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李淳打着哈欠:“中午用了些白玉蹄花,如今觉着腻腻的,只是恶心。”
画影尴尬一笑:“那……便不吃了,臣妾给陛下弄些普洱茶如何?”
“不用,这会子只怕是什么都吃不下。”李淳看着画影,“若是无事,便安歇罢。”
画影眉目间微微闪出喜意:“是是是,那臣妾侍奉陛下就寝。”
红绡暖帐中,自然是春光无限淋漓的场景,画影自然是觉着满足喜乐。
她娇羞地喊了一句:“陛下……”
李淳却只是长长舒缓了一口气,就好似是完成了一件事情一般,只是缓解了心底里与身体上的那些忍耐许久的诱惑罢了。
画影清洗的时间略长,待到她梳洗完毕之后,便是回身又轻声唤着李淳,便是想着抱着李淳睡觉。
“陛下……”
声音缓缓叫出,却是没有应答。
床上的男子已然睡着。
画影静静地看着眼前的男子,面庞似玉若雪,最是英俊,哪怕如今已然年过三十,却好似是被岁月格外优待似的,依旧如俊朗翩翩的少年一般。
天容玉色,哪怕是没有什么实际上的情分,却也是忍不住多去看几眼。
无论如何,那总归是自己在这宫中的念想与依靠。
“清漪……你别走。”
画影隐约听着李淳说了什么话,只是她尚在沉思之间自然是没有听清楚,只以为是李淳做了噩梦或是想要水之类的,便上前询问道:“什么?陛下想要什么?”
“清漪。”这两个字,画影却是实实在在听清楚的了。
李淳躺在床榻上,便是睡梦之中面上也是一副极其痛苦的表情,双目紧紧蹙着,好似有什么关键的事情一般。
她有些不敢相信:“陛下说什么?”
“清漪……”睡梦之中的人语气缓和了许多,带着似是春风拂面一般的温柔相待:“清漪,你别走,我……我不是非要宠幸她的。我只是……我没有办法,如今关中实在是不得力了啊。”
心中猛然一沉,那些让自己倍感羞耻的往事便浑然赤裸裸地展现在了自己面前。
撕开外表上那些或华丽或荣耀的外壳,其中所剩下的,便只是那些滴血留骨的腐烂皮肉。
直至今日,心头还是在流淌着血液,只要一想到,那种感觉还是异常凄凉悲怆。
命运并不由自己所能控制,这件事情本身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这件事情自己竟是意识到的太晚了。
如今想躲,也来不及。
所以那些为自己感叹悲哀的想法,在此刻听到那个名字的时候,便浑然转变为了生生的恨意。
那个女人能够得到如今的地位,差的也不过是个孩子,差些宠爱。
而自己年轻美丽,便不相信打不过那女子。
于是乎,画影便开始了疯狂求医问药以求一个孩子的疯狂举动。
清漪本来并不关注画影,只是听得这些话多了,便也尽然知道了,在嫔妃偶尔私下里聊天之时,也曾议论过此事,沈婕妤若晞只是表示不屑道:“什么东西?仗着自己得了两天宠爱便求东求西的。也不看看自己是谁。”
清漪正在修剪着自己盆子里的月季花,她看着那爆盆的月季,虽是美丽复杂,只是花太多了倒也显得花了眼睛,便开始精心修剪一番。
“这花啊,不是开的越多越好,而是应当适可而止,循序渐进,若是没到开花的时候便开花,可就讨人嫌弃了,也或者,开也不是太好的花了。”
若晞点点头:“皇后娘娘说的是呢!那崔氏臣妾总归是瞧不上的。心术不正却惯会弄那些没格调的东西。”
慧容附和着:“我都听说了,她说是为了有孕,不知道哪里弄来的偏方,说什么喝人乳可以滋养美白,使女子快速有孕。”
清漪只知道有关于画影的一点子东西,却是不知道竟是这般过分,当即便是震惊:“怎么会有这种事?”
嬿嬿摇着头:“谁知道呢?实在是骇人听闻,败坏风气。”
“陛下知道么?”
“陛下知道的,我前些日子与陛下说,陛下还笑着说她愿意折腾便去折腾呢!”若晞抱怨着:“这般不着调,陛下竟也能答应。”
清漪只觉着四肢百骸上都被愤怒给浸染的透透的,心里那股子怒火更是如置火炉。
竟从未听过这般过分的事情。
更者,还瞒了自己一个人。
“去未央宫。”她当即站起,便是气冲冲地向外走去,任凭慧容等人极力拦着也没有用。
而此刻未央宫中,正是传出了莺莺燕燕的欢声笑语。
“谁在里面?”
