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听闻清漪所说便皆是大惊,皆是一个个睁大了眼睛显现出疑惑不解的神情。
“这……皇后娘娘,这……淑妃娘娘,怎么会与四哥儿薨逝的事情有关,当初不是说……是那几个宫女怀恨在心么?”平贵人小心翼翼地问道。
“本宫起初也以为会是这个样子,只是一再盘查之下,却也是有了旁的结果。这般,本宫便不得不怀疑了。”清漪冷冷地坐在凤座之上,说道痛心之处双目竟是还流淌出了眼泪:“亏本宫从前这般相信淑妃,谁知淑妃却是存了这样的心思,竟敢谋害四哥儿。”
说罢,清漪便是拿着自己手中的帕子轻轻拭泪。
清漪一落泪,在场的嫔妃便亦是跟着清漪落泪,或有真心,或是假意,总归一时间这殿中倒是香泪淋淋,好不伤神。
柏美人是个实心人,只是一边哭着一边疑惑着:“皇后娘娘,恕臣妾多嘴,这淑妃姐姐平素与皇后娘娘您最是交好。怎的竟是……莫不是……有人存心陷害挑拨么?”
柏美人话刚刚说完,平贵人当场便是变了脸,只是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这知人知面不知心的,谁知道到底是存了什么样的心思?且淑妃的二皇子近来得陛下看重喜爱。便是存了为孩子争一争的心思么,那也是有的。柏美人你没有生育过自然想不通这些。”
谁知这话却是将嬿嬿给惹恼了,嬿嬿看着平贵人,便是一脸的不屑:“怎么?难道平贵人生养过么?连心思都探知的一清二楚,难不成,你觉着本宫也是这样的想法了?”
“臣妾……哪里敢呢。”平贵人缓缓地低下了头:“臣妾不过是随口一说,并不是存心的。”
“你若是存心的那还了得?”嬿嬿狠狠等着平贵人:“这还没有孩子呢便这般说话,还真是不知道若是你日后有了孩子到底会怎样。”
清漪则是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好了,没事都吵什么吵?竟是都不嫌烦么?如今淑妃进去宫正司盘查,早晚会有水落石出的那一日,只要安心等着便是了。”清漪缓缓攥起拳头:“敢害本宫孩子的人,本宫一个都不会放过。”
说罢,清漪便缓缓站起,也不去看那些嫔妃:“本宫乏了,你们且都回去罢。”
众人称“是”之后便按着次序往外退了出去,平贵人出了门便是抓着一边的柏美人道:“你说,这淑妃,当真这般狠毒?竟敢谋害皇后娘娘?这不是不要命了么?”
柏美人素来是个胆小安分的,如今也只是缓缓摇着头:“这……臣妾也不知道了,皇后娘娘这般愤怒,怕是不大想让咱们提起这些呢。”
平贵人却是不在意:“方才是方才,现在是现在,现在皇后娘娘又不在,你怕什么?”
“呦,这不是平贵人姐姐么?”却是涟水的生意,只见涟水缓缓从后面跟了上来,上前对着平贵人与柏美人行了一礼:“臣妾瞧着平贵人姐姐在这里闲话顽笑,若是当真无聊,妹妹要去玉清殿为皇后娘娘与四哥儿祈福,平贵人姐姐贤德,想来不如与妹妹一同去?”
说罢,涟水便是作势想要上前去拉住平贵人。
平贵人忙地甩开,更是一脸嫌弃的神色:“去去去,我哪里有那闲工夫与你顽笑?你是什么身份?竟也与我拉拉扯扯。”
涟水含着恭敬的笑意:“臣妾能是什么身份?臣妾不过是陛下的嫔妃罢了。”
平贵人素来瞧不起涟水,便是到了这个时刻也是不忘了对着涟水一番嘲讽:“你是什么身份?不过是侍奉了陛下一日便被抛却脑后的人罢了。你还真当你是盘菜么?少在这里没事插嘴,去去去,烦得很。”
谁知涟水却是一改往日之温和懦弱的样子,竟是伸出手来来将平贵人给拦住:“平贵人,且留步,嫔妾话还没说玩呢!”
“你能说什么话?”平贵人只是不屑地翻着白眼。
“臣妾是不能说什么好话,只是臣妾劝姐姐一句,如今皇后娘娘心情郁结,姐姐最好还是不要惹到皇后娘娘才好。不然谁也不能保证姐姐会是什么下场?”
“你这是在威胁我?”平贵人只是不屑:“我好歹也是平阳洛氏的出身,难道还要你教我做人不成?”
“妹妹哪里敢?只是姐姐这般在背后议论皇后娘娘,我瞧着实在是不妥,还请姐姐千万别再这样冒死了。”
平贵人越发不屑:“你不过是个才人,还敢如此与我说话?更何况你曾经还是个贱婢,谁给你的胆子?”
