
她现在才恍然，如果白谦墨真的对成渝动手，沈思不管有多爱他，也不会再跟白谦墨在一起，这一点，根本不需要她来动手。
可在今天，她的偏执让她不再信任沈思。
之所以现在恍然大悟，则是因为他从这些人嘴里，听到对白谦墨人品的保证。
一个在这些人口中都显得正直的人，究竟能坏到哪里呢？
李乐笑了一下：“这不重要。”
“呵。”梁嫣然冷笑一声，倏然一把推开李乐，猛地冲向窗前。
她想，如果现在还有人能改变这一切，那就只剩下白谦墨。她可以忏悔，她可以一无所有，她不能让这些人得逞。
从小到大，她都相信沈思，既然这一次错了，她就再相信沈思一次，她相信她喜欢的人能解决这一切。
“砰！”
钝痛跟眩晕让梁嫣然连一步都迈不出去。
她踉跄了一下，单膝跪地双手发抖的捂住后脑。
温热的液体瞬间沾满双手。
她面前不算太远的窗帘，像是横亘在前永远无法跨越的阻碍。
李乐拿着一件有轻微裂缝的水晶摆件，缓慢又悠然的走到梁嫣然面前。
她蹲下身，笑吟吟看着这个可怜的女人。
“你就不怕报应吗？”梁嫣然眼里的泪一滴一滴落了下来，她仿佛用尽全身力气才说出这一句话。
她感受到汹涌而来的黑暗即将彻底淹没她。
她感受不到疼痛，只能感受到从心底蔓延而来的绝望。
她想，这是她最好的朋友，她怎么能这样？
就算沈思原谅她，她也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报应？”李乐翘起唇角，像谈到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样。
她缓慢的伸手，从梁嫣然的长发上粘了一点血，放到眼前，看着这一抹鲜艳的红色浮起明显的可惜跟遗憾。
“你先考虑一下怎么活下去吧，毕竟只要白谦墨不走，你就只能在这个房间无法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