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司卫已经在四处搜捕杀你家人的凶手，不过他们估计是要徒劳无功了…”长安微叹一声。
陈笏仰头，“你是不是知道是谁做的？”
“我也只是猜测，你还是先好好养伤，出了年关，先把家人入土为安。”看陈笏情绪激动起来，长安连又开口，“那些人不是你能够对付的，他们的目的也不仅仅是陈家，陈家遭受了连累。”
“可我总该有资格知道自己的灭族仇人是谁？”陈笏拳头紧握，双目猩红。
“寻幽谷，丞相府…”长安淡淡瞥他一眼，报了两个名字后，漠声道，“你如果想要知道，想要报仇，还是要把你自己的伤养好，你现在可是陈家唯一的活口。”
本来长安想等着陈笏醒来，询问一下那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可见过钟离瑾以后，她已经确定了心中想法，无外乎是寻幽谷那与钟离瑾一样任性的谷主莫寻幽，给齐天策的一个威慑吧。
叮嘱了清栾好好照顾陈笏，长安便和钟璟走了出去，正好碰上不顾清烟阻拦上来五楼的宋吟之。
“泡茶吧。”长安示意清烟不必再拦，把人带进如今已经空荡下来的书房里。
“西周为何要与天策和亲？”沉默良久，钟璟先打破沉默。
宋吟之微微一笑，“因为西周想要收服天策，却又不想开战耗费兵力。”没有丝毫掩饰遮拦，宋吟之就这般把西周的目的道了出来。
“自小我就把如月当做亲妹妹，她去和亲我不同意。”钟璟在意的还是齐如月，成为交易之品远嫁西周，他不想让齐如月受到委屈。
“你还是要问一下四公主的意见吧。”长安插了一句。和亲，联的是两国姻缘，只要齐天策点头，齐如月恐怕是没有反驳的机会与权利。
“长安说的是，说不定她就同意了呢？而且，泓廉与我关系也是极好，有我在无人敢欺负他。过几日，泓廉便会前来，亲自求娶，我不过是个打前阵的罢了。”宋吟之极是赞同长安的话。
“说到打前阵，不知前几日你去扬州，可有何发现？”长安想到了那批火硫石。扬州可算是灵粹阁的地盘，无生无息被人运今两车数百吨火硫石。本以为他们会带入皇城，可今日使团队伍里的那车，她已经让人悄悄检查过，别说火硫石，连块石头都没有。
她不信，白如风的情报会出错，那就只有一个可能，就是宋吟之前去，秘密处置了那批火硫石。
“扔在了扬州一个不显眼的地方，过后还是要劳烦你的商铺，流通出去。”谈起这个，宋吟之神色也变得凝重起来。那批火硫石，他问了这些使臣，都说不知道，如今他们终究代表着西周的颜面，他也不愿严刑拷打，想放到事后再说，就把那批火硫石，换做了真的货物。
“七三。”长安轻启朱唇，吐出一个数字。
宋吟之摇头失笑，“都给你，我一分不收。”
“我不欠你人情，也不占你便宜，我七你三。”长安摇头。
三人静坐烟雨楼，喝茶聊天，完全没有在外那副冷漠，气焰嚣张不可一世。可是在皇宫之内，却是波澜又起。
大殿之上，西周太子道要和亲的事情，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后宫。齐如月坐在蔷贵妃的窗前，梨花带雨，细声啜泣。
根本不用说让谁去和亲，如今天策适龄嫁人的公主就她一个，其他几人都还未曾及笄，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她，可她不想嫁去西周…
“公主…”莫言站在一旁，满是复杂的眼中心疼一闪而过，想开口劝，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早就应该想到会有这一天的不是吗？”齐如月苦笑一声，这是她身为公主的宿命，为了母妃和这些亲人，她无法改变这命运。
“公主，我带你走吧。”莫言终于把心底的话说出了口。
“走？走去哪？你觉得我能够抛弃母妃吗？”齐如月微怔，抬起头来泪眼朦胧的望着莫言，话语带着几分凄凉。
莫言拳头紧握，咯吱作响，眼底满是挣扎。
没错，他喜欢齐如月，一直都喜欢，只是他身份低贱，齐如月是高高在上的公主，以往以暗卫的身份保护他已是很知足。如果齐如月嫁的人无她是两相欢喜，他也许会祝福，可这不是…
“月儿。”不知何时，蔷贵人缓缓转醒，虚弱的声音唤回两人思绪。齐如月深吸几口气，把眼泪擦干，挂上了笑容才转过头去，激动道，“母妃，你醒了，可有哪里不舒服？”
