寺庙公开上香的地方很有名,哪里有一颗高大的树,树上系了很多红色的帆布,都是求姻缘之人系上去的。远远的看着非常漂亮。
战其镗理所当然的往这里走,才走到院落,就见上官婉儿穿着寺院的衣服,披散着头发,坐在院子中央,头上飘着一红红的帆布,栖霞寺的师傅们诵经的声音一声高过一声。真的很像想想不开要出家一般。
“婉儿,你要做什么,你可不能想不开啊,世界还很美好,姐姐我给你找个好男人啊……”
战其镗的声音是控制不住的,尤其是在面对突发情况的时候。在她眼里,上官婉儿要出家比什么佛门规定都要重要的多。
别说是栖霞寺的师傅们了,就是上官婉儿自己都被战其镗吓了一跳,她慌忙的站起来,不知所措的说道,“棠姐姐,你怎么来了。”
“我不来你是不是就真出家了,苏政华有什么好值得你为他这样?”战其镗走过去拉着上官婉儿的手就要往山下走。
枯荣大师也不诵经了,遣散了小和尚们,踱步走到二人身前道了声佛号“阿弥陀佛。”
上官婉儿非常抱歉,“对不起,对不起,枯荣大师请原谅棠姐姐,她性子就是这样的,没有恶意。”
战其镗才不管这些,把上官婉儿护在身后道,“婉儿不会出家的,我不会同意的。”
枯荣大师淡笑道,“施主真是说笑了,栖霞寺是寺庙,收的都是小和尚,就是这位上官姑娘想要出家,我们也是不会收的。她得去尼姑庵才行。”
战其镗瞪大了眼睛,这才知道自己闹了个笑话,不好意思的抓抓头发。“啊,我弄错了,对不起啊。”
枯荣大师摇了摇头道,“施主回来此地也是一种缘分。”
“大师说的是,就是缘分。”战其镗眨了眨眼,分明就是在拍马屁。
枯荣大师淡笑道,“两位施主今日是否还要在本寺休息,不然天热不早,不好赶路。”
战其镗看向上官婉儿,上官婉儿又看向战其镗,俩人面面相觑半天也没人说句话。
上官婉儿想让战其镗先走,自己在这听听大师诵经能静下心。可是面对战其镗关心的眼神,她是无论如何都开不了口赶对方离开的。
战其镗也明白上官婉儿不想走,可她就是放心不下,谁知道会不会听着听着就想不开,这里不让出家,找个尼姑庵可是很容易的。
这么一想,她更加不能让上官婉儿离开自己的视线了,眼睛转了转,转移话题道,“大师,你这寺庙怎么这么安静啊!灵隐寺那边很多难民的?山下的村民没有来求助吗?”
枯荣大师摇头道,“洪水来时山下的百姓有来寺里避难,之后便都回去了。山上有许多能吃的野菜山味,我们寺庙比不了灵隐寺可以天天施粥,但也每三日提供些便饭,到目前为止还应付的来。”
“这样啊。”战其镗道谢道,“多谢大师了,我们人手不足,实在是不能人人都照顾到。不知道有没有人感染了瘟疫,如果有赶快去杭州衙门领药看病才是。”
枯荣大师有了猜测,却还是问,“不知施主是?”
“棠姐姐是正南王的王妃。”上官婉儿怕战其镗不好意思,代替介绍说道,“杭州城爆发了瘟疫你们不知道吗?正南王也不知道?”
“我寺地处偏远,虽然消息闭塞,但是正南王的名号还是知道的。只是着瘟疫,贫僧确实不知。”枯荣大师皱眉道,“还请王妃仔细说说。”
“这个啊……”战其镗仔细的跟枯荣大师把发现天花和其他病症陆续讲完,总结道,“我们现在怀疑是水源的问题,家家户户只喝烧开了的井水。”
“阿弥陀佛。”枯荣大师道了声佛号,“若真是水源的问题,山下百姓必定遭殃,但确实没有任何病人山上求医。”
栖霞山在东南,正是河水的下游,没道理这里的百姓一点事都没有啊?“
医者是最受人尊重的,因为他们能够改变人的生死。但医者并不多,主城药铺里的掌柜的只懂点皮毛。真正有本事的也就一两个。
主城尚且如此,换到地方小村庄也就可想而知了。江湖上的名医都是游行,就像历史上的扁鹊神医一般,一路走一路给人治病。
但这样的神医可能一辈子只来一次,所以他们会教寺庙里的大师医术,毕竟寺庙是不会走的。这些大师可能只能治治外伤或者头疼脑热,但在日常生活中也足够了。
栖霞寺一直是附近村民求医的地方,除非特别重的病,才会想办法送往杭州城,毕竟离的有半天的路程,一个来回就得入夜才回,实在是太不方便了。
寺里的主持略懂医术,可确实没见任何人上山问诊。战其镗觉得这太奇怪了,总不可能所有地方都生病,就你这不生病吧。
她把这个问题提出来,另外两人也陷入了沉思。半晌,上官婉儿忽然一拍脑门道,“啊,对了,你们说会不会是这山上有某种草药,村民们吃了这个草药才不生病的?”
