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博超走出婚礼现场,不料,却与在此路过的郭靖琪碰了个正着,郭靖琪并不知道费令仪结婚的事情,在此经过也只是偶然,不想竟看见崔博超,顿时怒火中烧。他这辈子被人打过也被人骂过,可从没被人这样戏弄过,崔博超骗自已熬了几个夜晚弄个方案出来,却连面也不露,现在竟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大摇大摆地站在这里。
他冷哼一声,走了过去,冷冷地说道:“崔总,这个世界可真是太小了,想不到在这儿还能遇到你。”
崔博超这时才想起跟他的五天之约,只是他现在对食品厂这个项目已经完全没有了兴趣,还以为郭靖琪是来参加婚宴的,只淡淡地说道:“你怎么现在才来,里面都坐满了,等第二轮再吃吧。”
郭靖琪莫名其妙,抬头看见门口挂着的横幅,才明白原来是费令仪今天大婚,不由得冷笑道:“哦,原来是费总大婚,不过,费总这样高贵,我们这样的低贱之人如何高攀得起。只是我想提醒你一下,滨江藏龙卧虎之地,有实力的并不只有天港一家,你们玩我,是会付出代价的。”
其实如果崔博超稍加解释,说自已当时出了车祸,在医院躺着,无法来赴约,郭靖琪心里的怨气肯定会消去一大半。可崔博超偏是个心高气傲之人,他跟郭靖琪第一次相会就看他不起,现在见他出言恐吓,不由得从鼻子里不屑地哼了一下,这个人惯会虚张声势,谁又会怕你不成?他本来对所有事情都心灰意冷,现在就更懒得理他了。
郭靖琪见他神情琚傲,更加气愤,转身拂袖而去。
崔博超百无聊赖地站在门口,心里一阵烦燥,滨江这个地方他还有呆下去的必要么?他早看到江致远和费天明在忙前忙后地张罗,心里更看他们不起,一群溜须拍马之徒,与他们共事,真是一种耻辱,只是,回到上海,这日子又如何混下去呢?正惆怅间,却一眼瞥见费老太太踯躅着慢慢地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叫了一声“奶奶!”
老太太却充耳不闻,仍蹒跚着往前走着。
他这才想起老太太已经老年痴呆了,连自已的亲孙女都不认识,更何况他呢?于是不再理她,任由她慢慢地消失在街上的人流中。
崔晋轩转过头来不见了儿子,心里一惊,现在儿子拒绝跟任何人沟通,他不知道现在他心里在想些什么,怕他又离家出走,忙拉了李娟出来寻找。见儿子正呆呆地在门口站着,就责备道:“博超,表妹的婚礼,你怎么可以在外面站着,这样可是太失礼了,趁姑妈她们没发现,快进去。”
崔博超像个木偶似的,机械地跟着父母回到了酒席上。婚礼仪式已经举行完毕,大家杯觥交错,开始用餐了。
李娟细心地替儿子夹了些菜放在他碗里“这些菜营养丰富,多吃点,你刚受过伤,要多增加营养。”
崔博超想起周逸霏说的“分餐制”和“共餐制”心里就有点不舒服“妈,我不爱吃这些,还是我自已来吧,这样夹菜太不卫生了。”
李娟一听愣了,没想到儿子竟嫌弃她夹的菜不卫生,她脸上挂不住,眼泪就在眼眶里转圈。崔晋轩见了,忙喝斥儿子“胡说,什么卫生不卫生的,以前你妈吃过的东西你照样吃得香,怎么就没说不卫生了?”
李娟见老伴生气,忙劝道:“算啦,是我不好,忘了儿子已经长大,再也不是小时候啦。”
正说话间,却见费月婵急促地走过来,低声说道:“大哥,我婆婆不见了,你们不要惊动其他客人,快帮着去找找。”
崔晋轩惊道:“什么时候不见的?大厅和后堂找过没有?你别着急,我马上去找。你快去帮着招呼客人吧,对客人可不能失礼了。”
崔博超面无表情地说道:“我在门口看见她出去了。”
“你什么时候看见她出去的呀?”崔月婵顿足道:“我的小祖宗诶,你看见了为什么不拦住她呢,你不知道她脑子有毛病,出去就会走丢的啊。”
崔博超道:“我叫了她,她没理我。”
崔月婵急得快哭了“她是病人,你跟她计较,我叫她她还不理呢?你这孩子,可真是的,我不知道你现在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崔晋轩严厉地看着儿子“把碗放下,还不快出去帮着找。”
李娟却心疼儿子“他身上的伤还没好利索呢,还是我们去吧。儿子,你乖乖吃饭,可不要乱走啊,爸妈一会儿就回来。”
两人出了鱼馆大门,哪里还有老太太的踪影,崔晋轩恼怒地说道“李娟,儿子多大啦,刚才你说这话的时候不怕别人听见笑话我们啊,他是三十三岁,不是三岁。他不就失个恋嘛,弄得好像全世界都欠他的一样。小妹一家对他那么好,他连知恩图报这一点都不知道,你还在心疼他。奶奶从他身边经过,他只要拉一把就什么事都不会发生,可他竟放纵了这件事情的发生,你说,这种行为有多恶劣?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明天我们就把他带回去吧,别给小妹他们增加麻烦了。”
李娟道:“我也不想呀,我对他的教育可是从来都没有放松过,可能是这次脑部受了震荡,现在还没有恢复吧。儿子可是自已的,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还是先把老太太找回来再说吧。”
崔晋轩苦笑“你的教育就是只看儿子的成绩单,只要学习好,所有的缺点都不是问题,这个儿子真是让你给惯坏了。”
李娟委屈极了“晋轩,你说这话可没有道理,儿子不是我一个人的,你也可以教育的呀,现在儿子出了问题,怎么能把所有责任都推到我身上呢?儿子被保送上了重点大学,是谁在亲戚朋友面前到处眩耀的呀?”
