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经意间看到陆芸脸上的巴掌印儿，林心兰顿时心中一惊，她被王大旺家暴多年，太熟悉这些伤痕的来源。
再联想到余十戒那个人的暴脾气，林心兰不由担心道，“小芸，是不是余老三打你了？”
“没有。”陆芸连忙捂着脸，下意识撒谎道，“是我自己不小心摔的。”
林心兰心中暗暗叹气，想当年，王大旺第一次打她的时候，她因为不想丢脸，不想娘家人担心，也是这样子撒谎的。
明知道自己是个外人，不该多说，可是深受家暴所害，好不容易才逃脱的林心兰，还是忍不住心痛地劝道，“小芸，你听我讲，余老三他打小就有暴力倾向，你最好不要跟他在一起了，男人一旦动起手来，只有零次和无数次，不要相信他们的保证……”
陆芸努力维护的面子，就这样被拆穿了，心里很是不爽，有些气恼地说：“你前夫是那样的，不代表全天下所有男人都是这样，请你不要再管我的事情，我叫你一声兰姑，是尊重你，可是你跟搞清楚，我跟林多多只是朋友而已。”
林心兰再次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可是她张嘴张了张，不知该说些什么。
“我走了，最快三天后回来。”陆芸没打算为她的言行道歉，从今以后，她不要再做那个谁都可以欺负，谁都可以指责教训的老好人了。
撕破脸就撕破脸吧，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哦对了，”想到自己给林多多发的电报，陆芸又说：“如果多多回来了，希望你别把这件事情告诉她，我不想她知道替我担心。”
“好。”林心兰笑眯眯地点了下头，送陆芸离开。
陆芸说的没错，他们其实一点关系都没有，她不该多管闲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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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都。
沈家。
沈伟山一早起来，哼着小曲儿，做了满满一桌子早饭，餐桌上放满了，才去叫沈明慈起床。
“爸，让我再睡一会儿，还困着呢。”沈明慈咕咕哝哝着，撅起屁股，把头一蒙，继续睡觉。
这样顽皮的姿势，带着睡意的娇憨声音，像极了爱撒娇的小明子，让身为老父亲的沈伟山觉得既心疼，欣慰，又心酸。
这几年，孩子一个人在外面是怎么过的啊？
“臭小子，就知道睡觉，”沈伟山目光落在儿子后脑处的发旋上，看了好几十秒，才掀开被子，轻轻拍了他一巴掌，“今天是周末，你不打算约林多多出去玩玩吗？机会难得啊。”
嘿哟，老爷子可真上心，真是开明。
沈明慈拿枕头捂着脸，自得其乐地偷笑完了，坐起来，一本正经地装糊涂道，“我说爸，昨晚上她怎么拒绝我的，您都看到了，我那好意思再去约她啊？您儿子也是个要面子的人。”
“我呸，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亲人家姑娘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要过脸？”哎呀，可愁死老父亲了，平时嘴皮子不是挺利索的吗，怎么一到正事儿就不行了呢，沈伟山说：“再说了，昨晚上我不是告诉你了吗？小姑娘说她也喜欢你，很高兴我同意你们谈恋爱，她还说，保证不会因为感情耽误学业。”
“我不信，你肯定是骗我的，昨晚上她给的那封信里压根就没提这茬，”沈明慈忍不住了，又躲进被窝里坏笑，声音蔫儿又闷地说：“除非我亲耳听到她说，否则，我以后再也没脸见她了，爸，我失恋了，呜呜……”
哎呀，心疼死老父亲了可。
沈伟山拍着沈明慈在被窝里抽动的肩膀，安慰道，“儿子，别难过，爸再帮你分析分析。”
沈明慈继续装难过，“分析什么呀还，摆明了她就不喜欢我呗。”
“不可能，我儿子这么优秀，怎么可能会不喜欢我儿子呢。”身为经济学教授，沈伟山发动他聪明机智的大脑，认真思索一会儿后，给儿子分析道，“兴许她写信的时候没想着同意跟你交往，可是，后来，经过你老爹我一番诚心诚意的谈话，她被感动了，然后就口头答应了。”