她越说越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枯荣大师昨天跟我说山上的野菜山味很多,大家都用它裹腹。”
战其镗也点头同意道,“这么说倒是有点道理。大师不是会医术吗?没发现什么能用的药草?”
枯荣大师摇头道,“贫僧并不会医术,是本寺的主持会。主持的医术是寺里一代代传承下来的,并不多深奥,对药理知道的更是片面,只怕是帮不到你们了。”
战其镗摆手道,“没关系,没关系,你让我们摘点东西回去就行,我们有个很厉害的大夫,说不定他能发现什么也不一定啊!”
“阿弥陀佛。”枯荣大师双手合十道,“栖霞寺是大家的山,你们想要采集什么不能向贫僧报备,就是不要浪费的好。”
“不浪费,不浪费,能吃我都带回去做菜,杭州的情况恐怕还不如这里,很多人饿肚子呢。”战其镗摆手道,“那大师我们就自便了,采集之后便下山,若是发现了什么再来通知大师。”
“二位施主请。”枯荣大师亲自将她们从出寺庙外,因为也不知道她们需要什么,便没让人带路,任由战其镗和上官婉儿随便折腾了。
战其镗和上官婉儿也不知道什么有用什么没用,就干脆随便采集,不管是草还是花,看着顺眼不顺眼的都装在篮子里了。
“婉儿,你说你有没有那么一刻想过出家?”战其镗还在耿耿于怀出家这件事。
“没有,虽然寺庙很平静,让我能静下心来,可是我放不下的太多,公子,棠姐姐,还有……总之大概就是所谓的尘缘未了,出不了家呢。”上官婉儿采了朵花坐在林间,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佛经给熏陶的,战其镗就觉得她变了。
“我还是喜欢你以前活泼天真的样子。”战其镗怀念道,“现在的你太安静了,我心里不安,总觉得你会随时消失掉一般。”
“怎么会?”上官婉儿淡笑,“我是不会消失的啦。就是感觉时间真的好可怕,才短短几个月,我就觉得像是过了几年般的漫长。你说再过十年,我们还会像这样子聊天吗?”
战其镗不满的拿手里的草打了上官婉儿一下道。“哎,你那是什么话?十年后我们为什么不能坐在一起聊天了?二十年,三十年也是一样的,你还是我妹妹。”
上官婉儿从下往上仰视着战其镗,忽然伸手道,“那这样,棠姐姐,我们做个约定,十年后依然是栖霞寺,我们还还愿好不好?”
“好。那时候我们都会过得幸福的。”战其镗不假思索的说道。
上官婉儿也点头道,“那就一言为定咯。”
“嗯,一言为定。”
战其镗和上官婉儿采了一筐的花草,天黑才回到衙门。
虽然派了也得你跟着,苏政华到底还是担心,怕战其镗去了什么不该去的地方,染上病就不好了。
程旭见他们的正南王一直衙门口转悠,也不进来,显然是无心走到这里的,不住摇头叹气。心想又是一个为情所困的人。
“王爷,您打可不必担心,据小人所知,栖霞寺目前一个患有瘟疫的人都不没有。”
“哦!真的。”显然苏政华都不信。
程旭点点头,把自己调查的结果拿出来,“小人也觉得奇怪,正在找是否有人来问诊,而遗漏了。”
苏政华走进衙门帮程旭一起找,此事兹事体大,为了不把病传染给程旭,苏政华坐在院子里一角,天黑时程旭给他掌了盏灯,打算说两句话劝苏政华回去。
谁知战其镗就这么回来了,还带了一框子草药回来。“快去把黎塘给我叫来,看看这些花草有没有用。”
殷黎塘听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后,比谁激动,抱着那想花草就开始研究。因为战其镗和上官婉儿摘花草时十分的随意,所以大家又不得不蹲下来给花草分类。
从入夜到天明,他们一行人蹲在院子里熬了一宿。
“不行了,我的眼睛看什么都是绿色了。”战其镗都看成斗鸡眼了,药草不好认,叶子有点差别就是另一种植被了。她还好只是分大概,何念桃要仔细确认,此事看哪里都是五彩斑斓,一个点一个点的。
殷黎塘也好不到哪里去,自暴自弃的把药材一扔,头疼的捂着脑袋道,“不行我就只能亲自去一趟栖霞山了。”
一座山上有多少植被,殷黎塘自己去也是遥遥无期。所有人都陷入了低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