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是威胁还是事实,虽然都扎得顾依言心痛难耐,但都在可接受范围,唯有那张画,不用看得多清楚,都能知道那确实是云墨画的,是云墨嘴里说只会送给她的画,现在却在陶可人手上。
满脑子只有一句话:云墨骗她。
为什么要骗她?为什么要骗她?
顾依言被愤怒、恐慌、委屈、心痛,无数种情绪缠住,缠得她喘不过气来,怎么回到宿舍,怎么回的别墅,一点印象都没有,直到坐在书桌前,看到云墨给她的画时,才清醒过来。
只是,浑身的痛,一点也没消散,反而因为清醒,更加清楚的感受到。
云墨在校门口没有等到顾依言,急急忙忙赶回家,见她好好的在房间,这才安心。
刚想进去,却见她将他送的所有画都撕了,然后扔进了垃圾桶。
云墨听到有什么声音碎了,紧接着就是带着温热的液体在缓缓流淌,一滴一滴的滴落,明明很轻,听在耳朵里,竟感觉耳膜都要被震碎了。
他到底做错了什么?
这天晚上的雪比任何时候都要大,站在雪里,连眼睛都睁不开。
云墨掌心的伤已经结了血痂,被雪一冻,红肿不堪,有的还裂开了口子,又在滴血。
仿若没知觉,云墨只顾着将垃圾堆里,被撕碎的画纸,一点点捡起来,再拼好。
冯姨张姨看得心疼,想上去帮忙,却被李叔拦住,无声的摇摇头。
陈叔冷硬的脸上看不出什么反应,就连一向是情绪集聚的眸子里,也平静无波。
或许在他看来,被伤透的人,才能绝情绝爱,做一个真正的强者。
顾依言或许能成为云墨变强道理上的筑基石,不成反而是好事。
只是陈叔却没有意识到,绝情绝爱没有人能做到,而不能做到的,也不一定成不了强大的人,一如他自己。
他自认在他和方婷之间,只是因为一个责任,所以即便到现在方婷也没能同意和他结婚,而他竟也顺从的没有强逼她的事情来看,仅仅是表现出了他作为一个有责任且心胸宽大的男人应有的反应而已,并不是,他的心,已经动了。
云墨一直捡到后半夜,拼凑好放在一起,小心翼翼的珍藏起来,这不仅仅是送给顾依言的画,还有他们的曾经和诺言,他不会忘,也舍不得忘。
身体已经僵硬,每动一下,都觉得骨头疼。可即便这样,也不愿意回房间休息,让陈叔送他去了狂兽。
弃子在黑域,他的对手就变成了形形色色的各种穷凶极恶之人,每一个都是被抬着下的擂台。
云墨不是被打倒的,是被累倒的,一整夜,半分钟都没休息过,直到太阳升到了头顶,才被累得昏睡过去。
大年三、十,雪停了,只是别墅里的气压没有上升,虽然云墨一如竟往,但别墅里其他人对顾依言有了埋怨,气氛活跃不起来。
女人的第六感很准,有时候准得自己都害怕。
顾依言感受到了他们对自己的怨气,可她更怨,终究不是自己的家,自己终究名不正言不顺,所以,又怎么能指望别人在意她。
一顿年夜饭潦草结束,大年初一也没能出门,全都窝在自己房间。
顾依言的假期只有七天,大年初三就回了学校,她自己一个人回的,一大早,谁也没叫醒。
可云墨醒了,应该说一直都没睡。
心里痛,还是忍不住担心,知道她会自己偷偷的离开,不想勉强她,只好跟在她身后,一直送到学校,即便知道罗刹一直在,也忍不住担心。
误会,解开了便觉得很容易,可要解开的过程,往往是最难的,有的,一辈子都解不开,即便那只是一句话的事。
人就是这么奇怪,有时候别说一句话,即便只是一个字,都很难说出口。
开学了,小伙伴们觉得顾依言又变了,以前废寝忘食的学习,至少还会跟他们聚聚,他们还是朋友。可现在,他们就是陌生人,见面了,一笑而过,甚至有时候视而不见。
这是怎么了?
没人知道,因为始作俑者已经离开了。
当然,陶可人不是自愿的,只是她私自来海城,被家里人发现,拎了回去,害得她跟云墨告别,留下点承诺的时间都没有。
唯有在心底嚎一句:我一定会回来的。
小队员们想找顾依言聊聊人生,都被她无声的拒绝了。
好吧,他们承认,自己在顾依言那没什么分量,只好再去找云墨,为了顾依言,他们就如同老妈子似得,操碎了心。
云墨没说什么,只是偶尔让他们帮忙给顾依言带些吃的和补汤。
小队员们很乐意帮忙,东西都给了顾依言,至于她吃没吃,没看见过。
这天下午放学,秦婉丽正好值日,看见隔壁班垃圾桶里的东西有点眼熟。
“你说这是谁啊,太浪费了,看起来挺好吃的,怎么就给扔了,给我多好,整天在学校吃,都快吃吐了。”
“还能有谁,公主大人呗,”这话有点酸,“人家隔几天就有人送吃的,哪在乎这些。不过,毕竟是平民东西,送得再殷勤,人家公主大人也看不上,全给扔了,我看见好几回呢,心疼死我了,她不吃,给我们也好啊。”
公主大人,是班上小同窗们给顾依言私下起的名号,只因为她现在冷傲得如同目中无人的公主,高高在上,谁都不搭理。
秦婉丽气得,当即扔下小同伴,捡起隔壁班垃圾桶里的保温桶,往顾依言教室冲去,身后同窗们面面相觑,这是吃炸药了?
秦婉丽哪是吃炸药了,明明吃的就是原子弹,将保温桶仍在顾依言跟前,目露凶光,“你不该解释解释吗?”
顾依言眸光微冷,看向秦婉丽,“解释什么?跟你有关系吗?”
秦婉丽被堵的差点口吐白沫,虽然是没什么直接关系,但怎么说这东西都是她帮忙带过来的,并且,她和云墨顾依言都算得上是朋友,不是应该关心关心吗?即便是陌生人,她这也算是路见不平吧?
“顾依言,你到底发什么神经,衣服全世界都得罪了你的样,是要闹什么?你今天要是不说出个一、二来,这事没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