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要了沈家公子的身体之后就是想要帮助沈暮江，可是狐妖如今所说的这些威胁，也确实是对孟南珺会产生不小的影响。
毕竟能找到一个这么契合的身体已经是十分不容易的事情，更何况这个人还有可能根本就是沈暮江之前的转世，所以孟南珺也不能轻易放下，
只不过如果要拿自己的自由和以前这个狐妖换的话，显然就不是一件可能的事情，所以孟南珺也丝毫都没有犹豫，毕竟这个选择肯定是不可能是限的。
只不过对于狐妖之前的威胁，孟南珺也一样都没有放在眼眼里头，只是随口就与他说道：“你不会这么做。”
狐妖显然是没有想到他会这么回自己，甚至是如此笃定，于是微微挑了起一边眉梢，随后才问他：“你怎么知道我一定就不敢做这件事情？毕竟我也不过只是一个妖族罢了，天道对于我们的限制也不是如你们那样严重，要知道我们在化形之前也不过就是一群猛兽，想做什么不都是可以的？更何况沈家这一位小少爷本来就是我给续的命，这么多年算是与他的命数相抗了吧，我也没看到天道对我如何，没道理现在我不愿意帮忙了，反而要对我降下惩罚。”
孟南珺自然之道他这一番话说的不错，毕竟当初会帮忙也只是因为一分未完的恩情，不要自己也说了只是小恩小惠，哪怕真的帮了沈家公子，也只是自己一时间兴趣来了，并不是因为其他什么必要的因素。
不过她心中想的本来就不是狐妖一定要做这件事情，否则就会受到惩罚，而是他不会做这些事清。
“都已经守着这么一个魂魄不全的身体过了那么久，我不相信前辈还能够将自己这么多年来的努力付诸东流，要知道当初为他续命本来就是损自己道行的事情，已经又一顶着被反噬的危险再除了这个人，也着实是没有这个必要。”
狐妖她他将这一番话说的是冠冕堂皇，好像真正看见了自己的内心一般，却又好像只是在虚张声势。
其实狐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会作何选择，只不过想到何处也就说了，让而眼前这个小丫头胜券在握的模样却让他觉得有些稀奇。
“你就真的不害怕我动手吗？”狐妖又问道。
孟南珺却只是摇摇头，“我没有让你一定不动手的道理，也没有让你继续帮忙的道理，我只是想着如果你要动手的话，我也只能是奋力一搏。不过前辈可要记得，这句身体既然已经到了咱们孟家的地盘上，可就不是前辈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孟南珺脸上不由浮现出几分得意之色，毕竟这孟家的地盘多多少少对外来者有些限制，孟南珺也不是不知道的。
然而狐妖这样的修为也能明显的感受出来，所以只是笑着点了点头，觉得眼前这个人甚是有趣。
“你当真不准备做我的王后？我看不出你对定南侯究竟有多大的喜欢，可他能给你的我也一样都能够给你。如果你是嫌弃我这妖族的身份的话，那么我也可以伪装成人跟你活一世，你真的不考虑一下？”
孟南珺知道他这话中带了几分玩笑的意思，所以也没有像之前那样警惕与咄咄逼人，反而是回执一笑：“前辈晚了，如果再早些年出现在我面前的话，说不定还真能骗到我。”
面前人脸上的笑意有些狡黠，狐妖看着竟然是一阵恍惚，似乎在漫长的年岁之中也有这样一个人与自己是这么说着的，然而那样的记忆却模糊不清。
他一直都不想要自己去回忆这些往事，毕竟身为一个妖，他们的时间实在是太过漫长，如果一直沉迷于过去的话，那么将来的生活会过得万分艰辛。
可是今日不过只是被他一激，有些埋藏在记忆深处的东西却汹涌而出，似乎已经有了收不回来的趋势。
狐妖这个时候才明白，有些事情不是因为时间的推移渐渐被遗忘在了过去，而是他自己把这些事情都封锁在了过去，从此以后都不让自己有拿出来的机会。
“如果说再早几年认识你的话，说不定你现在真的逃不过我的手掌心了。”
狐妖说这话的时候微微有些怅然，带着一些孟南珺看不清楚的情绪。后者也没有猜他究竟是何想法的意思，知道他不会因为这件事情再揪着不放，心中多少也是松了一口气的。
