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相信我？”梁嫣然同样好奇反问。
“我当然相信你。”白楷南下意识道。
等他回复完以后，两人之间再度陷入沉默。
“我觉得，我们还是不要聊工作好了。”梁嫣然笑了起来。
她在刚刚一瞬间，突然觉得有些好笑。
就在刚才，她感受到了仿佛在谈判桌上寸步不让的感觉，而就在昨天，甚至刚刚，他们比任何人都亲密。
也是这一瞬间，让她觉得有些疲惫。
她曾经非常喜欢一个人，喜欢到直到现在，都觉得他是世界上最美好的存在。
在今天，她遇到另一个喜欢的人。
但是这种喜欢，让她觉得充满了不确定，他们居然连彼此信任如此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到。
很快，梁嫣然说服了自己。
这或许并不是在谈感情，而是彼此合适，互相慰藉。
“你在想什么？”面前的人表情冷淡的问，但唯独他的语气，带着几分风雨欲来的怒气。
梁嫣然回过神看着他摇头：“没想什么。”
“你是不是在想，以后应该离我远一点？”白楷南并不会因为这么简单一句话而敷衍，而是捏着梁嫣然的下巴迫使她仰起头看自己。
梁嫣然笑了笑，握住那只手扯下来：“我没这么想，你别闹。”
“好，那你还想知道谦墨的消息吗？”白楷南又问。
“想。”梁嫣然诚实。
“嫣然，我们商量一下，交换消息好不好？”白楷南试探性的问。
“你想换什么消息？”梁嫣然眨了眨眼睛，笑着问。
“我想知道，谦墨身上究竟出现了什么情况，为什么对我像不认识一样。”白楷南道：“事先说明，之前是因为我不知道他出现问题，现在知道了，随便派人去他所在的医院查一下就能知道原因。”
“所以这件事，无论早晚我都会知道，你告诉我他究竟怎么了，我告诉你他现在在哪里，很公平不是吗？”白楷南道。
梁嫣然沉思，而后点头：“确实很公平。”
“那他现在？”白楷南神色浮起担忧。
“失忆了。”梁嫣然道。
“什么时候的事？”白楷南惊。
“上次住院。”
“除了失忆，还有其他情况吗？”
“身体大概也受了伤，不过受伤程度我不太清楚。”
“那他还记得什么，你知道吗？”
梁嫣然侧头看他，表情极为认真。
“怎么了？”白楷南下意识觉得不安。
“你觉得，我跟白谦墨的关系，足够聊到他失忆以后记得什么事情，这种程度吗？”梁嫣然问。
“也是。”白楷南笑。
“那他现在在哪里？”梁嫣然问。
“碧水小区。”白楷南低头看了一眼时间：“十分钟前在，但现在我也不确定，我那位朋友说，他的情况不太对。”
“我知道了，我告诉思思。”梁嫣然说完，打电话给沈思。
——
白谦墨在下楼前预约了出租车，而后一直等在小区门口。
等到出租车到了的时候，看到在大冬天浑身湿透，且只穿一件衬衣的他拒绝载客，因为司机觉得他脑子可能有些问题。
白谦墨没有强求，继续约车，等车。
半个小时后，在他已经整个人被冻到麻木的时候，终于有司机愿意拉他。
他迷迷糊糊上了车，报了地址。
等到达目的地，司机提醒他下车的时候，白谦墨才茫然的从车上下来。
在把钱递给司机后，他甚至都没有去看数额，就匆匆离开。
郊区的别墅甚至可以称得上荒凉。
在司机停车的地方，距离别墅最中心的位置，还有一段不短的距离。
白谦墨低着头，慢吞吞的向前走着。
他不是不想走快一些，只是不断泛起的眩晕感只能让他这样缓慢的走着。
十五分钟后，他停在了别墅的门前，而这一段路仿佛让他用尽全身力气，他轻轻依靠在门前，闭上眼睛。
就在此时，他听到了车的声音，由远及近，然后停在了他的面前。
白谦墨睁开眼睛，恍惚的看到最近这段时间，不断浮现在记忆碎片中的人缓慢走到他面前。
他眨了眨眼睛，看到面前的人脸上浮起明显的担忧跟自责。
“沈思？”白谦墨问。
“是我。”沈思走到他身边，发现他的头发，衣服，都冻成了冰。
上身只穿了一件很薄的衬衣，脸色发青，状态很差。
“你是天使吗？”白谦墨笑着问她。
不然怎么会在他最狼狈的时候，如此及时的出现在他面前。
沈思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只得尽快走上前，按在上面的指纹锁上面。
门锁应声而开。
她看向白谦墨：“走吧，我们一起进去。”
白谦墨推开她想扶着自己的手，带着两分执着道：“我现在很难受，如果你还想继续离我远一点，我希望你现在就离开。”
“我不想走。”沈思诚实。
她认识白谦墨六年，见过他冷漠的样子，也见过生气，恐怖，毫不在意，冰冷无情的模样，可唯独像现在的脆弱是她无法面对也不敢去想象的。
上一次因为意外失去他的消息，沈思这一次不想犯同样的错。
“我被人下了药。”白谦墨闭上眼睛，压下心中的烦躁跟泛起的眩晕：“就算这样，你还是要跟我一起进去吗？”
“那你上车，我送你去医院。”沈思此时才看到他的左手。
上面深浅不一的伤痕，被水泡到发肿的伤口，冻的青紫的颜色，让她觉得难受到窒息。
“我不想去。”白谦墨再度挥开他的手，带着难言的烦躁跟少见的任性。
“你听话好吗？”沈思小声劝说。
白谦墨转身就走，不想再理会她。
在面对李思妤跟他相似的情况时，他建议顾晋安送医院，可当他自己想到去医院的场景，被人评头论足，他宁愿再去冲两个小时冷水。
他转身的时候，忘记脚下有栅栏，或者他根本没有精力去观察周围的环境，脚一抬就整个人扑到地上。
额头撞在鹅卵石的小径上，反馈出麻木而冰冷的疼痛。
他深吸了一口气，爬起来，坐在地上捂住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