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这里这里,赶紧的。”车厢的门被粗鲁的撞开,呼啦进来一群人,男女老少,大包小包的把顾依言云墨空出来的那张床给霸占了。
李叔皱着眉本来想说点什么,可看到一个个跟逃难似的,还有老人和孩子,张张嘴,终是什么都没说,算了,就当做好事好了。
进来的这一大家子好像被挤得狠了,东西一股脑全扔在过道里,年轻点的,就地一屁股躺下,老人孩子鞋子也不脱,全挤在小床上,不过眨眼的时间,洁白的床被造得五颜六色。
一家子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难民,大冬天的,身上的酸臭味都能熏死一车的人,难道是非洲过来的?只有那里缺水。
作为有素质的公民,车厢里其他人即便被熏得不行,也没说什么,毕竟不能戴有色眼镜看人不是?说不定自己哪天就遭难了,比他们还惨,所以,咱得积德。
睡觉吧,睡着了就不熏了。
“哎哎,我可提醒你们啊,回去后别瞎逼逼,说多错多,什么都别说,就一个劲的哭,知道吗?尤其是这些小崽子,这两天别给他们吃东西了,喝点水就是,让他们当着那些人的面喊饿,边哭边喊。咱们不能便宜那些王八羔子。”尖嘴猴腮,精瘦的老婆子一遍遍的嘱咐。
其他人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不耐烦的摆手,“哎呀知道知道,说多少遍了,哭穷谁不会,放心,老子看上的,谁都拿不走。”中年汉子,胡子拉碴,一嘴的大黑牙,摸出廉价香烟,点燃抽上。
跟他长相相似,佝偻着背的糟老头子也抢了一根点上,中年汉子不满的瘪瘪嘴,死老头子自己不买烟,就逮着他的抽,气人。到底没抢回来,把烟藏好,往后挪了挪。
老头子混浊的眼睛没看他,自顾自的抽烟。
廉价的呛人烟味瞬间席卷车厢。
跟老婆子长相相似,要年轻上二三十岁的女人,踹掉鞋子,双手抱着抓,这酸爽,比烟味有过之而无不及,女人一点不自知,还满脸贪婪的盯着老婆子问,“妈,你说老不死的有多少钱?咱们是全拿过来还是拿一半?”
老婆子瞪她一眼,“臭死了,把鞋穿上。”
女人笑笑,没动。
老婆子也不再理,“当然全拿过来,你爸可是老不死的亲儿子,那个死鬼不过是捡来的野种,供他吃吃喝喝几十年,我们老廖家已经仁至义尽了,还想咋的?”房子也得让出来,谁知道是不是老不死的出钱修的,不能便宜野种。
一家子都很赞同老婆子的话,开始幻想拿到那些钱后做什么。
微胖的中年女人有一双吊睛眼,厌恶的瞟了一眼之前的女人,这些钱都是老廖家的,嫁出去的赔钱货可没资格得,到时候还得跟孩子她爸好好说道说道。
“哇……”已经十一二岁的女娃,突然张嘴大嚎,眼泪鼻涕糊了一脸,看起来太辣眼睛。
哭嚎两句后,张牙舞爪的去扑六七岁的男孩,“打死你个小畜生,我让你抢我饼干,我让你抢我饼干。”
男孩很胖,同样脏兮兮的,将饼干混着鼻涕一把塞进嘴里,冷不丁被拍了一巴掌,拍得狠了,痛得哇哇大哭,混着鼻涕和口水的饼干喷得到处都是。
干瘦女人一步蹿起来,当下就扇了女孩一巴掌,“你个赔钱货敢欺负你弟弟,不想活了?”
胖女人一见女儿被揍,气得直喘粗气,虽然她不待见这个赔钱货,但好歹是自己唯一的孩子,将来要是生不出儿子,还得指望她养老呢。
黑着脸,凭借吨位将干瘦女人撞开,“廖小红,你凭啥打我女儿,你家这个死肥猪抢东西还有理了?”
“你骂谁死肥猪呢?你这个不下蛋的野鸡,占着茅坑不拉屎,存心想要我老廖家绝后是吧?小心我让我哥让你滚蛋。”廖小红被撞了个屁股蹲,坐在地上,半天起不来,又痛又怒,关键是她知道自己不是胖女人的对手,抓狂得很。正好,旁边躺着她男人,长得高高壮壮,却比女人还扭捏的男人,气更不打一处来,“你是死人吗,没看到你老婆被人欺负了?没用的窝囊废,你怎么不去把下面切了,直接当女人?”
汉子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脑回路,被这么吼不但不生气,反而双手挤进紧闭的双腿中间,扭捏着红了脸。
众人……
廖小红恨不得掐死他。
胖女人不怕廖小红,鄙夷的冷笑着看热闹,一家子的废物。
廖小红气红了眼,也不管实力悬殊,爬起来就想扑过去拼命。
老婆子的三角眼凉凉的扫了一眼,不痛不痒的喊了句,“滚远点打去,老娘要睡会。”
两个女人动作有一瞬间的迟疑,随即凶残的扭打到了一起,其他人冷眼看着,没说劝架,更别说拉架了,反正每天都要上演好几回,比三餐都准时。
两个孩子还在为了最后一块,糊了眼泪鼻涕和不知名东西的饼干你争我夺……
一家子都没有放轻声响,更甚至是刻意大吼大叫,扰得整个车厢不得安宁,没一个人睡得着的。
再加上他们这一活动,身上的味不要钱的往外蹿,熏吐了好几个。
“你们能不能消停点?”有人压制怒火低吼了一声。
只是……
没人理会。
两个女人的打斗面不断扩大,有不少人遭殃,一个下铺的年轻小伙子,被两个女人悲惨的压在了身下,两个女人打得火热,年轻小伙子生无可恋,不说压得他去了半条命,近在咫尺的味就熏去了大半条命,奈何他力微,用踹的,都踹不动两人。
其他人有心想帮小伙子,可对上两个女人撩人的味道,最终选择退避三舍,实在下不去手。
默默的给小伙子点上一根蜡祈祷,愿主保佑你。
好在两个女人没在床上打太久,就转移了场地,小伙子狠狠的松口气,又愁上了,这床还怎么睡?
女人打架,无非就是用指甲挠,拽头发,扯衣服,然后抱在一起踢打。
一路翻滚,“砰,”胖女人撞在床栏杆上,感觉整个车厢都在颤抖。
“阿墨……”顾依言白着脸大喊一声,伸手去抓往后仰倒的云墨,却慢了一步,眼睁睁看着他头朝下栽了下去。
李叔脚下的走廊已经被霸占,摆满了各种不知名的尖锐物,为了不遭殃,他坐在床里边,听到顾依言的喊声,等回神时,已经来不及去接云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