“你随我出来，就我们二人之间聊聊吧。”狐妖又说了一句，此时却是对着沈暮江。
孟南珺在实行计划之前确实是要做一些准备，此时此刻也用不到沈暮江，所以也就没有拦着，只不过稍稍存了几分心眼，让沈暮江一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就传唤自己。
狐妖对此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没有觉得自己被冒犯了，反而是大大方方的带着沈暮江去了外头的院子，随后用下巴点了点他，“说一说你与那个女子之间的事情吧。”
这话中的女子说的自然不可能是孟南珺，而是佟瑛，沈暮江不是一个蠢笨的人，一下子也就能够明白过来。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他说起当初的那个故事了，也因为之前回忆了一番，这一次与狐妖说的更加简洁。
二而狐妖也不是真的就想知道他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样的一段过去，仅仅只是通过这一段过去，找回了自己的回忆罢了。
那已经是不知道多少年前的事情了，彼时他的修为虽然也不比现在差上多少，可是因为深受重伤的缘故，就这么化作了原形。
在苍茫雪海之中找到那个皮毛都沾上血的小狐狸时，那个少女也不过就只是十二三的年纪，明明自己双手都被冻得通红，却还是从在地里头把他扒了出来，然后脱下自己的披风把他包裹了起来。
“你别害怕，我这就带你去找大夫，”小丫头的声音之中带着几分的焦急，一双本就不长的腿在雪地里头艰辛的跑着，好像随时都能够摔上一跤，狐妖那个时候模模糊糊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只能够抬眼看见一双焦急的眼睛，里头是她许久都没有见过的关怀，
她锁住着的也不过只是一个小小的村落，哪里常见这样的狐狸？哪怕是见着了，也是猎户上山打下来的，最后扒了皮毛去镇上卖钱，从来也就没有带来过活物，都是在山上直接就处理了。
更何况还是替一只狐狸治伤。
“云丫头，你可想清楚了，这不是什么善茬儿，狐狸是最养不熟的，你可别把他当成猫啊狗啊的，等到给他治好了再咬你一口，你都不知道跑哪儿哭去。”
村落里头的大夫说话可是一个语重心长，捋着自己那一把小胡子，显然就是不愿意帮忙的意思了。
谁知道小丫头就真的带他穿过雪地一路走上了镇上，好不容易寻到了一个愿意给他治伤的医馆，说的也是如难老大夫一样的话。
只不过这些叮嘱也只是好心罢了，大夫手上的动作却也没停，三两下就包扎好了，还卖了几副药给她。
小丫头大早上的赶到镇子上去，直到傍晚才回到了自己家中，一天没有见他的母亲简直是急坏了，抽起旁边的竹竿就要打她，小丫头却也没逃，只是紧紧的把他护在怀里头，口中连连说着自己已经知错的话，可别说是她娘了，就连狐妖也知道她根本就不是后悔知错。
她就是这样一个心地善良的小孩儿，哪怕知道自己会受到这样的惩罚，却也绝对不会对那只狐狸见死不救。
小丫头的娘亲本来就是一个疼爱她的，原本还想着狐狸毕竟不是什么善类，一直留在小丫头身边，估计也多多少少会有些危险，所以也就一只软硬皆施的逼迫着小丫头把它放回深山之中，
可是小丫头不愿意，说这么小的一只狐狸如果放回了深山，还不知道会不会又受到那么重的伤，到时候自己又到何处去寻他？还不如有自己养着，反正也不缺这一口饭吃，还能看看院子。
她娘实在是拗不过他，于是想着等到哪天小丫头疏于防守的时候再对这小狐狸下手，虽然不会对他做什么，可绝对不能再让他留在小丫头身边了。
只不过在她做出这样的事情之前，却又发生了另外一件变故。
原来小丫头的父亲生前欠了一大笔债，那些人又来找事的时候想要把她给捆走卖到镇上去，可是狐妖救了她，她娘也就觉得有这么一个忠心护主的兽类也不是不好，于是就把他留了下来。
狐妖当时想着的是，要把这个小丫头养成自己的媳妇儿，哪怕只是陪着她短短一世，也算是报打了这一份救命之恩。
