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城兵马司的人看守着罚跪的读书人,然而却在第二天暴毙一半,司徒蔓野收到消息的时候正在和宫墨下棋。
“看来这棋是下不了了。”宫墨遗憾的说道。
“世子请便,过些时日这盘棋在下回来。”司徒蔓野笑了笑,随后带着红玉、绿竹和扶风出了华清宫。
那些书生原本好好的跪在城门口,围观的人也挺多的,这才跪了一天,就算是这些读书人体弱,但是也不至于一下子暴毙这么多,偏偏这些人的确是死了,这不,一下子惊动了全城,不少读书人大骂司徒蔓野心狠手辣,残酷无情,这些人说来没有什么大错,就是被人利用了,跟着起哄而已,确实不是什么大事,但是偏偏在宫门口有人大胆妄言庆隆帝不是,这才激怒了司徒蔓野,司徒蔓野罚他们跪城门说来不算是什么很重的惩罚。
城门口死了人,那些读书人的家人一个个都在刑部闹了起来,还有不少百姓见他们可怜,跟着起哄,但也有不少头脑清醒的人看看便离开,这是显然牵扯到权力之争,罚跪跪死了一大片人,这事儿说来也搞笑,死一个、两个或许还有些正常,死了这么多一看就是找司徒蔓野的麻烦来着。
走到御书房的时候六部尚书、左右丞相和五城兵马司提督都在,柳一棠被逐出京城之后齐伟代替了他的位置,兼任左丞相和翰林大学士两职,两个职位都是有实权的,一下子齐伟算是朝中最让人眼红的大臣了,说来齐伟这一生除了年少时受了些苦楚,自从跟着庆隆帝之后,一路平步青云,深受信任,也算是一个幸运之人,不少人艳羡的对象。
“公主到了,陛下。”
“让她进来。”
司徒蔓野走进御书房,几个大臣脸色都不怎么好看,五城兵马司提督箫琰更是脸色发黑,这事儿说来他也是无妄之灾,在家里好好的陪着美人,不过是几个罚跪的读书人,能出什么大事,他也没在意,结果谁知道捅出这么大个篓子,真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参见父皇。”司徒蔓野恭敬的行了一礼,对六部官员的散发的敌意视而不见,不由让人有些气馁。
“平身吧,城门口的事你都听说了。”庆隆帝揉了揉眉心,这身体是一天不如一天了,偏偏这些臣子不知道消停。
“是,父皇,儿臣知罪。”司徒蔓野看着庆隆帝有些疲倦的神色,想要说出口的话瞬间改了口。
“陛下,既然公主已经认罪,还请陛下严惩公主。”刑部尚书秦钟管栗国刑罚,本就不赞同司徒蔓野插手朝政,如今这几十具尸体躺在了刑部的大门,秦钟能给司徒蔓野好脸色看才怪呢。
庆隆帝有些不高兴,这些人真是,明知他有意扶持蔓蔓,只有蔓蔓一个女儿,偏偏这些人像是看不懂脸色一样老是咬着蔓蔓不放。
“还请陛下责罚公主。”齐伟和任相这时候也没有站在司徒蔓野这边为她辩解,这个时候正是风波最盛的时候,那些人死得不明不白,自是要给朝中和百姓一个交代,若是找不到凶手和死因,那么这件事只能落到公主头上了。
“蔓蔓,你可还有什么话说?”庆隆帝面无表情的问道,看得大臣们心里一喜,庆隆帝精力大不如前,偏偏从公主回朝之后一直风波不断,庆隆帝显然有些疲倦了,这是好事啊,等到陛下疲倦了,就不会这般坚持立公主为储君了,到时候再弹劾公主岂不是容易多了。
所有人都知道公主能够站在朝堂之上最大的原因是因为陛下的支持和肯定,若是失了帝宠,公主和京城的大家闺秀也没什么两样。
“儿臣无话可说,是儿臣处事不当,听见有人妄言父皇,一时怒气难忍,这才导致了现下的模样,儿臣请父皇重罚。”司徒蔓野面色有些苍白,眼中带着些落寞,看得庆隆帝心中心疼不已,旁边的大臣戒备不已,这到底是公主想要以退为进还是当真的有心无力,打算妥协?
