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说什么啊？”苏扬的笑容都僵硬了，声音隐隐有些发颤，“别开玩笑了好不好？”
“我没开玩笑。”时灵压下心脏钝痛的感觉，却不敢转头看她，“其实你早就察觉到了吧，我们不合适。之前也只不过是差分手这两个字了而已。”
时灵：“所以……分手吧，以后做普通朋友，或者你不喜欢的话，不再联系也可以。”
苏扬的呼吸好像都停顿了，时灵垂着头捏紧手指，咬着唇不想让他看见自己现在的表情。
“我……”苏扬嗓子干涩沙哑，从办公椅上站起来，咬牙道，“我不同意！”
“凭什么啊？你说分手就分手，你把我当成什么人？”苏扬想让自己尽量平静的解决问题，但最后发现根本控制不住，索性放弃了，站在时灵两步远的地方低头看她。
“时灵，你在和我说一遍，看着我的眼睛，你还想分手吗？”
时灵身体颤了颤，半晌，却没抬起头来。
“看吧。”苏扬似乎是松了一口气，又或许是故意想让气氛轻松一些，“你还是舍不得我的，刚才我就当你开玩笑的了，以后不要再提了。”
只是声音里的颤意，落在时灵的耳朵里，却像是细细密密的银针，扎的她心脏一跳一跳的疼。
尽管这样，她还是装作很平静的道，“没有开玩笑。”
她深呼吸一口气，抬起头来看着苏扬，“我们不合适，分手才是必然的，所以不如及时止损，好过将来……”
“及时止损个屁！”苏扬怒吼出声，眼睛不知是因为愤怒还是委屈而变得通红，“我不同意！时灵我告诉你，我不同意！”
苏扬来回走动，却压不下心里烦躁的情绪，嘴里仍旧再不停的重复，“你怎么了？明明之前还好好的，突然就要分手，凭什么啊！凭什么……”
时灵看着这样的苏扬，心疼的有些喘不上气来，差一点，就要冲上去抱住他。
告诉他，我是开玩笑的，真的，你别着急。
可这个想法只在时灵心里转了一圈，就消失了。
她抓了抓头发，也站起来。
苏扬注意到她的动作，停下了步子，定定的盯着她，眼神里有不甘的质问，“时灵你说分手就分手，到底因为什么？”
明明他感觉的到，最近她对他的态度都已经缓和了。
所以今天听到时灵要分手的话之后，苏扬更是不能接受。
时灵扯出一抹有些勉强的笑容，转身接了杯水递给他，“先喝口水。”
苏扬一着急，嗓子就总会哑，偏他仗着自己曾经是医生，觉得没什么大问题，时灵提醒过好多次要好好保养，他都没当回事。
医生啊……
时灵在心里叹了口气。
苏扬却没看那杯水，依旧盯着时灵，眼神里满是执拗。
时灵无法，把水杯放到他的手边。
时灵：“苏扬，你医生当的好好的，为什么会想到要回到苏氏？”
苏扬：“……”他眸子一闪，下意识的想避开她的目光，却又马上反应过来，强迫自己止住了下意识的动作。
“没怎么想啊。”苏扬撇撇嘴，对解释这件事情有些不耐烦，不甚在意的道，“医生哪有开公司赚钱，每天都有不菲收益不说，还不用累死累活的，多好。”
他不知想到了什么，又皱眉道：“你怎么突然想到问这个？是不是有人和你说了什么？”
时灵避开了他的问题，继续自己的话，怅然道：“你的书房里，书架上现在摆放的一大半书，都是医学专用，而且经常会更新……”
“我那是以前的习惯而已。”苏扬急切的打断她的话。
时灵看他一眼，继续自己没说完的话，“没过几天，那些新书就会书角就会翻起来。”
苏扬：“……”他深吸了一口气，“这能说明什么？你因为我喜欢看这些书要和我分手？”
时灵静静的看着他，眼中似有复杂的情绪涌动，“你，是不是为了我才……”
苏扬：“不是！”
时灵不说话了。
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僵持，许久，时灵叹口气。
苏扬突然有些心慌。
时灵：“苏扬，就这样吧。我们分手了，你也不用每天强逼着自己做那些不愿意做的事情，可以继续回去做你的医生，我相信以你的能力，一定可以把自己真正喜欢的工作做到极致的，你不用为了我……”时灵似乎有些说不出口，“你不用为了我，做到这个份上。”
做一份自己不喜欢的工作有多煎熬，最近时灵深有体会，尤其，苏扬明明有机会，在自己擅长并且热爱的领悟，放光发热。
白衣天使哎？听着多美好的四个字，怎么就放弃了呢？
没人知道，苏扬有多喜欢这个职业，可时灵凭借着自己窥得的那冰山一角，已经要让自己窒息了。
苏扬声音颤抖，“你什么意思？”
时灵垂头不语。
其实她的立场已经很清楚了。
“我最后再告诉你一遍，我不同意。放弃医生这个职业也是我自愿的，和你没有任何关系！”苏扬咬牙，“时灵，我不想再在你嘴里听见分手两个字。”
时灵：“……当年等的很辛苦吧。”
苏扬脸上的愤怒还没有消下去，听到时灵这话，顿了一秒，嗓子突然又有些干涩。
时灵：“我当年骗了你，没回去找你，你是不是恨过我？”
时灵笑了笑，特意避开苏扬陡然瞪大的眼睛，偏过头道，“既然恨过我，那就一直恨下去吧。”
“从前是我对不起你，现在，还是我对不起你。”时灵笑容里带着对自己的嘲讽，“你说我这么差劲的人，你揪着不放又有什么意思呢？”
苏扬突然觉得说不出话来了，立在原地，看着时灵的背影明明想说些什么，最后却只从嗓子里挤出一句，“你是从什么时候想起来的。”
时灵：“不久前。”
她隐去了苏沐发给自己文件的过程，也漏去了自己根本就没想起来的细节。
这些都不重要。
就这样吧，她想，这种事情快刀斩乱麻最好，她不想让两个人继续纠缠下去了，伤人伤己。
时灵挑了挑眉，压下心里的苦涩笑着开口道：“但我却没和你说，没和你说对不起，也没做任何补偿，你应该恨我的。”
苏扬在身后攥紧了拳头。死死的盯着她的背影。
时灵能感觉的到。
但她却只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时灵：“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想苏总以后也不想再和我当朋友了，那以后就只当陌生人一样相处吧。”
见面绕着走，眼神相触转瞬移开，甚至如果他想，可以直接调回首都，在这个诺大的国家里，也许他们以后都不会再有再见的机会了。
只要想到这些，时灵就觉得连呼吸都泛起一阵细细密密的疼来。
不剧烈，却磨人的很，让人想崩溃的大哭一场，把那些压在心里的情绪都哭出来。
可苏扬还在这里，所以她不能那么做。
时灵忍着笑，一字一句的扔下又一句扎心的话，“放不下的话，你就当我喜欢上别人了吧。”
“喜欢谁？”苏扬的嗓子已经哑的听不出原本的语调了，仅仅只有三个字，却让时灵心里一疼，险些坚持不住，将强撑着的情绪泄露出来。
“嗯？”再多说一个字，她都怕自己坚持不下去了。
苏扬嘴角勾起一抹弧度，不知是不是想起了方才会议室里许妍的话，“是苏沐吗？你喜欢的人，是他吗？”
时灵沉默了很久，苏扬的心情随着她的沉默，渐渐荡到了谷底，胸腔里好像有一团火在烧。
他的理智在时灵终于点头的一瞬间，终于燃烧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