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你闭嘴！”若湄好似忘了自己是被束缚一般，便又是想要扑上前去，自然这结果是显而易见的，她如此也顶多只能如同毛毛虫一般被困住。
“不是的，不是的。”若湄眼中泪水漫出：“不是的，姐姐说过的，我永远都是姐姐最好的妹妹。姐姐永远都爱我的。”
“你配么？”清漪冷冷看着若湄，眼中的悲凉则更是增添了许多，“自你入宫以来，你骤然失宠，而你姐姐得宠，从那一刻起，你就心中不平，你嫉妒你姐姐得了陛下的恩宠，你嫉恨你姐姐不肯为你说话。”
“没有，我没有。”
清漪不去理会若湄，继续说道：“只是你可知道你姐姐究竟为了付出了多少？”
清漪根本不想去回忆那些事情，只是如此情景倒也不得不再去回忆一遍了。
那可是一个姐姐的肺腑泣血之言，是一个姐姐哪怕抛去自尊生命也要去守护的。
自己曾经问过若晞，为何要对自己这般恭敬交好。毕竟，左相齐维背后的人，根本没有必要与自己交好。
若有不慎，可是两边都不是人的尴尬境地。
那个时候彼此都已然相交熟悉，彼此言语间倒也不会特意去遮掩隐藏那样许多。
若晞只是淡淡一笑：“臣妾也不怕告诉皇后娘娘的。臣妾这个人，没什么心思与胆量的，如今唯一所求的，也不过是臣妾的妹子能好生的便也罢了。”
“可你们受制于左相，还能如此么？”
“哼。”若晞那时凄厉且带着无奈的笑容清漪至今还是记得的，那样明媚，明明是含着笑的，却好似是一点希望都看不到似的。
“左相……哪里会真心护着我妹妹与家人？不出事还好，若是一出事，只会抛却我整个沈氏去换他齐氏的富贵平安罢了。还有，臣妾自信，若是有朝一日齐氏能够重返后宫，对于我们姐妹也只会翻脸不认人罢了。哪家的皇后贵妃会说自己复位是因着苏杭小门小户女子的功劳呢？”
“臣妾不会帮着左相对付娘娘的，娘娘有陛下扶持，哪怕将来这一路会艰辛些，但到底会有守得云开见月明的那一日的。只是臣妾也只能做到这些了。”
清漪那时心里是感激的，因为她一早便料到了沈氏姐妹的背后是左相齐维了。而只要她们背后有左相齐维，想要在这宫里使出一些针对自己的事情，其实是极其简单的。
若是有心，那自己只怕从来不会有好日子了。
而那样长一段时间，宫中所有的纷争大抵上都与沈氏姐妹无关，自然能看得出来谁是真心安分。
“臣妾知道狡兔死走狗烹的道理，一旦臣妾帮着左相她们对娘娘怎样，一旦如她们所愿，那下一个被对付的，便是臣妾与妹妹了。臣妾死不要紧，家族平安倒也是，只是若湄还那样小，臣妾不能让若湄还有什么事情。”
说罢，若晞便是冲着清漪跪下，双目含泪恳求清漪道：“皇后娘娘，臣妾没有旁的愿望，臣妾只想……您不要太过与若湄计较，若湄没有恶意的，若湄只是年纪小不懂事。”
若晞越说便越是觉着自己没什么道理，因此气势也越发减弱了下来，“臣妾……定会看住若湄的，不让若湄……弄出事情来的。”
“好，本宫答应你，会尽全力保住若湄。”
“谢娘娘。”
那个时候，清漪会想到从前的一些人，便比如是妕樱对自己，世薇对箬筠，再比如，连着顺玉对妕樱也算是罢。
“姐姐……”
当那些不为人所知的前尘往事都尽然展现自己面前之时，若湄这才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崩溃。
一错再错之下，竟是这般难受。
“姐姐……”
这两个字，在此刻面前多么显得苍白无力。
“我……姐姐……”
“姐姐？”清漪冷冷看着她，“你还配叫她姐姐么？你当你做的那些事情，起的那些心思本宫不知道？你当你姐姐不知道？你姐姐一早便知道，只是她即便是知道，却也在极力为你争取，极力护着你！”
“姐姐……”
连“我错了”都不敢说，没有脸面，说出来也是白说。
若自己是姐姐，只怕自己都不能原谅自己了。
“还有，我没有害过你姐姐，无论你信不信，我都没有。”
“那你敢起誓么？”
“自然敢。”
清漪面不改色地将誓言说出口，那是极其很辣的毒誓。
若湄看在眼中，自己却是慌了起来。
“不是你，那还能是谁？”