“爸，您不用安慰我了，肯定不是这么回事。”沈明慈快憋出内伤了，可是逗老爹很好玩儿，他就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唱反调道：“我对她那么好，她都没答应，怎么你说两句她就同意了？我不信。”
沈伟山被他儿子说糊涂了，难道林多多昨晚那两句话，真的只是一时感动和冲动？
“明子，要不这样，你再去表白一次。”老父亲怀揣一颗热心，又给儿子出一主意。
“今天正好周末，你去约小姑娘出去吃个饭，找个公园什么的地方逛一逛，玩儿的开心了，你再找准时机表白，不就知道她到底怎么想的了？”
“也对！”沈明慈一拍脑门，从被窝里钻出来，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
可是，老爹凝神思索的逗乐模样，让他看起来年轻了好几岁，沈明慈又忍不住想坏笑，然后就地主家傻儿子演上瘾了。
他缩回被窝里，故意做出犯难的样子，叹道：“去哪儿玩呢？我这几年没回来，都不知道咱们京都变成啥样了。爸，您给我出个主意呗。”
“死孩子，这点事儿还用得着我教你吗？”沈伟山在傻儿子头上呼一巴掌，掰着指头，如数家珍地说：“逛逛公园，去天坛，溜冰，吃老莫，博物馆，跳交谊舞，看电影，你们年轻人不都好这些吗？”
“嘿，我的亲爹，您真懂行，”沈明慈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蹦下来，揶揄道，“老实交代，我不在家的这几年，您是不是就用这些套路给我找后妈了？”
“你这死孩子，瞎贫什么呢。”沈伟山老脸一红，笑着踢了儿子一脚，“没大没小的，竟敢拿你老爹开玩笑。”
“我可没开玩笑，我说真的，我需要母爱，需要后妈，你赶紧的给我找啊。”在老爹的脚又踢过来之前，沈明慈“逃窜”到卫生间。
先挤了牙膏，塞在嘴里刷牙，之后洗脸，刮胡子。
刮好之后，沈明慈回到客厅，拿起一根炸至酥软松脆的油条，舒舒服服地咬了两口，然后突发奇想地对沈伟山说：“爸，要不你替我约小姑娘到咱们家来吧？咱给她做顿好吃的，让她吃一顿就忘不了您的厨艺，感受一下我们家家庭的温暖，和未来公公对她的喜爱，然后她肯定就特想做咱们家媳妇儿了。”
沈伟山一想，这主意倒是不错，就说：“我看行，等会儿你去买菜，洗菜，我去学校接她。”
“哎，我的亲爹。”沈明慈悠哉乐哉地啃油条，心里美的要冒泡哟，自己的终身大事儿就这么定了，老爹的还没着落呢。
于是，沈明慈敲打道：“爸，我刚才那话可没给您开玩笑啊，你赶紧的给我找一后妈去，要不我们俩以后生了孩子，谁给我们带啊？”
好家伙，恋爱都没谈呢，就想着生孩子了。
沈伟山一筷子敲儿子头上，呵呵哒，“合着我娶个媳妇儿回来，给你当保姆的啊？”
“那哪能呢，以后您儿子有钱了，专门请四个保姆给你们用，专门伺候你们俩。”沈明慈笑嘻嘻地说着，竖起四根手指，
“一个给你们做饭，一个给你们洗衣服，两个给你们捶背捏脚……”
“呸呸呸~”沈伟山连忙捂住儿子的嘴，小心而又警惕地四处看看，“那我成什么啦？臭小子，你想让你爹被人家说是老地主啊？现在是新时代，咱不搞封建那一套。”
“也对，咱不搞封建官僚那一套。”沈明慈狡黠地笑了，揶揄道，“再说，您老身体硬朗着呢，娶个比我大五岁的小后妈都不成问题的。”
沈伟山被儿子逗笑了，敲他额头一筷子，“又胡说，我找那么年轻的干什么？别人还不说我老牛吃嫩草。”
“吃嫩草怎么啦？嫩草好吃呀，谁不想吃？问题是有些人想吃还吃不了呢，爸，您就别虚伪啦！”沈明慈撇撇嘴，“我说真的，爸，您这么有学问，有魅力，还长得倍儿帅，再把您这糟老头子的头发和衣服拾掇拾掇，不知道多少小姑娘被您迷倒呢。”
“得得，”沈伟山连连摆手，叫沈明慈住嘴，“人爹妈知道了还不骂我为老不尊？称呼都没法称呼的，你爹不能那缺德事儿。”
其实找后妈这事儿，沈明慈念叨了好几年。
以前沈伟山没当真，也没往那处想，主要是怕儿子有了后妈受委屈。
现在，儿子大了，有女朋友了，还真得考虑一下自己的终身大事了。
想到这里，老父亲欣慰地笑了，“行，爸听你的。”
“哎，这才是我爹，咱爷俩要共同进步，共同努力找女朋友，来，”沈明慈端起一杯豆汁，“为了建设我们的美好家庭，为了不辜负沈家列祖列宗的期待，我们干一杯。”
“干杯。”沈伟山的好心情，全被儿子给调动起来了，他喝了口豆汁，笑道：“明子，哪天我要真给你找一后妈回来，你可得对人家好一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