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漪听着自己母亲林氏的话语,也只冷冷道:“岂止是有些看不上呢?实在是完全看不上的。母亲,你可知道,这宫里,几百年也没有几个平民出身的嫔妃。”
听罢清漪的话,只默默地低下了头,只沉默道:“我都知道,孩子,是我害了你!你父亲好歹也是中人出身,可是从贱法只得跟着我的身份。都怪我,你才出身不好的。”
清漪只紧紧握住林氏的手,阻止着林氏的话语:“母亲,您别这样说,您生下我,便已然是极大的恩赐了。况且,在我心中,母亲是最高贵的。”
林氏眼中噙着泪水,只道:“好孩子,是我害了你。当初你进宫我便是万般不舍,只是那也是规矩所在。后来听说你进了东宫,我这心里虽是替你高兴,可也是替你担忧的。这宫里的日子,实在是不好过。”
林氏只笑着道:“如今倒是好了,我见着陛下这般待你,这心里不知道放了多少个心。陛下真心,便是极好的。”
清漪羞赧一笑,道:“陛下待我,确实是极好的。”
林氏亦点着头:“那自是,我瞧着陛下的眼神,暖融融的。真是好。”林氏羡慕着:“如今倒是只盼着,你能够与陛下,一直恩恩爱爱的。”
林氏又与着清漪说了好长时间的话,眼看着时辰到了,这才依依不舍地走了。
待到将林氏送走后,清漪这才眼神一转,便是透露出一股狠劲来。
“来人,我要去未央宫。”
且说容嫔在一早之前只听说今日宴席出事便去了乾元宫去求见皇帝,毕竟事关自己堂叔,自己便是不能坐视不理。
只是等容贵嫔到了乾元宫,那时李淳已然是前去芙蓉阁宴席之处,只留下一个马质在看着。
马质只看着是容贵嫔,便是急急忙忙地上前笑着扶着容贵嫔:“娘娘您怎的来了?您这月份也大了,可不能随意走动的。”
容贵嫔此刻也顾不得这些,只焦急道:“马先生好,本宫听说了芙蓉阁的事情,陛下现下在哪里?”
马质只道李淳去了芙蓉阁解围,又对着容贵嫔道:“贵嫔娘娘您放心便是了,陛下已然去了芙蓉阁,便是能解张贵人之事的!”
容贵嫔冷冷哼着:“谁要管那贱婢?本宫是因着表叔父的事情才这般的。表叔父清清白白,怎的可以被贱婢母女给拖累了名誉?”
马质只讨好着,并劝慰着容贵嫔,更是对着容贵嫔道:“容贵嫔娘娘,您放心便是,陛下一听说是张贵人母女的事情,紧忙着便赶了过去了。陛下待张贵人这般上心,向来李政事大人也不会有事的。”
容贵嫔听罢当即便气鼓鼓地道:“本宫还不信了!表叔父堂堂一个一品大员,竟要靠一个贵人来沾光。难道这事情若是发生在旁的女子身上,陛下便要不管叔父了么!”说罢,容贵嫔便是转身而去,只一路气恼地回了自己道未央宫。
待到了未央宫,容贵嫔更加是气恼不已,只恨恨道:“张氏这个贱婢,她自己勾引陛下,如今她那母亲又来勾引表叔父。真是让我李氏满门丢尽了脸面!难不成这张氏是特意来与我李氏做对的么?”
一边的丽雯亦是气道:“娘娘您怀着身子呢!说不定是那张贵人特意来膈应您的呢!您可不能生气,那便是正应了她的意呢!”
容贵嫔只轻轻抚着自己的肚子,道:“也罢,如今我怀着身子,便暂且不去理会。只等着我这孩子出生,再去理会那贱婢。便是冲着今日叔父的脸面,那张氏也别想在宫中好过。”
丽雯亦是附和着容贵嫔的话语,更加是在一旁添油加醋,又过了许久,却是通传是清漪来求见。
容贵嫔正在气头上,只骂道:“让那贱婢滚出去!她还有脸来!她母亲做出那般丢脸的事情,且牵连表叔父。本宫与她,没什么好相见的。”
她只咒骂着,清漪却是在一群宫女的阻拦下硬闯了进来,容贵嫔当即起身,指着清漪便骂道:“你这贱婢还真是放肆!本宫不让你进来,你却是非要进来!当本宫的未央宫是你的那破长寿宫么?”
清漪面上凛然无惧,却是冲着容贵嫔只盈盈跪倒:“臣妾今日来,是有事情要对容贵嫔娘娘说。”
“本宫与你有什么好说的?不过是贱婢罢了!你的母亲做出那样的事情,我未央宫,不会与你长寿宫有任何话语。”
清漪却是依旧直挺挺地跪着,只道:“容贵嫔娘娘,臣妾母亲当真没有做过那样的事情。况且便是臣妾母亲当真与李政事大人有染,又为何要在宫中明目张胆?”
