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天佑的大名郭靖琪自然不会不知,他这话说得极重,一时之间,他找不出话来反驳,只恨恨地说道:“费令仪,人在江湖,你不懂规矩,是会付出代价的。”
费令仪微微一笑“郭厂长,作为一个国家公民,我只知道遵守国家法律、法规,你说的规矩,我倒想听听。”
郭靖琪冷哼一声:“不用我来教你,等你付了学费就明白了。”
周德方以为所有的一切郭靖琪全安排好了,已经稳操胜券,只等走马上任了。他虽挣了不少钱,可说上天也只是个包工头,手下倒有一百多号人,不过是些散兵游勇,随意性大,想来就来,也没个规矩。买了手机后想学人印张名片,可他没有身份,最后广告公司给他安了个经理的名头,才把名片印出来。只是现在皮包公司经理满天飞,他可不愿让人以为他是个皮包公司的经理。
以前家里穷得叮当响,想进工厂当工人比登天还难,现在听郭靖琪吹嘘能花钱买个厂当厂长,五年能就回本,他还是动了心。周家在他这辈能当上厂长,那必定是祖宗显灵,神仙保佑。
昨天晚上郭靖琪告诉他,今天的拍卖会不过是走个程序而已,他只需要把钱准备好就行。两人商量,拍卖师报起价96万,他加1万就行了。哪知道今天的拍卖场上竟然风云突变,费令仪突然报出120万的价格,打他了个措手不及。
他晕头转向地不知如何才好,偷眼看郭靖琪,似乎也懵得一塌糊涂。怎么办,加价吗?那可是20多成啊,可不是个小数目。还没等他想明白,拍卖师已经落槌,交易已经完成。
食品厂买不买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只不过他昨天就跟好几个人说了,他要买食品厂,酒席都订好了,就在今天晚上喝酒庆祝。现在食品厂的买家另有其人,这让他的面子往哪搁,他以后还要不要在滨江混了?
如果不是在众止睽睽之下,他肯定会冲上去一个大耳括子打了郭靖琪脸上,妈拉个巴子,这就是你干的好事,还在老子这里拿了1000块钱的茶水钱,这个损失老子跟你怎么算。
但他还是强压住了怒火,铁青着脸,愤怒地走出拍卖场。
回到家里,他仍怒气难平,抓起桌上的茶盅,就想往地上摔,手一扬起,想想茶盅是自已的,摔坏了还得自已花钱买,他可是从小穷怕了的,哪舍得摔几块钱的东西泄愤。想想还是抓了个摔不坏的靠垫使劲摔在地上,觉得不解恨,还用脚使劲踩了几下。
没想到,这个时候,郭靖琪又来了。
他抓起一把椅子就向他扔去“你他妈的来干什么,以为老子很好玩是不是,逗老子开心呢。”
郭靖琪闪身躲过他扔过来的椅子,见他又拖起一根长凳,忙用手护着头部“哥,你别生气,你听我给你解释,本来我早安排好了的,是那小娘们当场变卦,……哥,你听我说,我有办法扭转局面……哥!”
周德方气得额头上青筋直冒“老子看你狗日的就没安好心,挖这么一个大坑让老子跳,还想老子的茶水钱,你他妈的想钱想疯了是不?现在全滨江都知道,老子这个大老爷们连个娘们都没斗过,你让老子以后还怎么在滨江混?”
郭靖琪急道:“哥,现在就认输还为时尚早,在产权手续没有过户之前,一切都还有变数。”
周德方跟着郭靖琪追了两圈,也有点累了,颓然跌坐在椅子上“算了,你也别在这儿蒙老子了,他妈的,《拍卖成交确认书》都签了,还怎么会有变数?”
“如果竞拍方突然变卦,反口说不要了呢?”
“你是在哄三岁小孩子吗?她交了20万的保证金说不要,就不要了。你看那小娘们,一副精明样,像是疯子吗?”
“可是,如果她不丢那20万的话,会有更大的损失,你说她会怎么办呢。”
周德方冷冷说道:“有话就说,有屁就放,在老子面前,你掉什么文?”
