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家的人，没一个孬种。
萧云慕怔住，看着眼前的赵思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原来，只是所有人都知道，她不知道罢了。
她才是那个被蒙在鼓里的人，昨夜过后，一顿酒，真让萧云慕成了个彻头彻尾的笨蛋，连这个都看不出来，甚至还担心别人。
与其担心别人，真不如担心一下自己，在别人眼里，她算什么？
“郡主说的是，这的确是我多虑了，赵家的人，比我明白。”萧云慕转身要走，忽地想起什么，笑了一下，“郡主今日这番话，让我醍醐灌醒，多谢。”
别人的事，她怎么可能会比别人更清楚，尤其是赵思言和陆知柏。
打小一块长大的人，怎么可能不明白。
“阿九，你生气了？”赵思言挑眉，绕到萧云慕前面，“这么小气？早知道连这个你也生气，就不和你说了。”
萧云慕盯着赵思言，一时间分辨不出赵思言这句话什么意思。
“郡主何意？”
“自然是探探你的底，我们要成为朋友，得说开了不是吗？”赵思言挽着萧云慕的胳膊，禁不住笑，“得了，我再请你喝酒怎么样？”
喝酒？萧云慕觉得即使要喝酒，那也不能和赵思言喝酒，何况喝酒误事。
喝酒误事不是说说而已，毕竟，同赵思言喝酒的结果，谁知道是什么样，她可不冒这个险。
萧云慕盯着面前的人，皱了一下眉，随后想起什么，笑了一下。
“郡主的酒不是谁都能喝的，所以，我想还是下回。”萧云慕说完盯着赵思言，“只是郡主把我当朋友，我也多说一句，郡主和世子，日后若是定了亲，我一定大礼送上。”
陆知柏和赵思言，也许值得。
这两个人在一起，的确是有些让人期待，不过，即使是这样，她心里依旧抱着期待。
“我先告辞了。”
“嗳，你——”赵思言盯着萧云慕的背景，忽然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可现在这个情况，似乎说什么都改变不了现状和事实。
刚才她那一番话，怕是让萧云慕对她敬而远之，不会再有任何的亲近、示好。
这就是萧云慕，也是一个，很真实人。
走在街头，萧云慕忽然有些累，莫名的辛苦，还有现在，心里藏着的事情。
从来不知道，原来，这京城里的事情，永远都比她想的要难。
自以为是，真是自以为是，幸好赵思言一番话打醒了她，否则萧云慕真的要毁在自己手里。
“怎么一个人在街上？即使不用去毓秀院，也犯不上高兴得一个人在街上逛。”
萧云慕浑身一震，怔怔回头看着盛景年，看着他一步步走到自己身边，在她面前站定。
出现在眼前的人是盛景年，萧云慕突然有些庆幸这个人是盛景年。
“你不也是一个人吗？”
“想骑马吗？”盛景年盯着萧云慕片刻，忽然问，“正好天气不错。”
萧云慕鼻尖一酸，有些想哭。
朝盛景年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萧云慕慢慢地走上前。
“盛景年。”
盛景年闻言上前牵着萧云慕，慢慢往城门口去，“我在。”
“盛景年，你送我的那盆鸳鸯锦，开了。”
花开了，萧云慕的心也跟着动了。
不再是从前的萧云慕，也不再是那个心里头觉得世上无依无靠的萧云慕。
这个世上，还有人懂她。
“我知道，昨晚我走时看见了。”盛景年笑了一下，“既然那盆鸳鸯锦都开了，你也该同我成亲了吧？”
成亲？萧云慕惊讶抬头，盯着面前的人，“你——”
“我已经请旨，若是没有什么意外，等高丽使团离开后，就会宣旨。”盛景年牵着萧云慕出了城门，恰好一阵风吹来，萧云慕不由得笑了下。
这样的情形，若是换做的别的时候，萧云慕真的很难想像会是这样。
不过，也许现在就是一个契机，她和盛景年能走到最后的契机，离开这个的话，她永远不知道下一次机会在什么时候。
“盛景年，我说花开了。”
“恩，我知道花开了。”
“那你——”
城外的人少了不少，萧云慕的话还没说完，人直接被盛景年拉到怀里。
盛景年把萧云慕抱在怀里，看着她脸上吃惊的表情，笑了一下，随后看向别处。
“怎么了？还要我再说一遍，我知道吗？”盛景年眼里的温柔萧云慕看不到，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萧云慕觉得她全看见了。
放在背上的那只手，和以往一样温柔。
松了全身的力气，萧云慕忍不住笑着靠在盛景年的肩上。
“盛景年，我不想退婚了，我们成亲吧。”成亲吧，既然这样了，那就成亲吧。