守门的内监与宫女见到皇后如此满面怒色前来,自然吓的胆子都没了,当即跪下道:“是……是……是……陛下与崔贵人。”
秋娘气性更大,照着那几个内监面上便是狠狠的耳光:“以后皇后娘娘问话,还请你们都好好答着,皇后娘娘来了也别阻拦!皇后娘娘才是这后宫的主人,还请你们记着自己的身份!”
“是,是,是。”几个人如今更是吓的话都不敢大声说了,偏生的有个胆子小的竟是被吓哭了,秋娘亦是不管三七二十一,便照着又是几个巴掌:“皇后娘娘没让你们出声,你们便别出声!”
殿中的欢声笑语丝毫不觉外边的影响,反倒更加是笑的春风乱吹,更是从里面传出来这般的声音:“来人啊!来人!宣章才女来。”
清漪听罢,便更是肝肠具断的愤怒。
此刻殿外侍奉的一个小宫女正畏畏缩缩地想要进去回话,却是胆子小,只是怯生生地看着秋娘与清漪,秋娘便是两个巴掌便把那宫女给打倒在地,倒地那一刻还生生磕掉了两颗牙齿。
那宫女本也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刚刚想要哭却又是被秋娘因着用力过猛而挤出的夜叉似的表情给吓回去了。
身为君王与嫔妃,竟是青天白日里欢声笑语,还想着宣召另外一个嫔妃来“侍奉”,那可真真是绝对不能忍的恶心之事。
殿中传来了画影的娇俏的撒娇痴缠的声音:“哎呀,陛下,臣妾不过是提了一嘴,您就要宣章妹妹来,竟是这般迫不及待么?”
李淳的声音传出:“怕什么?反正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你们姐妹不是交好么?且不是你说的,便是一齐侍奉朕也行么?”
画影上前从背后抱着李淳,用手有意无意地轻轻抚着李淳坚实的胸膛,微微挑逗划过能够激起别样感受的部位,“陛下……臣妾想自己侍奉您。您是嫌弃臣妾侍奉的不好么?”
李淳微微瞄了一眼画影:“哪里是你不好,实在是你们两个,各有各的好处呢!”
画影轻轻地撅着嘴,撒娇道:“好罢。”说罢,便转过身到李淳面前,上前用一双藕节似的手臂勾住李淳的脖子,伸出嘴来便想要亲上去。
李淳之事坏笑着向后一躲:“哎,怎的还无人回话?”
画影便是厉声道:“人呢?陛下召唤竟是都死绝了?”
清漪越听,便越发觉着五脏六腑都快被气炸了,脑子里更是一片混乱气恼,当即“噗通”一声便跪了下来,朗声道:“妾求见陛下!还请陛下速速出来相见。”
画影当即便是惊慌,忙地将那半敞着的衣服给迅速穿上,又随便插了几只簪子,旋即便是侍奉着李淳穿鞋穿衣:“这皇后娘娘怎的来了?怪不得方才教人都无人理。”
李淳却是满不在乎的样子:“你怕什么?自然有朕在。”
“您是皇帝,皇后娘娘自然把您怎么样,只是臣妾不过是个贵人,皇后娘娘想要踩死臣妾比捻死一只蚂蚁还要容易,臣妾可实在不敢这般放肆。”
“放心,打狗还要看主人呢。你没的怕什么?”
待到二人从后殿里出来,只见着满院子里跪伏着一地的侍奉的奴婢,中间有一明黄色的身影笔直若竹竿一般跪在那里,面上带着冰冷严肃的气息。
“参见陛下。”清漪瞥见李淳出来,只是肃声道。
画影慌张无比,连忙走下台阶便是跪倒:“臣妾参见皇后娘娘,不知皇后娘娘驾到,还请皇后娘娘恕罪。”
清漪连正眼也不去瞧画影,只是不屑道:“你的错处又何止在这里,给本宫好好跪着,待会子本宫再来与你算账。”
清漪缓缓站起,上前走了几步到李淳面前,只是目光直直地盯着李淳看。
“皇后来这里做什么?”李淳强压着怒气问道。
清漪却也不答话,只是冷冷地看着李淳。
须臾,便有传话宫女带着章才人来到了此处。那章才女来的路上还只以为是皇帝李淳所唤,进到未央宫里那面上还是喜滋滋的,等她定睛见着清漪也在此面上神情则逐渐变的扭曲了起来。
便是慌忙跪下:“臣妾拜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她想要解释些什么:“臣妾……”
“是本宫叫你来的,”章才女听罢刚要松快一口气,旋即便又是被清漪的话给吓的神形俱颤。
“不过,也是陛下与崔贵人的意思。想来你与崔贵人,玩的很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