可当他化为人形，却把小丫头吓了一跳。
狐妖一直都是高傲的，他不能接受别人将他看做怪物，哪怕这个人是三年以来对自己无微不至的小丫头，所以他连夜返回了深山，哪怕小丫头来深山之上找了他一天，他也没有露半个头。
如果她再能坚持一段时间，那我就出去见见她，
狐妖心中是这么想着的，那份高傲让他在这山众一待就是小半个月的时间，可是从那天之后小丫头再也没有来找过他，于是纠结之间他还是下山了。
小丫头的娘亲疯了，大约就是这两日的事情，她口口声声说着要让那些人偿命，村子里头的人干脆把她绑起来。可她其实到底疯没疯谁也不知道，因为哪怕是一个正常的人遇到这样的事情，也绝对会疯。
因为小丫头出落的不错，光那一张皮相就能够卖不少钱，只是那些人苦于惧怕狐狸的缘故，一直也就只敢在暗中窥探。
狐狸这么一上山，那些人就直接把小丫头带走了，卖给了镇上的一位老爷，小丫头拒不从命，最后被老爷活活打死了。
他的小丫头并没有发丧，不过一具草席随手就扔到了山底下去，经过这么半个月的风吹雨打早已不成样子，狐妖就站在那个尸体旁边，心中好像突然就空了一块。
再屠杀了那些人之后，狐妖的修为其实一直都没有长进，即使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的时间，那份罪责都一直刻印在自己的生命之中，只要没有洗清这些罪孽，那就无法再精进一步。
可狐妖从来都不后悔做了那些事情，因为不管是卖了小丫头的人，还是活活打死小丫头的那个官老爷，他们本来就不该活在这个世上，他们本来就该死。
如果说天道不惩罚他们，那么就由自己去动这个手。
沈暮江的故事很快就说完了，狐妖也就只是听了一个大概，沈暮江说的自然也不多，一魂一妖就这么相对无言，各坐一头，谁也没有再说话。
月色静谧，竟然已经到了这个时辰，狐妖仰望着夜空之中的那一轮明月，突然就又晃了神。
“你说人转世之后，还是之前的那般模样吗？”
这个问题问沈暮江也确实是没有问错人，毕竟佟瑛也就是转世两次的秦长瑛，她到底还是不是以前的那般模样，沈暮江其实最为清楚，
可是狐妖是这么想着的，沈暮江却连自己都不明白。
“我不知道，”沈暮江目光微微有些散，似乎在回忆两个人之间相处的种种，“按理说人转世之后就是另外一个人了，可我对他的感情既然不变的话，那么陪在她身边，总归都会经营出另外一段感情。”
“那你这样，岂不是就是爱成了另外一个人？”
面对狐妖的这个问题，其实沈暮江自己都回不清楚。
最近是不是爱错成为了另外一个人，佟瑛确实是和自己记忆之中的秦长瑛不那么相同，可也许是因为自己的存在影响了她的缘故，她渐渐地河那一世的秦长瑛有些相像了。
“我喜欢的就只是那一种感觉罢了，如果说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我还能找到那一分的感觉，就说明这个人我没有找错。”
“我不知晓你们妖族究竟是什么样子，在我还为人的时候，其实也和现在无异。感情这种事情说到底也只是一种感觉罢了，如果说能够找到那样的感觉，那么无论是谁无论在何处又无论是哪辈子，其实都没有太大的区别，可如果那份感觉不对了，哪怕是同样一世的同样一个人，也终究是回不去当初的那一份感觉。”
狐妖觉得自己好像突然就明白过来，可是即使这个问题明白了，却也不知道自己之后该如何选择。
小丫头究竟转了几世，其实他根本就不知道，或者说再离开了那一段过去之后，已经有很久很久他都会一不起来小丫头究竟长什么样子了，现在如果去找的话，那么漫长的时间之中他也不过只是大海捞针罢了。
可心中总有一份不甘，哪怕是已经杀了那些人，他也永远都过不了自己心里头的那一道坎。
当初为什么要离开呢？既然他愿意重新去找自己，那么又为何不放下自己高傲的态度，去听一听她究竟是什么样的一个想法？
戏一其实也知道自己当初的懦弱，生怕自己放在心尖上的那个人知道了自己真实身份之后，会觉得心中有无尽的恐慌，所以他就选择了逃避，这么一逃一生，自此以后再也没有见面。
