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月叹了口气,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取出手套开始剥龙虾壳。
这店里小龙虾很新鲜,肉质里面还有的灵气很浓郁,不过田安生心里想着事,罕见的没有了胃口。
见他没有吃,苏月把剥好的小龙虾放到他碗里,强笑道:“别想那么多了,以后的事以后再说,今天吃饱再说。”
“嗯,你也多吃点,以后肯定会好的。”
田安生也觉得想那么多没用,索性敞开了肚皮大吃特吃。
苏月胃口很小,一大盆小龙虾她只吃了一小半,剩下的全都进了田安生肚子。刚用毛巾擦完手,苏月的手机响了起来。
她看了一眼,有些心虚的朝田安生“嘘”了一声,接通了电话。
“妈,有事吗?我在外面玩呢,什么?爸爸住院了!严不严重?好,好,我马上去医院。”
匆匆说了几句,苏月就挂掉了电话。
“是叔叔生病了吗?”
田安生见状,赶紧问道。
“我爸突发脑溢血,进了ICU,我得去医院!”
苏月脸色苍白,显得有些慌乱。
田安生吃了一惊,ICU这个词他自然不陌生,住进这里面的病人,都是有生命危险的。
“那我陪你去。”
苏月初逢大难,田安生不放心她独自前往医院,在路上打了辆车,匆匆朝医院赶去。
现在是高峰期,车流量很大,出租车花了半个小时才到了地方。
问清地方后,两人赶紧着ICU跑去。
此时,ICU门外的走廊已经人满为患,这些人显然都是认识苏月的,见她过来纷纷打着招呼。
苏月勉强点了点头,快步走到病房门口。
离重症监护室门口,还站着两个男子的和一个打扮时髦的中年女人。
两个男子年岁不一,左边的那个大约五十上下,举手投足间有种上位者的气势,应该是市里的领导。
他身后的年轻男子,穿着一身得体的西服,带着个金丝边眼镜,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一看就是精英人士。
“月月,你总算是来了。”
见苏月过来,中年女人抓住她的手,哽咽的说道。
苏月朝重症监护室看了一眼,焦急的问道:“妈,您别急,我爸现在怎么样了?”
听这女人是苏月的妈妈,田安生不自觉的朝旁让了让,生怕被她注意到。
“你爸病情暂时稳定了。”
苏母擦了擦眼泪:“多亏了你何叔叔,他从市里请来了几个专家,正在商议治疗方案。”
“那就好。”
苏月表情这才缓和下来,转头对旁边的中年男子道:“谢谢何叔叔,真是麻烦您了。”
姓何的中年人摆手道:“老苏的事就是我的事,说什么谢字,你这丫头现在也开始见外了。”
随后,几人又聊起了苏父的病情。
这时,年轻男子整了整衣领,上前道:“小月,好久不见,还记得我吗?”
苏月打量了他片刻,有些惊讶的道:“你是何陆大哥吗?”
“哈哈,我就知道你不会忘记我的。”
何陆显得很高兴,看着苏月毫不吝啬的夸奖道:“真是女大十八变,没想到我出国留学几年,你都长成大美女了。”
“何大哥说笑了。”
苏月惦记父亲的病情,只是勉强笑了一下,并没有继续交谈的意思。
田安生看着这一幕,暗自觉得好笑。
刚才他已经打听到,那边的中年男子叫何舒玉,是江州市二把手,很有威望。
何陆正是他的儿子,去年留学归来,在一家外贸公司做高管,前途无量。
何陆在苏月那讨了个没趣,也不好在强行凑上去,他目光一转,恰好落到旁边的田安生身上。
刚才田安生跟着苏月过来,他的身份引起了很多人的遐想,何陆同样如此。
见田安生往人群里躲,何陆故意问道:“小月,旁边这位是你朋友吗?”
这句话让众人的目光集中到了田安生身上。
苏月悄悄瞥了苏母一眼,紧张的说道:“他,他是我同学,刚听说我爸生病了,顺道过来看看。”
“原来是你同学。”
何陆做出恍然的模样,热情的伸出手:“你好,我叫何陆,从小就和小月一块玩了,算是她半个亲梅竹马。”
看似玩笑的一句哈,顿时让周围的人露出了暧昧的笑意,要不是时机不合适,恐怕会有很多人来打趣了。
听他这么介绍自己,苏月恼羞成怒的道:“何大哥,你别乱说,会让人误会的!”