容贵嫔只翻着白眼道:“那有什么?谁知道你母亲到底是怎样一回事?难不成凭你三言两语一张嘴,便能说的清楚了么?”
“臣妾自知臣妾空口白说娘娘您自然不会相信臣妾与臣妾母亲。只是娘娘,臣妾请您仔细想一想,臣妾母亲出身贫贱,之前自然入不得宫,怎的今日入宫便是偏巧赶到了众大臣歇息的围房里呢?那围房与后宫所隔也是远的,母亲便是瞎走,也定然不会走了那么远的方向。且男女之事,并非片刻,那围房里陈设简陋,怎的可能会如此?更何况,是太后娘娘的宴席即将开始,我母亲纵使再蠢笨,那也不至于如此啊!”
容贵嫔只不屑地对着清漪道:“谁又知道你到底是怎样一回事呢?不过是想着找说辞罢了!这事情都是明摆着的了!本宫也不想再想了,我表叔父的事情若是传将出去,我定然绕不了你们。”
说罢,容贵嫔只嫌弃地摆了摆手,不耐烦道:“赶紧走罢,别在这里与本宫说这些。厌烦的很。”
“娘娘,此事若是细细追究起来,可是李氏与林氏都丢面子的事情啊!臣妾一届贵人,哪里有那么大的本事啊?且那宫女都是齐端妃娘娘派来的,如今又失踪了,臣妾哪里知道?”
容贵嫔只听得“齐端妃”三字,登时便皱奇了眉头,面上显现出怀疑的光亮:“齐端妃?呵,她倒是个见不得本宫好的。”
“娘娘,臣妾再蠢,也不至于拿自己的名声开玩笑,若是母亲当真有这样的事情,臣妾更加是会让母亲注意万分。”
清漪只跪在地上,目中适时地流淌出了两行眼泪,毫无疑问,那是柔弱的表现。
容贵嫔看她哭的这样真切,竟是一时不知道该要怎么办了,只坐在那里愣愣地看着清漪。
清漪伏在地上,眼睛偷偷地瞥着容嫔那一副不知所措的表情,便更是使得自己挤出了几滴眼泪,更凄哀道:“娘娘,臣妾怎敢有虚言?说起来此事,未央宫与长寿宫,都是无辜的啊!”
容贵嫔想了半晌,面上便有了动容,只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低下的清漪看。
只过了许久,容贵嫔才慢慢道:“张贵人,若是你有半句虚言,本宫便让你生不如死。”
“娘娘说笑,臣妾怎敢有虚言?只是臣妾还请娘娘想想,臣妾有幸与娘娘同属关中,这宫中,关西与关中,向来不容。”
容贵嫔只冷笑着嘲讽道:“同属关中?就你也配?你不过是太皇太后娘娘赐给陛下的罢了!不过是借了我关中的名……”说着说着,容贵嫔面上已然开始再度燃起了愤怒中夹杂着一丝怀疑的火气。
“正是了!你是太皇太后赐给陛下的女子,外人看起来,便也算是关中的了!这宫里……太皇太后娘娘……”容贵嫔思索着,当即便要说出来:“本宫知道了!是……”
“还请娘娘不要说出来,娘娘若是想知道,还请娘娘帮臣妾演一出戏。”
容贵嫔不解道:“什么?你说什么?”
且说到了第二日,容贵嫔的未央宫便传出了容贵嫔胎像不稳的声音,只里里外外要传太医女医来看,只阖宫都惊动了。连着李淳都来看了,容贵嫔便紧紧抓住李淳的手,只祈求道:“陛下,臣妾无福,只怕保不住龙胎!还请陛下赐罪!”
李淳只严厉呵斥着:“你这是说的哪门子混话?你这不是好好的么?”
容贵嫔只哭着道:“叔父一生尽心为国,对陛下忠心耿耿,昨日竟是传出了那样的事情来!您教臣妾如何不伤心?若是这般的事情再多些,我李氏满门的名声,岂不是要毁了?若是臣妾家门名声尽毁,臣妾如何以罪人身份侍奉陛下?”
李淳看着容贵嫔这般,更加是连连哄着:“好世薇,你且别这般说,朕不是都说相信李政事了么?”
容贵嫔依旧哭诉着:“陛下那是因着张贵人的缘故,若不是因着张贵人,您到底会怎么样,还不知道呢!”
李淳微微有些不耐烦,然而孕中妇女便是发些脾气也是正常,他又看着容贵嫔哭的梨花带雨,便也不觉升起了几分的怜惜:“自然不是,朕是相信李政事。”
“陛下,臣妾不信。若是您当真相信臣妾叔父,还请陛下允诺臣妾一件事。”
“什么事情?”
“还请陛下,驱逐张氏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