萧云慕闭上眼，轻声道，“我好像开始喜欢你了，”
这句话，盛景年其实不是第一次听到，可从未想过，从萧云慕嘴里说出来是这样的感觉，这句话仿佛在周身窜了一边。
收紧胳膊，盛景年轻笑道，“第一次遇上主动说出这话的人，你不怕让人拿捏着你这句话指点你的不对吗？”
不对？有什么不对吗？萧云慕不知道自己有什么不对。
让人无法接受女子的坦白，不代表她自己不该这么做，这么做了就是错的。
萧云慕从不认为自己表露心迹是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
“那你认为我错了吗？”萧云慕反问，“你认为我错了，那往后我不说了就是。”
难得在盛景年面前露出小女儿娇态的萧云慕，抬眼看着他。
盛景年哪里见过萧云慕在他面前撒娇的样子，原本以为在金台寺已经是见识到了萧云慕的另一面，现在看来，不过是冰山一角而已。
萧云慕从来都不是一个样的，从前不是，现在更不会是。
“能有你这样，袒露心意，不需要去猜测的女子，实在难得。”盛景年笑道，“那可以去骑马了吗？”
萧云慕点点头，满意的看着盛景年。
两人从郑启那儿牵了马，萧云慕本来打算自己骑一匹，谁知道刚上去，盛景年就跟上来，坐在她身后。
“你干嘛？”
“怕你摔了，这马才驯服不久，你驾驭不了。”盛景年伸手圈住萧云慕，从后面拉了一下缰绳，马立即撒开蹄子跑了起来。
萧云慕怔住，随后想起什么才慢吞吞的往后看了一些，免得坐不稳。
两人离京城越来越远，萧云慕心里越来越舒坦，离开京城那地方，连周围的空气都清新了许多。
萧云慕歪过头，随意道，“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和先生见面，但是这件事我必须要和你说，你——”
“他好了。”盛景年打断萧云慕的话，“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不过我想不到你第一个居然会去八王府。”
赵思言可还因为陆知柏的事情，正在吃醋，萧云慕即便说得再清楚，赵思言心里依旧醋着。
“你知道我要去什么地方？你是不是在找人跟踪我？”萧云慕一下抓住重点，“你太过分了，跟踪我还是监视我，你自己选一个。”
萧云慕瞪一眼盛景年，忽然觉得不够解气，又伸手掐了一下盛景年胳膊，这才觉得心里头舒服了不少。
平白无故的派人监视她做什么？她又不是什么犯人，居然还来监视这一套。
“我警告你，你别用保护我那一套来忽悠我，我不吃这一套，你怎么知道的？”萧云慕心里头还是别扭，尤其是知道自己一切行踪都在盛景年的掌握里，这多可怕。
太没有自由了。
盛景年拉了一下萧云慕，收紧胳膊，免得这人瞎动，“你老实一点，马上就这么多距离，你要是一直动来动去的，很危险。”
闻言萧云慕怔住，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这到底是在说哪一种危险。
如果是她想的那种，那盛景年真是太轻浮了，可如果不是的话，这盛景年的马术也是够烂的。
其实她自己会骑马，何必要盛景年带着。
“你……你怎么知道的我要去八王府，而且知道我和郡主起了争执。”萧云慕正色道，“郡主说得不假，赵家的人没有一个孬种，而且个个都很聪明，是我自作聪明了。”
盛景年看着怀里的萧云慕，抬头看向远处的落日，笑了一下，慢慢放慢速度。
“你看那边，落日好看吗？”
闻言萧云慕一脸不解抬头看过去，在看到落日和漫天晚霞的样子，心里一下平复了不少。
这漫天晚霞的样子，真好看。
“你想说什么？”
她知道，盛景年说得不单单是一个落日而已，而是有其余的事情。
“人每天看的落日都不是昨天的那个，即使一样的地方，可是天边的云不一样了。”盛景年叹了一声，“所以，不必太在意了。”
不用太在意？
萧云慕怔住，盯着逐渐消失的落日，眼神渐渐从困惑到明亮。
原来是这个样子，原来，这些事情是有答案的。
“不过我还有一件事要和你说。”
“恩？”
“五哥要去朔边了。”
萧靖平要去朔边？盛景年不由得想起萧靖平寻常的模样，盯着萧云慕看了看。
这件事萧云慕不会拿来开玩笑，那就只有一个可能。
“你爹的意思？”
“父亲和祖父的意思。”
萧云慕的回答让盛景年紧皱着的眉头舒展，笑了一下。
那看来，这是真的，不是在说笑。
“放心，这个决定不会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