郭靖琪见周德方已经没那么生气,凑了过来“我早想过了,咱们这回,黑的、白的全上,不吓她个魂飞魄散,从此滚出滨江,我就不信邪。”郭靖琪森然的声音让周德方吓了一跳。
周德方白了他一眼“我不管你黑的,白的怎么上,如果你真能办到,100万以内拿下食品厂,我跟你的承诺仍然有效,不过,怎么操作,你别打我的主意,我是不会帮你的。”
郭靖琪冷凌地说道:“那我们就一言为定,食品厂买下后,交给我来经营,你只负责年底分钱就行。”
周德方准备宴请的客人名单里,就有黎昕。两人的相识缘于银行的那栋宿舍大楼,因为周德方的队伍没有过硬的技术力量作支撑,在第一轮筛选中就被淘汰掉了。
后来,周德方在景区的一栋建筑出了大问题,解决不了,面临巨额赔偿,求到黎昕。黎昕二话没说,带着柳慕青上山,三下五除二就替他解决了,没收他一分钱。周德方认为黎昕这小伙子讲义气,够朋友,值得结交。如果不是黎昕拦着,差点就要跟他歃血为盟,结为异姓兄弟了。
这次买厂是件大事,既可以光宗耀祖,又能不用再打那个皮包公司经理的名号,鸟枪换炮,成为名符其实的厂长,如此好事,他自然不会忘记黎昕这位小老弟。
“兄弟啊,你哥我,准备收购一个小破厂,明天这事就成了,晚上,大伙一起聚聚,高兴高兴。”
黎昕在电话那头也是替他高兴“行啊哥,都买厂啦,恭喜恭喜,明天我一定到场替你庆祝。”
这天黎昕早早地回家洗澡,换了衣服准备赴宴,临行前还感到有点遗憾,好几天没到费家了,原准备今天去的,现在看来又泡汤了。整天的应酬也真是烦人,不过也实在没办法,做生意嘛,不认识些人,生意怎么做呢?
按照事先预定的地点,黎昕骑着摩托车早早地就到了,见门口空无一人,掏出手机给周德方打电话“周总,你们在哪儿啊,我已经到了,没见你人啊。”
周德方在电话那头只简单地说了句“我们已经在里面了,你等着,我马上出来接你。”
黎昕把摩托车旁边刚停好,就见周德方从饭馆里出来向他招手。
他走近前去刚想说句恭喜之类的话,却见周德方一脸阴沉,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包间里已有几个人坐着,见黎昕进来,忙起身叫着“黎总!”上前跟他一一握手
大家重又坐定,周德方才叹息了一句说道:“哥几个都是自已人,我也不怕你们笑话,今天这事本来就手拿把捏,稳操胜券的,结果,半路上杀出一个程咬金,把厂子给抢走了。我今天心里不痛快,大家就陪我喝两杯,如何?”
有人说话了:“周总,你快把我们整懵了,电话里也没说清楚,怎么一会儿要买厂,一会儿又不痛快了,你倒是给大家说个明白啊。”
说实话,这洒席周德方是不想再摆的,就是不想遇见跟人解释这种尴尬的场面,但客是自已请的,总不能再打电话通知人家别来了吧。这个时候,他就只能捡最简单的说。
“唉,土产公司下属的那个食品厂在电视上打广告公开拍卖,我一表弟是那个厂的副厂长,他告诉我说,那个厂买下来五年就能收回成本,我就动了心。本来上下都打点好了,就走今天最后一道程序,结果,一个小娘们站出来,一下把价抬高了20多万,就把厂买走了。”
另一个人惊叹得嘴都合不扰了“这么厉害,一下子就抬20多万,够有钱的,哪个娘们这么厉害,是不是外地来的富婆?”
周德方沮丧不已“要真是外地来的富婆,我还没那么生气,那个娘们是本地人,就是那个开什么什么鱼馆的,叫费什么,好象她老子是以前在哪个厂当过厂长。”
黎昕脱口而出“费令仪!你说的是费令仪?”
周德方看了他一眼,突然就晃然大悟“想起来了,化肥厂,你就是那个厂出来的,对不对?”
黎昕奇怪费令仪这么大的事情瞒得滴水不漏,自已竟一无所知,替费令仪高兴的同时又有点失落。
“是啊,我也是从化肥厂出来的。周总,你现在有什么打算?”
这时,菜来了,服务员给大家斟上酒后,悄声退了出去。周德方端上酒杯“哥几个,我不妨告诉你们,我表弟,就是食品厂那个副厂长,他说他已经有办法把那个厂重新给我夺回来了,到时候,我们再重摆酒席庆祝。”
黎昕听出来了,周德方这次投标失败,并不甘心,已经在打鬼主意了,这事可是太重大了,不能打草惊蛇,一定要打听清楚。因此,他不动声色地不住地给大家劝酒,等大家都喝高兴了,他才故意装作糊涂,对周德方说道:
“周总,这食品厂已经在拍卖场上公开拍卖成功了,你还想夺回来,不会是在吹牛吧?”
周德方早被黎昕捧得高兴了,大着舌头说道:“吹牛,你看哥平时象是吹牛的人吗?我表弟郭靖琪是什么人,食品厂的副厂长,他们厂那厂长说话都不好使,全是我表弟说了算。他说的,到时候让姓费的那个娘们陪上20万的保证金,永远滚出滨江。”
黎昕的身上感到了一阵寒意,他还是不动声色“你表弟一个副厂长,能有那么大能量,人家已经买了的厂,怎么还会陪上20万的保证金?”
周德方吐着酒气,拍了拍黎昕的肩膀“兄弟,你还是嫩了点,郭靖琪说了,这次黑白、白的全上,不怕那娘们不投降。食品厂就是我的,谁也拿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