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琛,你……身体怎么样?”许寻然手持电话,嗓音透着些许微凉,那边该是入夜的时候了吧。
病房里满满充斥着消毒水的气味,陆庭琛眉头皱着,眸底浮动着旁人无从揣测的情绪。
“嗯。”他似乎在揣测,她话语里似有深意。
她结巴的恨不得将舌头给咬断了,眼下境地已由不得她做主。周奕然奄奄一息,林毅紧盯着她,眼神示意她,快让陆庭琛吞药!
“我……我……”许寻然如鲠在喉。
“想我了?”陆庭琛先一步接下她的话。
然后是良久一片静音,许寻然轻轻点头,可惜他看不到。
她眼角闪过微茫,是匕首凌厉的刀尖,橫在周奕然脖颈上。
登时,吓得周静倒吸一口凉气,露出几不可闻的声响,保镖即刻捂住周静的嘴巴!
这细微的动静,被敏感的陆庭琛捕捉到了。
他喉头滚动,打了岔,“寻然?”
“啊,我在。”许寻然狠狠吞了下口水,眉心紧紧蹙着,最终狠了心,说,“陆庭琛,别乱吃药!”
电话立刻挂断。
随即,林毅一巴掌挥过来,抽得许寻然跌倒在地。
“你疯了,不想你的老情人活命,是吗?”
锋利的匕首割破了周奕然脖颈的皮肤,鲜红的血液蔓延开来。同时,许寻然的嘴角也溢出了鲜血,她爬起来用尽全力扑过去,徒手捏住了白刃。
疼的她咬牙切齿。
“林毅,杀了人,你也不会好过!”
刀柄对准她的下颚,重重一击。打的许寻然一时眼冒金星。
意识都模糊起来,林毅眼底升腾起冷意,钳制住她的喉咙,将许寻然整个人悬在空中。
“你舍不得陆庭琛?好,我另有办法,你就眼睁睁看着他身败名裂吧!”
林毅弯着嘴角癫狂的笑着,任凭她在空中蹬腿挣扎,最后将她狠摔在地上。
许寻然因为窒息而大口呼吸着,在林毅的眼神示意下,保镖给她戴上眼罩拖去了别处。
周奕然失血过多,意识开始恍惚。是周静挣脱出来为他止血。
仓库里一片漆黑,陆蝉心急如焚,背着手挣扎试图解开绳子。可手腕处都肿胀了,绳索反倒是紧了。
门被粗鲁的踹开,几个陌生男人将陆蝉带到了亮堂的房间里。
花费了许久,眼角才适应亮堂的光。
光晕中,林毅如笑面虎似的,替她倒了杯红酒。
“快给陆小姐解绑。”
她皱眉,不屑道:“林毅,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卑鄙小人,说跟我谈合作,我不过是你的一颗棋子!”
“我的药呢!”
“陆小姐说的哪里话,我现在就是来履行我们之间的交易啊。”他抿着酒,“嗯,陈酿8的红酒,就是好。”
“怎么说?”陆蝉无暇喝酒。
“你要陆庭琛,现在就是最佳机会啊。”林毅挑眉,凑近过去,一手禁锢她的后脑勺,附着耳旁说,“周奕然死而复生,就让许寻然回到他身边好了。这么一来,陆庭琛,不就是你的了?”
陆蝉蓦地一怔,偏头望向林毅。
“我的药呢?你先回答我。”
“呵,你倒是关心陆庭琛,他死不了!”林毅细眯起眼眸,“不过真药还在我手里,若是由你亲手转交,可信度一定很高。”
闻言,陆蝉健步如飞冲上去质问:“我可是要验药的!”
“没问题,明早就送你回制药工作室验。”林毅如笑面虎,眸子的寒光却是遮不住。
她心中不安,瞥一眼林毅,结巴的再问:“你……有这么好心?”
林毅扑哧一声,总算问到点上。
“我兜一圈子,当然不是为了做好人!”他眼珠转动着,目光立时凌厉起来,“你的药,你难道连条件都没有?”
面对林毅的反问,陆蝉攥紧掌心,紧咬着唇一言不发。
恍然一瞬,她终于明白。
这是个机会!
……
许寻然被关进敞亮的豪华套房里,门咯吱声响起,传来稀琐挪动的声音。
有人一把揭开她的头上的黑布,是刚才那叫周静的女医生。
“把周奕然挪到床上去。”周静对保镖吩咐着,边说冷冷的瞪一眼许寻然。
她茫然张望一眼周奕然,也不在意周静的冷漠,径直问:“他是怎么了?”
“疼痛针。”周静冷冷的说,“打了足足6年。”
她不懂,“什么是疼痛针?”
