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芸把真美弄关门了,沈明慈辛辛苦苦运回来的缝纫机被她给贱卖了,厂里的工人并不知情,以为只是暂时停工,他们还热切盼望着挣钱呢。
带领老乡们共同致富,改善家乡人的生活,给林家列祖列宗争光添彩,这是林多多的小小心愿,当是报答养父的养育之恩了吧。
沈明慈觉得林多多说得挺有道理,不过他主要考虑的是市场需求。
他道:“这样吧,咱们的主要精力先放在夹沟和大黄庄的服装厂,以给米勒公司这样的大工厂代加工为主,毕竟美衣库的生意量少,咱先积攒原始资本上,过几年服装行情跟上了,我们就重点发展美衣库品牌,你觉得怎么样?”
“我觉得很好,”随着沈明慈的深入剖析,林多多对自己将来的事业规划,有了清晰的思路,同时,她也提醒沈明慈道,“制造业肯定会很辛苦的,但是我希望我们的公司越开越大,将来能成为服装行业的代表性企业,跨过性质的集团公司,这样就可以造福千千万万的工人,为他们提供工作机会和劳保福利。”
“嗯。”沈明慈淡淡应了声,其实内心很是受触动的,他的思想境界也随着林多多的话,提升到了更高更远的层次,从为个人创造财富,一下子上升到了为公众谋取福利。
他深深懂得,如果一个人掌握了获取财富的秘密,却只想着自己过上奢华享受的生活,而不顾自己的同类,那么上天早晚有一天会从别处收取回报。
两人边走边聊,也离服装批发市场大门越近。
抬手看了下时间已经是中午,沈明慈说,“附近有一家很好吃的粤菜酒店,我们去吃一次吧——”在林多多开口之前,又补充道,“不准拒绝啊,我们这是在约会。”
大概是得益于儿时的小少爷养尊处优生活习惯,沈明慈在吃的方面很是挑剔,一般路边摊和小店,根本入不了他的眼。
现如今,他们不算太缺钱,林多多自然会在这方便听从他的安排。
她调侃道,“沈总,今天我要吃遍花城的美食,嘿嘿。”
沈明慈拍拍钱包,“随便吃,哥这钱就是为你挣得……”
“让开让开!都给我让开!”十几个黑衣黑裤的男人,忽然凭空冒出,凶神恶煞般地推搡着行人,横冲直撞地往服装城里面走,沈明慈和林多多也被推到了一边。
他们并没有走很远,在一个很热闹的羽绒服摊位前停了下来,二话不说,抡起棍子就追打店里买衣服的客人,砸坏写着“正熙服装”的招牌,边打还边喊着谁再来买衣服就打死谁之类的话。
客人们吓得四散分逃,店里很快就只剩下一个高高瘦瘦的女孩儿,扎着个马尾辫,看起来挺清冷高傲的。
她倒是临危不惧,一直抱肩,冷冷地望着眼前的混混们和他们制造的混乱,就像在看别人家发生的闹剧一样。
可是,看她腰间的挎着钱包,还有捡起被砸烂的招牌时的联系表情,很明显就是正熙服装的店主。
“看什么看?都滚远一点!”
几个混混嚣张叫嚷着,赶走了围观的人。
林多多听到他们的话,忍不住咕哝道,“她一个女孩子家怎么那么大胆,得罪这些黑社会以后怎么办啊?看起来好可怜哦。”
“走吧,花城就是这么乱,不要多管闲事。”沈明慈牵着林多多的手,往看热闹的人群外面挤。
林多多虽同情那姑娘,却深知招惹这种人的后果多严重,只能在心里默默祝她好远。
可,就在她抬脚要走时,不经意间在店里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在沪市曾有一面之缘的关师傅。
虽然只见过一次,可是因为他的帮助和良言安慰,林多多对他印象一直很深刻。
只见关师傅精神抖擞,一脸正气地走到一个企图对店主动手动脚的混混面前,出其不意的扬手,狠狠给了他一巴掌。
“好你个老小子,你敢打我!”被打的混混扬起棍子,就朝关师傅身上砸。
那女孩子反应更快,喊了声“爷爷小心”,就护在他面前。
“嘭!”榕树枝做的棍子,结结实实地打在女孩子柔弱的背上,她的脊背却始终挺的笔直。
女孩儿回过头,虽表情痛楚,眼神却是刚毅冷眼极了,她道,“给刘万三那个狗东西说,姑奶奶我要见他!”