“我这是怎么了…”蔷贵人有些迷茫。
齐如月忍住眼泪把那日的事情说了一番，不过却是带过了宁贵妃下手一事。说到最后破涕为笑道，“母妃，璟哥哥回来了，真正的璟哥哥回来了。”
“璟哥哥…是璟儿？”额头的伤让蔷贵人脑子有些疼，听她这话，不由疑惑，“你不是道不叫灵哥哥了…”
“不是的，不是的。母妃，那个不是璟哥哥…”齐如月连连摇头，把钟璟之事告诉了蔷贵人。听罢，蔷贵人撑着身子坐起来，紧紧抓住齐如月的胳膊，情绪激动，“你说的可是真的？”
“是真的。”齐如月坚定点头。
“快，我要见他，去把他找来。咳咳…”蔷贵人眼中有着湿润，连连催促着气如月，引起一阵激烈咳嗽。
齐如月连忙帮她顺着胸脯，细声道，“母妃先好生养身体，璟哥哥在陪着西周太子…晚上应是会回来，定是要来看你的。”
“好，好啊。”蔷贵人拍着齐如月的手，有两行清泪滑落。当年湘妃突然死去，二皇子认皇后做母，疏远她们，她一直觉得不对，心有愧疚，可后来的二皇子对她百般贬低，更不要说来看她。
而随着长大，模样长开，也看不出什么来，只觉与幼师时不太一样，不过也没有大胆想到会有这种事情。
连亲近的人都看不出来，更不要说远离的百姓。
如今如此，也真是太好，最起码那个让她心中愧疚的二皇子，不是璟儿。
喂着蔷贵人吃了药又歇下，齐如月这才带着莫言退了出去。望着把事情都压在自己心里的齐如月，莫言拳头紧握，眼底满是不甘。
“莫言，如果这是我的宿命，只要母妃安好无事，我就算嫁也便罢了。”似是查到他的情绪波动，齐如月微语叹道。
她不得不承认，莫言说要带她走，她心底有多开心，可是她不能，她是一国公主，她有亲人，她必须要顾虑到许多事情。
“可是…”
“无妨，我相信璟哥哥也不会就这般让我嫁过去的。”齐如月眯了眯眼睛，把眼泪堵了回去，深吐出一口浊气。莫言眼底有着心疼，却无法。
而在另外一边，御书房之内，齐天策坐在高位龙椅之上，望着下方的齐慕城面色阴沉，“你可知你今天在做什么？”
“父皇，那个子书泓奕如此嚣张，儿臣只是替我国撑颜面…”
“你撑的什么颜面，如果不是你二皇弟，我们天策的脸就再也收不回来了！”
看他说的理直气壮，齐天策“啪”的一掌落在桌子上，整个御书房似乎都震动了一下。
齐慕楠下意识缩了缩脖子，听着齐天策口中的“你二皇弟”，眼底却是变得阴沉起来。这才不过一天，连父皇都认可他了吗？
“朕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你现在最后给朕收起你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西周我们目前招惹不起。”看他那阴测测的模样，齐天策又冷哼出声。
今日在朝堂上站在一起一对比，钟璟似乎真的比齐慕城要好的太多，礼仪，脑子…
“如今所有的委屈都让你母后受着，给你开路，如果你再自毁，连父皇也帮不了你。”那种事情一次可以做，可是第二次就会被人怀疑…
“儿臣明白。”齐慕城垂下脑袋，不知到底有没有把起天策的话听进去。
“这几日莫要再惹事，由着那子书泓奕去，下去吧，。”齐天策揉了揉有些疲惫的眼角，不耐烦的挥了挥手，他今日本是打算推齐慕城出来，可显然这齐慕城把好棋给毁了去。
“父皇，儿臣想去见见母后。”齐慕城没有退去，声音传出。齐天策微怔，随即道，“你们母子二人暂时还是莫要见了，你把你那脾气都收了去，莫要再毁了百姓对你的看法。”
“儿臣遵命。”齐慕城不得不遵。
“等等。”可是就在他转身离去之时，齐天策又开口把人唤住，面色深沉的道，“明日朕会下旨，为你和郭鸾殊赐婚。”
“父皇？”齐慕城猛地抬头，盯着齐天策满是不愿，“父皇，是她自己送上来的，如今都已经…”
“这太子之位你到底还想不想要了？”看他今日句句反驳，齐天策再次拍桌，怒声道。他都已经为这个逆子做到这种地步，这逆子竟然还如此不思进取。
“儿臣…”齐慕城噎住，他无话可说。
如今齐慕生蓄势待发，钟璟又回来，本就尴尬的他如今处境也是更加尴尬。钟璟回来不过第二日就出尽风头，他更是成为了鲜明对比…
“就这样定了，下去吧。待陈家一岸告破，你就迎娶郭鸾殊过门。”齐天策再次挥了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