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说,她辜负了荆雨柔,是她对不起荆雨柔。
“你现在这样的情况,于规矩来说就没有办法让本小姐继续选择你了。”
“小姐!”身后的小秋忽然站起身,神情哀求“小姐……就不能再给思思一次机会吗……”小秋真的心中替钱思思委屈不平。
荆雨柔知道小秋跟钱思思关系好,她摇头叹气,“莫说别的,就思思这样的情况,本小姐带去了,也难以服侍本小姐啊。”荆雨柔不想钱思思再如此强撑下去,伤害自己的身体。
钱思思低下头,眼泪忍不住落了下来。站在荆雨柔身后的下人见状,从衣兜里掏出一块手帕,递了过去。
荆雨柔瞥了眼这自作主张的下人,没有说话。
钱思思低垂着头,接过手帕,擦掉眼泪。而,看到手帕上的图纹时,忽然止住了哭泣,手指轻颤,脑海顿时一片空白。
这一刻,所有人都没有说话,时间也仿佛静止了。
钱思思猛地抬头看向下人,这是一个她从未见过的荆府下人,可是身形……却是那么的熟悉……
在这时,男人也慢慢地抬起头与钱思思对视……瞬时间,熟悉的面孔映入钱思思的眼眸。
“阿……阿……阿林……”钱思思顷刻间眼泪控制不住地掉落。
这是季林,这是她的丈夫,这是她日夜心心念念的人!
季林看到钱思思如今的憔悴模样,心中一阵的疼痛,像有一把巨锤狠狠地砸着他的胸腔。他好想抱抱钱思思,可他却根本不敢上前,深深感觉自己不配。
季林今日的到来,自然是萧九和荆雨柔安排的。早上,萧九同荆雨柔说了季林之事,荆雨柔没有犹豫,就让萧九带她去看季林,在与季林聊了之后,荆雨柔决定帮助季林与钱思思复合。
“思思……对不起……”
季林的手在颤抖,这一刻,多想抱住钱思思好好看看。荆雨柔是通情达理之人,起身走开,给这对分别已久的爱人一点独处的空间。小秋对于季林的身份全然不知,惊疑地看向萧九。
萧九冲小秋点点头,荆雨柔给了二人一个眼神,之后,三人都出了屋,房中只剩下钱思思和季林二人。
钱思思看到季林,喉头哽咽,一句话都说不出,只有泪水一个劲地流。季林一步一步地迈向钱思思,喉结微动,慢慢地,他单膝下跪在钱思思的床前,向钱思思伸出手,眼中是深深的愧疚与爱意。
下一秒,钱思思直接扑下身一把抱住了他的脖子,把脸埋在他的脖颈间,无声大哭。
季林也紧紧地回抱钱思思,感受着身下单薄娇弱的躯体,“思思,对不起……我对不起你……”他的心,在拥钱思思入怀的一刹那,涌起巨大的酸涩。
想起之前对钱思思说出的谎言,季林就满心自责。钱思思这么柔弱的姑娘,这么善良单纯的姑娘,自己怎么可以如此狠心地抛下她!
“阿林……我……好想你……”钱思思强扯自己的嗓子,用尽力气断断续续地说出了这六个字。
这是她忍了足足两个月,不敢跟任何人提及,却日夜心中所念!这个拥抱,她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了!只有季林的拥抱,才能让她感受到全身心的温暖和安全感!
累也好苦也罢,这些都不是她所害怕的。她唯一害怕的就是,季林真正离开她,真正不要她,她往后的余生都要自己一个人孤孤单单地过。
“思思,你受苦了,是我对不起你。”他除了道歉,不知该说什么好。
他的娘子真的为了他去做了别人的奴婢,她已经为自己牺牲了这么多,她为什么还能狠下心再为自己付出……太不值当了啊!