何陆一摊手,笑道:“我们本来就是一块长大的嘛,还不能算青梅竹马?要不是我出国留学,说不定你就是我女朋友了。”
苏月知道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肯定会让人误会更深,索性一跺脚不说话了。
何陆的玩笑让田安生十分窝火,这姓何的肯定是怀疑他和苏月的关系,所以才故意膈应他的。
不过,人家用的是光明正大的计策,田安生和苏月也没有确定关系,还真没资格去和他计较,否则就落了下成。
“你好,我是苏月的同学。”
见苏月歉意的看着自己,田安生也不好做的太过,勉强伸手和他握了一下,却没介绍自己的名字。
何陆微微皱眉:“怎么,同学是看不起我,连名字都懒得说?”
“何先生误会了,我只是无名小辈,实在不足挂齿。”田安生这么说,主要是怕引起苏母的不快,倒是不像他想的那样。
然而,怕什么就来什么!
苏母看他面相熟悉,脑中灵光突然一闪,脱口道:“你就是田安生,月月手机里有你照片!”
靠!
田安生无语的看向苏月,本来他想随便糊弄几句,赶紧找借口离开的,结果却被苏母给抓了个现形。
“阿姨真是好眼力,我就是田安生。”
田安生知道藏不下去,只好硬着头皮承认了。
苏母看了看何陆,面无表情的朝田安生道:“这里没什么事了,就不耽误楚同学的时间了,你快回家去吧。”
“妈!”
苏月不满的摇晃着苏母的胳膊,嘟嘴道:“田安生也是存了帮忙的心思才来的,哪有您这么赶人的。”
“这么多人都帮不上忙,他一个学生能起什么作用,要是真想帮忙就靠边点,别在这碍手碍脚。”
苏母剜了田安生一眼,有些不屑的转过头去。
苏月气得松开苏母胳膊,对田安生歉意说道:“我妈就是这样的人,你别跟她一般见识。”
“放心吧,她毕竟是你妈,再说我也是做小辈的,自然不会生长辈的气。”
苏母的为人他早就听苏月说过了。
她就是个典型的市侩女人,这些年随着苏父职位的升迁,她的优越感也越来越强,像田安生这种小老百姓,她能看得上眼就奇怪了。两人窃窃私语的时候,办公室突然打开,从中走出数个身穿白大褂的医生。
“于老,老苏的治疗方案出来了吗?”
苏母和市里几个领导迎上去,紧张的看着当先一人。
被称作于老的人是个花甲老者,看起来精神抖擞,带着一种从容不迫的气势。
见苏月也好奇的看过去,何陆借机卖弄道:“于老名叫于守良,是医学界最著名的脑科专家,给咱们国家许多领导人瞧过病,正巧他老人家到咱们市来开讲座,我爸亲自出马才把他给请过来。”
听说老头是医学界大拿,苏月明显松了口气,有这样的专家出手,她父亲的病就多了几分治愈的把握。
可于守良接下来的话,却让众人变了脸色。
“情况很不乐观!”
于守良拿过CT片子,指着上面几个位置道:“从目前的分析来看,患者颅内至少有三个出血点,而且出血量很大,恐怕得做开颅手术。”
“什么!”
听说要做开颅手术,苏母惊叫一声,软软的向下倒去,辛亏众人眼疾手快,才扶着她坐到一旁的椅子上。
苏月也是小脸煞白,身子不禁颤抖起来。
这开颅手术谁都听过,可落到自己亲人身上,没几个人能接受这个事实。
苏母此时方寸大乱,苏月又太年轻做不了主,何舒玉只好出面问道:“于老,就不能用保守治疗的方法吗?”
“刚才会诊的时候,我和李院长他们也考虑过这个方案,但患者目前的情况看并不适用。”
于守良摇了摇头,继续道:
“我们先前已经做了一些列措施,比如降颅压、控制出血等,但是效果并不理想,出血面积还在继续扩大。
如果继续保守治疗,不说患者会有极大的生命危险,就算能勉强挺过来,以后也会伴随偏瘫,语言认识障碍等并发症,这也是不能不考虑的情况。”
“那做手术的话,成功率有多高?”
苏母好半天才镇定下来,泪眼婆娑的问道。
“最多40%,如果选择手术,请尽快做出决定。”
“我命怎么这么苦啊……”
听说成功率这么低,苏母又呜呜的哭了起来。
众人一阵无语,都这时候了,你哭有什么用,还是尽快做出选择才对,耽误一秒就多一分生命危险!
“月月,快劝劝你妈,尽快商量一下,要选哪个方案?”
何舒玉皱了皱眉,朝苏月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