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长安却是没有回薛府,径直去了鸢尾楼,没有乔装打扮,没有掩饰,直接开口对着掌柜的道,“我要见钟离瑾。”阿瑾已经被她埋葬在了记忆里。
掌柜的一怔,要否认可看长安满目认真,来势汹汹,犹豫了一下后,还是去派人通报了一下楼上的钟离瑾。
“姑娘,楼上请。”很快,一个丫鬟打扮的小姑娘从楼上下来,给掌柜的使了个眼色后,引着长安上了楼。
钟离瑾今日在鸢尾楼,长安知道所以才会径直来,昨夜里定亲王齐天成与齐萌一直到虚晓十分才归府,对陈家灭门没有丝毫反应。而钟离瑾,今日在此,宴请了萧彦。
“什么风把你给刮来了。”看着长安进入房间,钟离瑾坐在那里的身影动都未动,似是喝过酒,脸上染了些红晕,媚眼如丝,声音带着些软糯,挠的人心痒痒。
“萧公子不在府中为父和大皇子殿下解忧,竟是还有心情与美人儿饮酒。”长安自顾走到一旁盘坐在软塌之上,明目望着萧彦,淡淡笑道。
萧彦不以为然,灌下一杯酒道,“偷的浮生半日闲,那些事情本公子可不想掺合。不过看到薛姑娘,又让在下想起以往威逼你嫁与我是有多可笑。”
“萧公子多想了。”推开萧彦递过来的酒杯,长安为自己倒了杯热水捧在手里,眼底一片清明落在钟离瑾身上,“陈家的死可与你有关?”
“你怀疑我?”钟离瑾手上一顿,酒杯落下,幸得地面铺了皮毛,并未摔破。
长安微摇头,“算不得怀疑,只是确认。”
“他们还不值得我动手。”如今的钟离瑾在长安面前,早就没了那副娇柔软弱,梨花带雨的模样,反而干脆利索,甚至多了几分英气,无比果决,满目不屑。
“你和莫寻幽合作了。”长安也不在意她的态度,只微挑眉头,换了个方式来说。
“合作?”钟离瑾似笑非笑,“我与他有没有合作,与你无关吧?不,与你有关,怎么,你怕了?”
“你是南疆的公主以及圣女,应该是有宽怀天下之心,我不希望你们滥杀无辜。”长安眼帘微遮。
“滥杀无辜?哈哈哈哈…”听她这话,钟离瑾突然大笑起来,待笑罢,才像看傻子似的看着长安,满面嘲讽,“长安,你明明是一个极其聪明链接人,怎会就如此的傻?我们如今是敌人,你是好人所以你觉得无辜。可谁曾告诉你,身为南疆公主和圣女就要善良,宽怀天下?”
是她错了,长安微叹,她以为可以挽回钟离瑾,可是她终究是错了。良久,举了举杯,淡淡笑道,“这一杯敬你,而后珍重。”
钟离瑾没有说话,唇角带笑的重新端起一杯酒,与长安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长安倒杯,滴水不留,微微用力,“咔嚓”一声细响,杯子化为碎末,从指缝中洒落在地,起身拍了拍手,优雅无比的转身离去。从今日起,她和钟离瑾的关系,就真的如同这个杯子,碎裂成渣,无法回去。
“萧公子这般看着我作甚?莫非是喜欢于我?”钟离瑾不以为然挥手让人打扫了那碎屑,感受到萧彦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不由微挑眉头。
萧彦眸子微闪恢复清明,瞳孔满是深邃,“你是南疆公主?”
刚才长安说起,钟离瑾没有否认,而且他不信长安说的是假的,眼前这个女子竟然是南疆公主以及圣女,这让他觉得惊骇。他与钟离瑾相识也不过是从那日在梅园开始,可钟离瑾的手段心机他都看在眼底,倒是不想她居然还有如此身份。
“我南疆有如此可怕,能让萧公子闻之变色?”接过身后候着的丫鬟递过的醒酒汤喝了一口,钟离瑾起身走到了外面的台上,望着有些寂静皇城,似笑非笑。
萧彦面色微沉,他虽因自小是齐慕城伴读原因,沾染了些恶习,变成了纨绔子弟,可他的父亲是太傅,一家人的脑袋都在刀鞍上,他做事终究是有些分寸,脑子也是有的。
南疆公主隐瞒身份在天策皇城,混迹在一介丞相之女身边,还接近殿下…目的简单吗?
一时之间,萧彦神色变得阴沉起来,薛长安那个女子他看不透,如此不简单也就算了,身边的钟璟竟是当今二皇子。他以为钟离瑾只是单纯的宴请他,或是想要借助他靠近殿下,可这会儿思索来,根本不会那般简单…
“你想利用我做什么?”