钱思思回身,看着季林,眼神告诉他:她是自愿做这些,她做这些,只要他好,无怨无悔。
季林读懂了钱思思的眼神,再一次将她抱紧在怀里。之后,二人都没有说话,就这样互相抱着,互相汲取着对方身上的温暖……
*
出去后,小秋去了别的屋子,荆雨柔和萧九还有他事商量。
“钱思思的妹妹已经在赶往育秀的路上了。”在去寻季林之前,萧九又还备了一手,那就是联系钱晶晶,这个钱思思最信任也是最爱的亲人。
萧九觉得,钱思思终归姓钱,外人帮助她再多,她终归心有亏欠,倒不如让钱晶晶过来,伸出援助之手。况且听说钱晶晶婚姻很好,在夫家舒舒服服当着大夫人。
所以,萧九思虑了很久,决定要把这事告诉钱晶晶。好消息是,之后就收到了钱晶晶的回应,钱晶晶快马加鞭,已经在赶往育秀镇了。
“能来就好,这个钱思思也是可怜,真的需要有个亲人帮帮她。”荆雨柔道。
“对了,四小姐,你可是快要成亲了,这个陪嫁丫鬟,还没想好吗?”萧九问。
“就小秋吧,小秋的情况比思思好很多,反正到时候也不需要多说什么话,本小姐也不会苛待她。”
季林和钱思思见过面之后,季林又回到了萧九给他安排的住处。
萧九和钱思思解释了季林的情况,安慰她,这次季林是专门来接她回家的。钱思思听到这个消息心里当是欢喜的,可想到季林依旧还是需要钱去治病,又陷入了纠结,现在自己的情况,根本帮不到季林什么……
翌日。
赶了一夜车的钱晶晶,终于到达了育秀镇,萧九亲自在镇口接的她,时隔几个月,当了大夫人之后的钱晶晶比当初成熟稳重了许多。
要不是这方面姐妹俩现在气质天差地别,单单看脸,萧九还是难以辨别她和钱思思有什么地方不一样。
“萧九娘,好久不见。”此次,是钱晶晶一人独行,没有带任何的下人。她知道钱思思的情况,在钱思思没有松口之前,她会为钱思思保密下去。
萧九打量一番钱晶晶,笑道:“是该叫夫人了?”
“呵呵,在这里,就不要那么多规矩了,唤我晶晶便可。”钱晶晶落落大方,她此行只是为了钱思思而已。
“好的。”这样自然点也好。
“我想先去看一下季林。”钱晶晶开门见山。
萧九点头,之后,带着钱晶晶先去了季林那。
到达目的地,钱晶晶先推门而进,季林正在收拾吃完饭的碗筷,看到钱晶晶,恍惚一眼,仿佛看到了曾经的钱思思。
但仅仅那一刹那,他就神色清明,喊了声,“二小姐。”
钱晶晶是钱思思的同胞妹妹,季林自然有所了解。看到钱晶晶的到来,季林居然没有一点惊讶。
钱晶晶也对季林有些了解,看到他的神情,也是在她的意料之中。
季林是聪明人,自己的姐姐和他在一起之前,钱晶晶就对季林说过,若是以后出了事,她钱晶晶必然会出现的,也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他。
“季林,当初你对我发的誓,现在还作数吗?”钱晶晶看着季林的眼睛,语气之中,只有满满的失望。
季林知道钱晶晶会对他失望,他也没有任何辩解的理由,低下头。
萧九就在二人身后,静静不发一言,只听钱晶晶忽然狠狠给了季林一巴掌,那清脆的声响让萧九不禁一怔。
季林撇过头,安稳受着没有反抗,还嘶哑地道了句,“打得好。”
“季林,当初,我相信你能给我姐姐幸福,所以把我姐姐交给你,如今,你是如何对待我姐姐的?你良心难道不痛吗?”钱晶晶面上没有任何表情,可一字一句都像刀子一般插进季林的心头。
“高高在上的钱大小姐,可是你任你如此糟蹋的?那雷公怜你不劈死你,我可不怜!即便你如今病到要死,我来,不过是要带走我的姐姐,你,就当是誓言惩你,是死是活,随你。”这确实钱晶晶来的目的。
她不是什么大善人,她只是一个愿意用尽自己的能力,保护自己所爱之人的普通女人。季林负了她的姐姐,她没办法把季林怎么样,但是她能带走钱思思,让自己的姐姐重新过上舒适安逸的日子。
听到钱晶晶这些话,季林的心更加揪痛难当。他承认自己负了钱思思,但是,他却从来没有不爱钱思思。只是种种原因,让他这个大男人,觉得自己无法给予自己心爱女人幸福,选择了一个最窝囊的逃避方式。
若是放在之前,或许,他一狠心,就同意钱晶晶带走钱思思了。可昨日重新见到钱思思之后,他的心还是为钱思思所动,还是没办法不去思念这个姑娘。他心中还是有个自私的念头,他想重新拥有钱思思。
钱晶晶本想着,扔下这些话就走人,可是季林却叫住了她,“别带走思思!”这是他由心喊出来的,他不想,他一点都舍不得!
看着这一幕,萧九这心里揪着不是滋味,她希望有一个好结果,这个结果,是所有人都乐意,所有人希望都能接受的。
但是若是按照钱晶晶的话讲,一来不能让钱思思和季林团聚,二来,相信这钱思思肯定也不会跟钱晶晶走的,如此就离开了心上人,钱思思的一番努力付出就都化作了流水。
钱晶晶转过身,“你说什么?你还好意思说出口?”
季林忍住自己的情绪,哀求道,“求求你,不要带走思思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