崔晋轩边走边说:“好啦,别说了,还是找人要紧。”
费天佑是第一个发现老太太不见了的。他坐在台上,见司仪没完没了地在上面说个不停,心里焦急得不得了。他原以为上台喝一杯茶,把红包给了女儿、女婿就下来的,没想到会要这么长时间。他心里着急,众目睽睽之下,又不能抽身从台上离开,只得忍着。好容易才等到仪式结束,他下来就赶紧找母亲,哪知道母亲却不见了人影,不由得急得满头大汗。
崔月婵怕他着急,血压又上去了,忙掏出降压药塞到他嘴里,安慰他道:“别着急,你仔细想想,刚才把妈交给谁啦。”
费天佑心里越急,越想不起来把母亲交给什么人了,反正有点眼熟,知道是鱼馆的服务员,可这些服务员穿着一模一样的衣服,乍一看谁都差不多,他实在想不起来这人到底是谁。
其实刚才来叫他的服务员就在他身边,费天佑把老太太交给他,他不知道老太太有病,就只给老太太找了个位置,安排她坐下,就去忙他的去了。现在听说老太太走丢了,知道闯了大祸,早吓得魂不附体,哪里还敢出来承认。
正束手无策间,崔月婵说道:“现在这么多客人要应酬,我们要走了,客人会起疑的,老太太腿脚不好,不会走太远。别告诉令仪和黎昕,我们悄悄地找些人暗地里找。”
费天佑想想,也只得如此了。
今天两家的客人来得都不少,入席的时候根本不可能把两家客人分开坐,只得胡乱混杂着坐在一起,好多人你不认识我,我也不认识你。只苦了两位新人来敬酒,双方父母只得陪着,哪家的客人就由哪一方的父母出来介绍。
费天佑担心母亲,有点心不在焉,可黎旭尧的表现也不在状态,常常走神,被肖雅琴不断提醒着才不算太失礼。
这些天,他一直提心吊胆地过着日子,有时还侥幸地想到,也许事情不会像他想像的那么糟糕吧,赵国栋说不定会遵守诺言,那次拿了钱就走得远远的,更说不定他连儿子结婚的消息也不会得到呢。
可是,他刚到台上坐定,就感觉下面有一双阴冷的目光向他射来,他抬头寻去,正与赵国栋的目光四目对相对,他一惊,浑身立刻大汗淋漓。他竭力掩饰着自已内心的慌乱,可肖雅琴还是发现了他的身子在发抖,悄悄问他“旭尧,你这是怎么啦?”
他不想让老伴担心,只自嘲地说道:“没什么,我只是有点紧张。”
肖雅琴不疑有他,只笑道:“儿子结婚你紧张什么,以前在几千人的大会上作报告也没听你说过你会紧张,现在真是老了,连这点场面也禁不起。”
黎旭尧早看见费天佑一副坐卧不安的样子,对肖雅琴说道:“你看看不光我一个人紧张吧,老费紧张成这个样子,你没看出来。”
肖雅琴暗道,这两个男人还真是奇怪,两个人化肥厂叱咤风云的人物,竟会不约而同地在儿女的婚礼现场怯场。还不如她这个家庭妇女呢。你看人家崔月婵,一副雍容华贵的样子,多优雅得体呀。
黎旭尧觉得自已在赵国栋面前表面得太过懦弱,才让他得寸进尺,再三来敲诈他。决定下了主席台,立即找赵国栋警告他一下,提醒他别忘了自已说过的话,可婚礼仪式结束后,举目四望,却再也找不到赵国栋的踪影。
用心急如焚和度日如年来形容费天佑一点也不为过,好容易才把餐厅里的客人应酬完,费天佑还没有得到母亲的消息,他什么也顾不得了“不行,我必须得亲自去找,要是出了事,我可就是百罪莫赎了。”
费令仪早发现费天佑的异状,这时走过来问道:“爸,是不是出什么事啦?”
费天佑道:“你奶奶不见啦,已经派了好几拔人找,现在还没有踪影,我得亲自去找找。这台酒席结束,马上就会上第二轮客人,你和黎昕在这陪着,把客人照顾好,我再带着人去找。”
崔月婵道:“唉,我早说把她留在家里,你爸偏不听,现在这不是添乱嘛。”
费令仪安慰道:“妈,爸也只是想让奶奶高兴,他也不想出这事的,你就别责怪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