“陛下,这件事说起来是那些读书人被利用了,但是这人毕竟是死了,说来也算是公主的错,若是公主行事警醒一些,多派几个人守着,或许就不会有这事了,朝中和京城百姓都需要陛下给出一个交代,还请陛下严惩公主。”齐伟见状,立马站出来说道,难得齐伟没有顺着庆隆帝的心意为司徒蔓野开脱,引得庆隆帝心中一阵不悦,这个齐伟是怎么回事儿,这件事凡是长了脑袋的谁看不出这是冲着蔓蔓来的,虽然知道也明白齐伟心中的计算,但想着要惩罚爱女,心中还是有些心疼。
“来人,传朕旨意,公主处事不当,导致城中学子枉死,将公主关入宗人府,罚三年俸禄。”说完庆隆帝不等臣子的反应,气冲冲的离开了御书房,大臣们一阵心惊,这,陛下还是生气了,就知道,只要扯到公主的事,好事还好,坏事陛下定然生气。
次日一早,公主被关入宗人府的消息在京中引起轩然大波,朝臣们总算是出来一口气,这些日子被一个公主压着,陛下一味的偏袒公主,如今公主入了宗人府,虽然说还会出来,但是这也算是对大臣的拖鞋吧,有了一就不怕没有二,以后公主在朝中的声望定然大不如前,因为城门口暴毙一案,公主在百姓心中的声望也降低,虽然也有不少眼见的人看出来了这事的蹊跷,但是公主自己认罪,被陛下责罚,算是默认了自己的行为不当,怒气难当。
庆隆帝看着底下臣子喜悦难藏的模样,脸色更黑了,偏偏还有御史找死弹劾司徒蔓野,庆隆帝一怒之下罢黜了好几个御史,朝中立即恢复了战战兢兢的气氛,看来公主入宗人府一事,陛下气的不轻啊,罢了,让陛下出了这口气吧,总不能对陛下一而再再而三的让步。
宗人府,司徒蔓野拿起一本书随意的翻阅,气质贤淑的模样哪有最为阶下囚的颓废,倒像是在闲庭漫步一般的拿着书在屋子里随意的走动,旁边的侍卫好奇的打量着这位在京城沸沸扬扬的公主殿下,容颜绝色,气质温和大气,一双弯眼像是会说话,带着些凌厉的气息,早有传闻公主容颜无双,乃是栗国第一美人,同样的也是不输于宫世子、蓉王世子的女中豪杰,文韬武略不在话下,看着不慌不乱,沉着冷静的模样倒是有几分储君的气势,难怪朝中大臣也不敢遮掩其锋芒。
京城某处,几个身材威武的男子在灯光黯淡的偏僻小屋里细声密谋。
“谁?”门外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声响,几个男子心中一阵,手立马放在了腰间的刀柄处。
“几位将军不必慌张,是我。”门外传来一阵男子低沉的声音。
宗人府的日子很清闲,恍若之间好像回到了前世做公主的时候,只不过地方不对,倒是时时提醒这她这个地方的特别。
随着司徒蔓野入狱,京城中的势力好像一下子暴露出来,储君一事再次被提上朝堂,如今司徒蔓野德行有亏,身在宗人府,落入下风,自是要趁热打铁一举立下储君才是,等司徒蔓野出来的时侯一切已成定局岂不是更好。
“陛下,储君不立,国之不稳啊,臣,恳请陛下从宗室过继嗣子,改立储君。”工部尚书和刑部尚书一起上奏,从宗室子弟中选出一人过继到庆隆帝膝下,立威储君,这一直以来就是朝臣们一致的主意。
“过继嗣子?立储君?那不知各位爱卿可有推荐之人?”庆隆帝淡淡的打量着朝中大臣的脸色变化,面无表情的问道。
“这……”有了二部尚书这两个出头鸟,朝中的大臣或是宗室党羽终于是忍不住了,丝毫不理会庆隆帝释放的冷光。
“启奏陛下,臣以为遇王世子司徒霖文武双全、才华出众,又与公主兄妹情深,可为储君人选。”
“陛下,禹王世子性情纯良,为人宽和、忠厚,臣以为禹王世子亦可担此大任。”
“陛下,老臣恳请立德王世子司徒允为嗣子,德王世子文韬武略当世罕见,虽为人冷冽了些,但品性皆忧……”
“臣以为还是立遇王世子的好,遇王乃陛下亲弟,对陛下衷心耿耿,在说遇王有两个嫡子,长子过继给了陛下还有次子可继承王位……”
“陛下,臣以为禹王世子光明磊落,宽厚仁爱……”
“还是遇王世子的好……”
“蓉王世子亦是英武不凡,师从贺老将军,深得贺老将军真传,文韬武略不在话下……”
底下臣子各有支持者,宗室之中的子弟凡是嫡出一个个被扒了个遍,朝堂乱哄哄的一片,大臣各自维护和支持自己的支持者,庆隆帝和齐伟、任相等心腹大臣在心中默默的记下,不管这些人是不是已经与宗室勾搭在了一起,凡是开口的人,都有结党的嫌疑。
“够了!”庆隆帝冷冷的看着下方的臣子,疾言厉色打断臣子的争吵。
“你们当朝堂是什么?买菜的市场吗?还是说你们认为这栗国继任大统的重任就是在凭谁吵得厉害,哼!”庆隆帝挥了挥衣袖,将一手背在背后,冷着脸离开了思政殿,留下大臣面面相觑。
立储君的争议一下子成了所有人关注的焦点,盖过了公主下狱的风头,不少人忙的不可开交,京城的几个王府个个门庭若市,王公大臣各个都不肯闲着。
“王兄,如今公主入了宗人府,正是我们的机会。”遇王有些昏沉的眼睛冒着精光,司徒蔓野入狱,朝中立嗣子、立储君的声音一波盖过一波,这是他们的机会。
“想让陛下改口怕是不怎么容易,朝中左右丞相、大将军皆是陛下的人,礼部、吏部、户部的尚书都是陛下直臣,虽然今日六部众人纷纷上奏陛下立嗣子,但是你看看六部之中推出来的都是些什么人?德王世子和蓉王世子?哼,德王和蓉王都是陛下堂兄,关系已经隔了一代,我们几个兄弟又不是没有嫡子,何必要到堂兄那一带去选呢?这分明就是嫌事情不够大。”怀王沉着脸说道,显然是看出了庆隆帝的打算,或者说陛下只是想要搅乱局势,将朝中那些帮派好好的分一分。
“依本王看,陛下根本就是在忽悠我们。”遇王听怀王这么说起,脸上闪过冷光,对于怀王,遇王还算是比较信任的,怀王子嗣本就不多,嫡子年幼,就算陛下决定过继嗣子也轮不到他才是,在遇王看来,怀王就是在巴结他,正是因为怀王的巴结,更是增长了遇王的野心,坚定了心中的厢房,任由欲望膨胀。
怀王回到王府的时候已是傍晚,刚刚走进院子便听闻司徒烟生病的消息,想了想便往司徒烟的院子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