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灵突然冷静了下来。
那些小鹿乱撞，那些看到他之后的期许，一瞬间，犹如被一盆凉水从头浇到脚。
她试着勾了勾唇，“是吗？”
苏扬皱了皱眉，偏过头轻咳一声，没再继续挖苦她，“先回去吧。”
时灵：“苏总先回去吧，我们一起回去，不太好。”
她笑了笑，压下心里密密麻麻的疼痛，道：“毕竟，里面还有苏总的未婚妻。”
苏扬捏紧了拳头，在听到她的话之后，脸色陡然冷了下来。
“也是。”她听到他说，“既然这样，就麻烦时总再外面多等一会儿了，确实，我也不太想让明熙误会。”
时灵：“……好，苏总请。”
苏扬盯着她，却没动弹，半晌都没有说话。
时灵轻垂着头，手指在背后绞紧，自然也就没看见苏扬越来越恼怒的脸色。
“哼。”时灵听到头顶传来一声冷哼，然后就是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确定那人已经离开之后，时灵才重重呼出一口气，靠到身边的墙壁上，支撑快要软倒下去的身体。
她抬起微微发颤的手，顺了顺头发，努力让呼吸平静下来。
日思夜想整整三年的人，突然出现在面前，其实时灵一直都没有去仔细的探究心里的想法，也不敢去探究。
直到方才，苏扬强硬的打破了她制造出来的坚硬壁垒。
一千个日日夜夜，每每从梦中惊醒，她都期盼着这一天的到来，可当苏扬真的站在她面前的时候，她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真是没用啊。”她小声自言自语道。
回到洗手间呆了足足五分钟，出来的时候，时灵已经完全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看了一眼手里的解酒药，其实她的酒早就已经醒了，但还是真之重之的把它放进随身的包包里。
时灵离开的太久了，回去的时候自然引起了一些人的不满，不过好在以她目前的地位，那些人也只敢脸色难看一些而已，并不敢真的质问到她头上。
时灵也乐得清闲，并没有找那些莫须有的理由解释。
苏扬见她进来，也只是淡淡的瞥她一眼，明明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但时灵却突然觉得有些心虚。
她已经很久没有产生过这种情绪了。
宴会接近尾声，期间李玉几次试探，都被时灵滴水不漏的挡了回去，只说工作的事情以后再谈，所以离开的时候，李玉的脸色很不好看。
时灵瞧见了，也会很快移开视线。
华国人崇尚酒桌文化，喜欢在饭桌上谈生意，但偏偏时灵不会这么做。
她喜欢在绝对清醒的情况下，和对方就条款问题据理力争，而不喜欢一时头脑发热造成后续的懊悔。
她能感觉到落在她身上或探究或愤恨的视线，不过她并不甚在意，唯有一道格外强烈的目光，毫不掩饰的直直射向她。
时灵看过去，正对上苏扬的眼神，对方不避不闪，甚至冲她遥遥举了下酒杯示意。
时灵咬咬唇，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旁边突然伸出来一只手，按在苏扬的酒杯上。
时灵轻咳一声垂下头。
“苏扬哥哥！”李明熙撇着嘴，抓住苏扬的手，委屈道：“我有点不舒服，你能先送我回去吗？”
她的声音不大，但却足够整个宴会桌上的人听见了。
李玉顿时着急的询问道：“明熙啊，你哪不舒服啊？用不用去医院看一下？”
“没，就是喝多了有些头晕。”说着，李明熙整个人靠在苏扬的肩膀上，仰头看他，“苏扬哥哥，我想回去睡觉……”
一句话，说的颇有歧义。
时灵额角抽了抽，捏紧了手中的玻璃杯。
李玉：“这样啊，那小苏你先送她回去吧，正好这也快完事了。”
苏扬点了点头，扶着李明熙站起来。
时灵控制不住自己的视线紧紧的盯着两个人，咬了咬牙，眼神里闪过一抹暗淡。
苏扬突然往她的看过来：“苏总一个女孩子回去也不安全，我顺路也送你回去吧。”
话一落地，整个包厢里都是一静。
偏偏苏扬却像是没察觉出不对一般，静静的站在那里等着时灵的回答。
“这就不用了吧。”李玉的语气有些不好的道：“如果苏总要人送的话，也该我送才对，你掺和什么。”
当年的事情，的确没多少人清楚了。
但李玉却是知道的，时灵原本也不确定这一点，毕竟李玉对和时光集团的合作很执着，但现在看来，果然利益能让一切为之让步。
苏扬笑了笑，没反驳他的话，却也没应下，显然还在等时灵的选择。
这下子各人脸上的表情顿时精彩起来，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看看那个，李明熙咬碎了一口银牙，却不得不强撑着圆场道：“是啊，时小姐一个女孩子却是不安全，不如叫司机来接你吧，如果赶不及的话，我们也可以顺便送你一趟。”
最后一句话，李明熙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眼神在苏扬看不见的地方，阴沉的盯着时灵，几乎化为实质射向她。
你最好赶紧叫司机来，别麻烦我们。
时灵清楚的从她眼里读出这个信息。
不过……
时灵道：“我的司机还在明川没带过来，首都的司机还没到位，既然这样，那就麻烦苏总和李小姐了。”
说着，她毫无心理压力的起身，走到苏扬面前，微笑道：“苏总请。”
然后又回头看着一屋子神态各异的人道：“下次有机会再聚，这次我就先走了，再见了诸位。”
尤其李玉的脸色，时灵还从来没见过他黑成这个样子。
给司机发好信息，等他回复之后，时灵才把注意力投入到前面的两个人身上。
不知道是特意的还是两人原本的相处模式就这样，李明熙挎着苏扬的胳膊，一蹦一跳的走在他身边，故意用大声说着今天发生的趣事。
看得出来，她在努力的忽略时灵的存在。
时灵不由觉得有些好笑，于是她就真的笑了出来。
“你在笑什么？”
只是她没想到苏扬会突然回头问她一句，他背后是长了眼睛吗？
“没什么。”时灵收敛了有些难看的笑容，抿了抿唇，保持在两人身后三米的地方。
说实话这个位置看起来很像两个人的助理，但时灵通身的气质，让人很难把她和助理两个字联系在一起。
苏扬抿了抿唇，时灵从他的眼里读出了一丝烦躁，正在她沉思自己是不是疯了的时候，就见他转过头，将李明熙搂进了怀里。
李明熙惊喜的睁大了眼睛，更是亲近的往他的搂住了他的腰，脸上的笑容瞬间展开，“苏扬哥哥，你真好。”
时灵心里暗自吐槽，这个姿势，也不怕摔了。
但心里的苦涩滋味，却是不足为外人道也。
一路跟在两人后面，时灵突然有些后悔自己刚才的决定了。
不亲眼见到便罢了，还能安慰自己两人是逢场作戏，可真真切切的看到自己以前的位置，被另一个人取代的感觉，就像是把心撕成两半那样难受。
苏扬的表情却并不算太好看，一路冷着脸，李明熙不小心抬头看到之后，愣了一瞬，随即又若无其事的接着和他说话。
时灵看到那辆熟悉的越野车的时候，整个人都是一僵。
苏扬轻咳了一声，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刚回国，还没换车。”他顿了顿，又接着道：“不过如果时总嫌弃的话，我可以找别人送你。”
“什么人啊，还敢嫌弃。”李明熙终于忍不住，急切的道：“苏扬哥哥，要不你别送她了，她肯定能找到人的，这个公司总裁，怎么可能连个司机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