“臭婊子,你敢骂我们三爷,获得不耐烦……啊哟!”
混混一句话没有骂完,关师傅冷不丁扬手,又是一巴掌,打得他痛叫一声,拎起棍子又要打。
不出以外,棍子又打在了关师傅孙女的身上。
看着眼前这一幕,林多多感到心惊肉跳,她不忍心看着关师傅被打,可是自己又无可奈何,急得眼圈都红了。
“你在这里等我,我过去看看。”和她一起站在原地的沈明慈蓦地开口。
林多多担心道,“咱们还是走吧,这种事情肯定不会是第一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沈明慈道,“那个老头叫关超,是我师父的好朋友,旁边是他孙女关正熙,师父带我去过他们家,怎么着也算是旧相识,我不能坐视不管的。”
“嗯。”原来沈明慈和关师傅也认识,真是太有缘分了,林多多不再拦着他,而是把自己包里的钱都拿出来,悄悄塞给沈明慈,“替他们暂时解个围吧,余下的事情,再商量对策。”
“我也是这样想的。”沈明慈把钱装进口袋里,扒开围观的人,走了过去,声音不高不低地问关正熙:“你欠他们多少钱?”
“你少给我装好人,我知道你们是一伙的!”
关正熙一眼就认出了沈明慈,他曾经和那个刘万三一起吃过饭的,她不领情地呸了一声,忍着背部的剧痛,大义凛然地说:“想让我掏保护费?门儿都没有!现在是法治社会,岂能容得了你们这些无赖混混横行霸市!”
“哈哈哈……”这番义正辞严的话,引来混混们的哄堂大笑。
性格挺刚的一位女同志,沈明慈无奈,只好问关超,“关叔,我叫沈明慈,是陆城翁唯一的徒弟,您还记得吗?”
“老陆的徒弟?”关超眯起眼睛,回想往事,隐约记得陆城翁曾带着个细高挑的年轻后生拜见他。
那后生叫什么名字,他没印象,不过陆城翁是自己的老友,眼下这种危险情况,不能把他也牵扯进来。
于是关超说:“小同志,这里没你的事情,你走吧。”
沈明慈道,“两年前,师父他老人家给我写信,还叫我替他去沪市看看您,我没有去成,您老别怪罪。”
随后,他扭头问那小混混,“他们欠你多少钱?”
“哎哟,来了一位英雄救美的,”混混头目搓搓牙花子,流里流气道,“不多,也就一千三百五十二块钱,你要是想救美呢,就麻溜儿的给钱,给不起呢,就给我滚远点,我们三爷还等着这个小靓妹陪他一起喝下午茶呢。”
沈明慈笑笑,心平气和道,“几天前,我跟你们三爷一起喝茶时,替这姑娘交过半年的钱,现在这才过去了八天,你们说她又欠一千多?”
“你跟我们三爷喝茶啊?哈哈哈,”混混头目见沈明慈年轻,一身书生气,不似是道上的人,就一脸不屑地嬉笑道,“臭小子,牛批吹的太大了!我还跟我们三爷的女人睡一张床勒!”
嘻嘻哈哈戏弄了沈明慈几句之后,虎着脸骂道,“给得起钱你就给,给不起就滚,别耽误老子干正事!”
沈明慈摊手,淡而犀利地说:“兄弟,出来混是要讲道义和诚信的,否则关二爷他老人家会看不过眼的啊。”
“臭小子,毛儿还没扎齐呢,敢教训你爷爷我!”混混头目被激怒,举起手中的粗棍,劈头盖脸就朝沈明慈打过去。
棍子刚举起来,就被头顶上空伸出的一只手,给牢牢抓住。旁观的小弟给拉住。
“谁他妈……靠!”混混大怒,却在认出来人是卢朝宗之后,立马换上笑脸,“宗哥,你怎么来了?”
卢朝宗挽着何月韶的手,悠悠踱步过来,扬手就是一个狠狠的巴掌,“有眼无珠的狗东西,他是我兄弟你不认识吗?”
卢朝宗在花城的名号很是响亮,连他们三爷刘万三都要给几分颜色的,那混混头目自然是识时务道,“对不起宗哥,我记住了,这位朋友是您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