涟水含着幽微的笑意看着涟水:“姐姐都说了我是贱婢,这般大胆,或是便是曾经侍奉过皇后娘娘的底气罢。反正臣妾也不过是个贱婢,既然是贱婢,那贱婢维护主子自然是常事。”
平贵人气的花枝乱颤,当即便要扬起手来想要打涟水,谁知涟水这次倒是底气充足,竟是伸手抓住了平贵人:“这里还没有出皇后娘娘的曲院风荷几步路,我劝姐姐还是不要放肆的好。不然若是教陛下与皇后娘娘知道了,以为姐姐你不敬四哥儿,只怕姐姐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平贵人看着涟水,还欲上前分说一番,还是她的侍女以及一边的柏美人半劝半拉才走开了,涟水微微屈膝看着平贵人,温柔的目光渐渐转变为尖利的神色,她冷冷地看着平贵人远去的背影,生生道:“贱人。”
涟水环顾四周,这才对着自己的侍女小舒发问道:“秋娘那里可都筹备好了?”
小舒点点头:“全都好了,娘子放心便是。”
涟水点点头:“那就好。”
说罢,涟水这才加快了脚步,“咱们回自己宫里再说。且让那贱人再嚣张片刻罢。”
自从有关于淑妃慧容谋害皇后的流言开始在宫中传开之后,慧容这里自然是门庭冷落,从前与慧容交好的嫔妃女官竟是没有一个去求情的,如今慧容进了宫正司,只每日里说自己冤屈无比,只是冤屈归冤屈,哪里又会有人听的进去。
一日清漪只是坐在自己的曲院风荷之中心不在焉地听着宫正司女官报备有关于慧容的事情,待到那司正禀报完毕,清漪才缓缓道:“那……淑妃可认罪了?或者,可还在喊冤?”
那宫正刘氏回答:“启禀皇后娘娘,那淑妃起初刚进宫正司还说自己如何愿望之类的。到了如今,却是整日里什么都不说,见到咱们奴婢也都是一副冷冷面庞,却也不认罪。”
“竟还不认罪?这些不都是板上钉钉的了么?”
“那……臣等再加把火?”
“算了,用刑算什么能耐,你们看着审问便是了。”
说罢,清漪便缓缓站起,却是听得外面隐约有人在哭泣求饶的声音。
“谁在外面?”
“启禀娘娘,是二皇子。”
清漪缓步到了曲院风荷的庭院之中,果然见着皇儿子李显正跪在院落之中,他见到清漪那一刻眼中只是一喜,旋即恢复了恭敬胆怯的神色:“儿臣,拜见母后。”
“显儿今日来,可是为了你母妃之事。”
显儿点了点头:“母后,我母妃素来与您交好,想来她断然是不会做出那等暗地里谋害您的事情的。儿臣不求母后不怀疑母妃,只是母妃如今在宫正司里吃苦,还请母后能看在往日情分的份上,善待母妃一二。”
清漪环顾四周,只是温和地扶起李显,轻轻打理着他身上所沾染的尘土:“显儿,你听母后说,你母妃的事情,虽然是我发现的,只是如今却不再是我做主了。这些命令,都是你的父皇所下的,要查要关,都是你父皇的命令。母后不能管,也管不了。更何况,”清漪面色一动:“这见事情,事关你四弟弟的性命。”
小显儿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母后,那儿臣……去求父皇?”
“不行。”清漪尚且还算是温柔地点了点头:“显儿,你记着,你不能去求你的父皇。你父皇如今需要的,是沉静懂事的皇子,而不是只知道愚孝的皇子。你母妃若真是有错,你便是再求也求不得。你母亲若是没错,你只要静静等着自然会有公道呈现。”
显儿点了点头,目光中却是闪烁模糊。
其实他也不过是四五岁的孩子,这些事情还不大懂。
不过不重要,这些话既是说给显儿听的,也是说给那些躲在暗处的人听的。
清漪命人将显儿好生送回去之后回到殿中才长长地喘了一口气。
真是劳累。
原来自己的重新振作竟是靠自己孩子的性命换来的。
若不是自己的孩子无辜而死,只怕自己还没有这样的力气去再次回到那战场似的后宫。
而这一次,不是为了李淳,也不是为了自己,只是出于一个母亲心底里的盘算。
自己所做的,便是迷惑后宫嫔妃,让她们往别的方向去猜测自己。
果然,那躲在暗处的人将清漪所说的话语禀报出去之中,那背后的主子只是疑惑不止:“这般说来,皇后是要吃死了淑妃了?还真是没想到,我不过是随便找了个顶罪的,还把淑妃这个冤大头给扯进去了?”
“淑妃协理六宫,许多事情都在淑妃手底下管着。这说起来,淑妃倒确实是个有嫌疑的。”
“那就正好了,皇后一蹶不振,连着淑妃也下水不如从前。真是天助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