“一种刺激人神经,迫使注射者产生疼痛错觉的药物。”周静冷笑一声,“次数频繁,剂量过猛就会造成片段记忆流失。”
“所以,他才忘记我是谁……”原来这个人消失这些年里,是太痛忘却了她。
“你刚才要是劝陆庭琛吃了假药,我就能求先生停针,给周奕然一线生机。”周静眼底涌现出怨怼,“可你没有!”
许寻然低下头,胸腔里翻涌的愧疚让她无颜抬头。
她没救周奕然。
“陆庭琛,也是无辜的。”她音量极低,“还,还有其他办法救他么?”
“有!”响起一身敞亮的女声。
不是周静,是陆蝉!
陆蝉推门进来,扫一眼室内状况,轻声说:“都出去。”
没人动,毕竟在此之前陆蝉是被束手束脚关在小黑屋里,自然没人听她的话。
可随后,陈桌走了进来,摸一把自个蓄起的山羊胡,懒散道:“是先生的意思,还杵在这儿等挨骂?”
周静及那保镖们都一哆嗦,索性陆续离开。
陈桌嗔笑说:“二位慢聊。”随即,他轻轻带上门离开。
许寻然抬眸望向陆蝉,眼神狐疑着:“他放你出来了。”
“嗯。”陆蝉眼神有些许闪躲,却仍强撑着扬起下颚,“现在有办法既能救周奕然,也能救庭琛,你愿意吗?”
此话一出,许寻然登时站起来。
“你说!”
陆蝉走到床前,主动为周奕然掖了掖被角,他正沉沉睡着。
陆蝉说:“你不是爱了他那么多年?许愿,不如你回到他身边吧!”
余音绕耳,许寻然心蓦地一紧。
“不。”她的音量很低,似乎不敢出口,却又出了口。
陆蝉眉心紧皱一下,回身过去紧紧揪住许寻然领口,压着嗓子低吼。
“现在只有两条路,第一挖了周奕然这颗心脏,给庭琛换上!第二,你带着周奕然远走高飞,你一走他就会把真的特效药给我,明早我就验了亲自送去救庭琛!”
许寻然只觉得腿有点发软,唇微微张了张,还没说话就被陆蝉打断!
“其实你我都没选择,难道掏了活人的心脏?还是说让庭琛排异反应直到死?!许愿,你清醒点吧!”
陆蝉甩开她,退后几步。
“明天凌晨第一班飞机,送你和周奕然去D国!”
后来,只余下“哐啷”一声,门被紧紧摔合上。
许寻然像哑了一般,喉咙干涩,一个单音节也发不出来。
心口似炸裂般疼,顺着窗沿滑坐在地,眼眶红的像是要溢出鲜血来,泪水决堤之际,她掩面深深的跪在地上,无声的痛哭起来。
没有选择。
这场兜兜转转的游戏,把人心算尽了!
洛杉矶是夜,阴云密布。天气变化太快,不消片刻瓢泼的雨倾盆如注!
李秘书端着温水和流食进来时,陆庭琛脸色阴沉极了。
“医院附近有家出名的番茄热狗的,记得吗?”陆庭琛捏着药瓶说。
“总裁,先吃药吧。”
“现在去买。”
李秘书迟疑几秒,妥协的说:“我这就去。”
他一走,老医生就从置物柜后出来。眉眼愁云密布,“庭琛,我先给你注射先前一直使用的排异药剂吧?李秘书,他怪怪的。”
送来的排异药私下被陆庭琛送验,结果都还没出来。李秘书劝药怕就3次了。
换作谁,都会觉得他古怪。
“麻烦您给我注射了。”陆庭琛没接话,只客气的说道。
一整盒液体注射剂,用了将近3年,效果越来越差了。
“听你早上接了国内电话,是宁漠有消息了?”老医生关切道。
“不是。祁老先生,我最近不知道怎么,一用药就犯困。”陆庭琛注射完,眼都眯起来了。
见状,老医生也不便多问,嘱咐了句好好休息就捎带上门出去了。
病床上眯着眼的陆庭琛,忽然睁开眼睛。
他拔掉了身上所有的仪器贴片,换上置物柜里的便衣,带上钱夹还有那一整盒的液体药剂,跨步出了重症监护室!
那通来自许寻然的电话,让他心思惶惶。
似乎是一种心电感应,他,将要失去她了。
夜班的私人飞机陆庭琛亲自联系,接机的房车等在医院后门。
私人保镖恭敬的撑伞开车门,“陆总裁,航班是20分钟后起飞。”
“好。”
他坐入后座,隔着车窗打量这笼在滂沱大雨里的医院,眼底云海翻腾。
许愿,你等着我!
胸腔里隐隐作痛,哪怕是坐车他也时不时莫名胃里翻滚,登机后更是情况严重,陆庭琛给自己接连注射了两次排异针剂才稍稍抚平生理反应。
此刻,医院总控室内,打盹醒来的祁老医生见数据系统里,陆庭琛所有的数据全是零,想着红色的预警!
跑去推开门,病房已空!
“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