思前索后一番,萧彦神色恢复如常,淡淡瞥了一眼模样有些妩媚的钟离瑾。
钟离瑾朱唇微勾,“你能有什么让我利用的?”
萧彦神色有些难堪,一甩袖冷哼道,“既然没什么好利用的,今日这酒我吃够了,告辞。”
钟离瑾也没有拦他,只是在他要下楼梯的时候,声音又淡淡传出,“我只是想与萧公子合作,而不是利用。”
“合作?”萧彦脚步成功止住,转目望着她冷笑道,“那也不过是相互利用罢了。”
“利用,是我单方面的利用你,而合作,是你我都有利,你知道的,我是南疆公主,如果我扬言要与天策和亲,母皇一定会同意,而天策没有人敢反对。”钟离瑾说的风轻云淡,挽起衣袖,露出一截藕臂,如玉的皮肤下有东西蠕动,她却笑的宠溺温柔。
南疆善饲骨,更是以身养之。
萧彦目光落在那蠕动的肌肤上,满是惊骇,看来,他不应该把钟离瑾跟长安放在同一位置,南疆的蛊可是比任何东西都厉害。
“说吧。”那存在的威胁让萧彦回过身,重新在矮榻上盘膝而坐,淡淡道。似是安慰好了蛊王,钟离瑾放下衣袖,回了房间,望着他道,“我要嫁给天策的太子。”
这话干脆的让萧彦再次怔住,不是因为钟离瑾一个女儿家如此直白,而是她口中的要嫁给太子。不是嫁给哪个皇子,而是太子。
“一切未定之前,谁都有可能是太子。”半晌,萧彦恢复如常,意味深长的回之一句,“也许,钟离公主嫁给谁,谁就是太子呢~”
南疆虽是小国,不过南疆与世无争,也没与外界以及它国发生过什么矛盾,一直低调的不显眼。可南疆的巫蛊之术盛名在外,女帝手段狠辣,也无人敢小觑。
钟离瑾如此手段,以南疆为根基,捧一位天策太子也不算什么吧。
“呵呵…”银铃般的笑声从钟离瑾唇角传出,可那笑意却是未达眼底,一片冷意。她的母皇根本不会让她外嫁,因为圣女只能与圣子相结合。可她不甘就如此听从母皇与命运,她要打破这个枷锁,她要做这天下的女王。
钟离瑾的野心极其之大,连长安都预测不到。
而她和萧彦后来又商议了什么,长安也不知道。从鸢尾楼出去,长街上的灯笼已经明亮,映着来来往往几个行人。
“主子,西周使团明日就会进城。”刚一回到府中,清珞便来相报,说完这句之后,眼神飘忽,又犹犹豫豫道,“唐门大小姐唐芝芝来了,怎么都拦不住…”
“唐芝芝…”长安眼睛微闪,“她在哪?”
“在前厅,沈清书也在…”
“我知道了,你去备些吃的给我。”
看着清珞转身离去,长安抬眸望了一眼天色,这才朝着前厅而去。
自从上次唐芝芝威胁沈清书一事曝光,唐奉年来道歉后,唐家就没了丝毫动静。这会儿唐芝芝上门来,多少还是有些尴尬…
清珞说的拦不住,估计也不是真的拦不住,是怕自己与唐家关系僵裂罢,毕竟当时,唐芝芝与沈清书可是已经谈婚论嫁了的。
“沈大哥,我是真的喜欢你,你原谅我好吗?”
“我给薛长安道歉,我以后再也不骂她,我…只要你能原谅我…“
长安刚一踏进前院,还未看到客厅里的人,就听到唐芝芝的声音,满是哀求。走近前去便看见,沈清书站在门口,欲要离去可却不知为何没走。而唐芝芝站在他的身后,粉嫩色狐裘着身,明显是精心打扮过的,只是此时眼中满是晶莹。
“主子。”就在这时,沈清书看到了长安,如同大赦似的出了口气,走到了长安身边。
“唐门大小姐,天色这般晚来我府上,不知有何贵干”长安闪了闪眼睛,明知故问。
而看到长安,唐芝芝连忙转过身去,擦干眼泪,整理了着装,她才不愿让在长安面前显得狼狈,她可是唐门大小姐,怎的也不能在薛长安面前低了一头。
“父亲让我送些年礼过来。”收拾好了心情,唐芝芝才转过身来,高昂着头颅指了指一旁地上的盒子。
长“劳烦唐小姐亲自跑一趟,替我谢过唐门主,改日定亲自登门拜访感谢。”长安礼貌一笑,“天色已经很晚,不若我先派人送你回去,免得唐门主担心。”
“不劳薛姑娘操心。”唐芝芝衣袖中指甲都扣进了肉里,深深看了一眼门口的沈清书,转身离去。
望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薛府里,长安微叹,沈清书的感情她的确不会插手,可如今看来这唐芝芝并不是沈清书的良人。
“主子,我和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