“你连谁害死你姐姐都不知道，还提什么报仇？你自己不觉着可笑么？”
清漪盯着若湄看，如今该说的话倒也全然说完了，自然也没有留在这里的必要了。
转身离去，却是听得若湄的声音：“你难道不打算问我究竟是谁人教唆我给你下毒的么？”
清漪好似提前便预料到了一般似的，只是缓缓道：“下毒这样蠢笨的主意，应当是你自己想出来的。至于是谁挑拨你恨上本宫，本宫便是不想，都知道是谁了。”
若湄坐都做坐不直，只是瘫倒在地上。
最后一个问题，“那你什么时候打算让我去见我的姐姐？”
“见你的姐姐？”仿佛这个问题更能吸引清漪的关心一样，清漪居然回身直视着若湄：“想来，你是不配见到你的姐姐的。本宫不会杀你，你要活的好好的，这样才是你姐姐对本宫的嘱托。”
“你……”
“从今以后，你就是甘露寺的修行尼姑了，你要好好活着，日日在佛前忏悔你的罪过，为你姐姐积德积福。”
这样也好。
终究算是能够弥补一点。
只是没有人会知道，若晞临死前的那一刻在想些什么。
那些儿时欢快的回忆，以及对于自己妹妹的担忧。
“想不到……刘婕妤才回宫没多久，便这般死了，在冷宫里熬了这么久，如今却……”连着嬿嬿都忍不住叹息着。
她看着清漪一脸沉思的模样，便是道：“不过倒也是她活该，她自从回宫以来，也没有少嚣张，正想着治治她，她自己倒是受难了，可见她实在是太过分了些。”
清漪自然是一点都不感叹，只是有些遗憾：“只是可惜了，她从前做的那些事情，便是永远都要死无对证了。”
嬿嬿点点头，亦是有些愤恨，“就是了，谁知道呢？她做了那些事情，原本应该都给揭发出来公之于众才是，如今一杯毒酒便要了性命，可实在是便宜了她了。”
“当初她与皇后做的那些事情，她也少不得从旁做了那样许多，这般，便也算是应得的了。”
只是有些意外。
原本需要费尽心里却处置揭发的人，如今不费吹灰之力便是被人给结果，倒是极其意外了。
“你可别说了，这次可实在是吓人。”嬿嬿想来想去，还是有些后怕：“那酸梅汤是皇后特意给你准备的，若是当初那酸梅汤落在了你的口中……”嬿嬿仔细想着可能会发生的状况，眉头几乎是拧成了一团，“太过可怕了些。”
清漪不是不害怕的，只是刀头上舔血的日子过的久了，便是再震惊伤心，也不过是一会的的事情，不能因着这些事情耽误自己太多的时间了。
过后，宫中便传出了旨意，小沈氏侍驾不周，着赐出宫静修。婕妤刘氏急病暴毙，着追封安宁贵嫔，赏赐刘氏族人。
刘氏族人自然是大气都不敢出，而唯一能够给刘氏说话的齐氏，如今也是缄口不言，也不敢怎样。
自然李淳也不会放弃这般的机会，那个刚刚入宫的皇后齐盛萱，自然会因着这件事情遭到不少的牵连。
便比如六宫的权柄，根本没有捂热乎。便又拱手送人了。
“本宫实在是没有想到，小沈氏竟是这般大胆，敢下毒谋害禧妃！禧妃可是陛下心尖子上的人，还用的下毒手段，岂不是自讨苦吃。”
韵婉出事，如今唯一能够守在盛萱身边的便也只有画影了，她守在盛萱身边，只是轻声轻气地道：“娘娘别想这么多了，您这次也受惊了，可要好好平息才是。”
盛萱一副后怕的神情，“吓着倒是其次，只是……”她面上登时黯淡了下来，只要一想到韵婉便是忍不住心中泛酸。
“韵婉……实在是可怜。”
“刘姐姐，真是可怜了。都怪禧妃，若不是她害死了大沈氏，小沈氏如何会起了这样害人的心思？刘姐姐，也不会平白遭到这样了。”
终究是陪伴了自己度过了冷宫岁月的人。那时那样艰苦的岁月，连着家人都见不到，能够陪在自己身边的，便也只有韵婉。
不论真心与否，终究是为了自己忙前忙后。
“韵婉……陪了我那样久，这才回宫没有多久，就……连些好日子都没有想过。”
画影只是低着头，软声道：“皇后娘娘，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了。况且这件事情，您也受到了打击，咱们如今……可要想想出路才是啊！”
“禧妃多事，糊弄了陛下的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