其实也不过只是自己心中的害怕罢了，如果说小丫头真的不能接受自己是一个妖的事实的话，那么后来又为什么会去找自己呢？
狐妖在这边想的好像是十分明白，可是事情毕竟已经过去了那么久，哪怕是他想的再明白，也终归是回不到那一段曾经，也找不到人来确定自己所想的是否正确。
此时此刻他也就只能抱着积分的怅然若失，却不能为自己的过去做出任何的选择。
“你想清楚了吗？如果说作为沈家公子，那么你也就只能爱她一世，这一世结束之后你们就再也不能相见，度过鬼门关，连这段记忆也不曾拥有。”
“只是拥有记忆的话不是什么好事，我又何必非要折磨自己？这样的生活我已经过了很多年了，我知道个种苦楚，所以不想要再过这样的生活。一世如何，两世如何？只不过就是我与她之间的事情，我相信就算没有我她也能过的幸福，这一世我想守着她，虽然并不足以弥补我之前所犯下的过错，可这也只是我毕生所愿。
更何况他这辈子已经被我打乱了，如果我不跟他在一起的话，那么我心中的愧疚只会越来越深。不能再负她一世了，所以我想着，这辈子就当是给她赎罪，我会满足她所有的愿望，我会不顾所有人只对她一个人好，等咱们这一辈子结束了，如果有缘就来世再续，如果无缘，那就各自安好吧。”
狐妖听了之后，倒有几分欣赏眼前这个人，毕竟人族索求的感情大多都是生生世世，可其实哪里有那么多的生生世世？左不过就是这一世结束了以后各奔东西，更多的人恐怕连一辈子恩爱都做不到，到最后只陷入无尽的争吵之中，领导死了还在想自己当初为何会做出这样的选择来。
走到尽头的时候总会后悔，可这份后悔永远是最没由来的，沈暮江却说自己根本就不会后悔，因为现在所得的就是她所想要的一切。
以后他会不会变心呢？在经历了种种之后究竟会不会改变成另外一种模样，他会不会因为自己今日的这一番话后悔？狐妖心中其实多多少少有些好奇，只不过那样要等到年月太多了，他可不行为两个人之间的事情好费那么多的心神。
“不过我也有些好奇，前辈为什么会这么轻而易举的就答应把沈家公子的身体给了我们？”沈暮江终于是问出了自己心中好奇的话来。
狐妖只是高深莫测的朝撇去了一眼，随后唇角微微勾起。
“打从一开始我看见你的样子，就知道你一定是他，”
沈暮江心中犹如惊涛骇浪，此时此刻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这般模样看在狐妖眼中也是理所应当，所以他也并没有觉得奇怪，而是与他解释了起来。
“沈家这位少爷本来是活不到这么大年岁的，估计也是因为他五岁那年你的意思终于从混沌之中觉醒，所以离开了沈府去往丞相府，他的身体才彻底撑不下去了。而我之所以会帮沈家这个忙，其实也是因为沈夫人和我一位故友长的有些相似，我已经寻不到那一位故友，所以几乎只是将她当成一种寄托，想要帮助她罢了。”
“其实这个人本来就是你的转世，只不过因为魂魄不全的缘故，原本就应该是呆板痴傻的模样，我只能够操控他，让他尽可能的像一个正常人那样生活，可她身体里面终究是有小半残魂，所以我即便附身到了他身上也没有办法完完全全操控他。如今你将这个身份又拿了回去，其实也是个好事，毕竟这本来就是属于你的东西，我也不想再困在这种地方了。”
沈暮江听到此处也算是明白了他的意思，更加知晓了他此举对于自己的恩情，于是又朝他深深一拜，“多谢前辈。”
狐妖只是摆了摆手，“你也没必要跟我道歉，只将这份谢意存着，去与里面那一位说去吧，反正我也只不过就是一时间兴起，没有让谁感谢我的必要。更何况我也觉得这十几年过的不错，如今我该走了，以后这具身体就交给你。”
狐妖说着理了理自己的衣袖，这就站了起来估计是准备走。
沈暮江却在他身后问道：“那方才为什么前辈又要骗孟姑娘，说这具身体其实自己并不想给，还要和她做一个交易？”
狐妖回眸一眼笑的几乎是意味深长，随后说道：“我就是觉得她合眼缘罢了，如果她真愿意当我的王后，那么我可算是随时奉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