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国公府,一道黑色的身影直接窜进盛景年的卧室,站在床边轻轻敲了三下床头,床上的盛景年立即起身。
盛景年看着床边跪着的人,眉头一紧:“什么事?”
“九姑娘被绑走了,是齐汉那一伙人做的,原本是绑住了九姑娘身边的丫鬟,但九姑娘不知怎么,自己换了那丫鬟。”
“什么时候的事?”
“昨天夜里。”
盛景年眉头紧皱,看向外面的夜色,这个时辰肯定是来不及,但是宋一的脚程一定比绑匪那边来得快,所以——
最迟明日傍晚前,绑匪的信会送到这里来。
宋一看着盛景年:“老二在附近守着,会留下记号,但是对方有二十来个人,人数不少,而且九姑娘指明了自己的身份,还提到了小公爷,所以我先行回来给小公爷禀告。”
特意提到他?当时萧家的人应该有能力追上去,但能不能确保萧云慕的安全不能确定。
萧云慕为什么要专门提他?
“当时的情形你详细和我说一遍。”
盛景年披着衣服起身,按照萧云慕的脾气,一定不会随便的提到他,因为她比谁都了解,如果提到了魏国公府,这件事情必定会被他母亲知道。
一旦被他母亲知道,那事情可就不简单了。
这京城里多半的人都会知道。
所以不会冒险这么做。
一定要提他,那就是希望他去救她。
不对不对,萧云慕不是这个样子的人。
“……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
“恩?”
“九姑娘那天的行为很反常,似乎和萧老将军以及萧家六姑娘都闹翻了,说除了那两个丫鬟外,其余的人都巴不得她早点死。”
萧老将军和萧云颂?
这两人应该是除了萧靖安外,在将军府内对萧云慕最好的人。
能说出这句话,萧家在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安排人手,调十个人去,和老〡二会合,不要轻举妄动,不到万不得已不露面,只需要保证小九的安全,我尽快赶过去。”
“小公爷?”宋一惊讶道:“这个时候离开京城?襄阳王可还是在京中——”
“不碍事。”
襄阳王?他还不需要在这个时候这么紧盯着。
而且想要钓鱼,当然是要把线放松一些,放长一些才能钓上大鱼,不然钓上来的都是些小虾米。
钓不着大鱼的。
宋一点头:“是,属下立即去办。”
盛景年的安排肯定是在能力范围内,只是宋一惊讶,这位九姑娘当真是了得,居然能让盛景年一而再再而三的打破从前不可能的事。
想不到,还真有这么一位奇女子。
昨夜在客栈见着,也着实惊讶。
能面不改色的上前做人质,连一个丫鬟的命都那么珍惜,看来,他家小公爷是真把这位九姑娘放在了心上。
山寨地牢里,有水从石缝里落下来,打在地上绽开一抹水花。
萧云慕感觉到脸上一阵濡湿,有些难受,挣扎着爬起来。
昨天还没到山寨她就直接饿晕过去了,现在看着那唯一的小窗户,不由得感慨,她这个命也真是够硬的。
原本以为是拿着一个早就知道的剧本可以来一个绝杀爽文人生,谁知道,居然还有不少小副本等着攻克。
连山匪都来凑热闹。
抱着膝盖坐在一个相对干燥还有杂草的位置,萧云慕在心里暗暗想,这里要是有老鼠的话,她饿疯了指不定真的会生吃。
不过——
也只是想想而已,她见着老鼠大概会恶心得把隔夜饭都吐出来。
‘吱吱吱吱——’
怕什么来什么,萧云慕耳朵一动,听到角落传来老鼠窸窸窣窣的声音,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不由得看过去,两只黑黑的眼睛正看着她,萧云慕一个哆嗦,直接扑到门口的位置抱住木栅栏。
“喂!这里有老鼠,你们是不是人,居然把我丢在这里,换一个柴房不行吗?要不然你们进来把老鼠捉了也行啊!”
萧云慕喊完,只能听到自己的回音。
压根没有人搭理她,而且那只老鼠正好跑到她刚才坐着的地方站着,一动不动,仿佛在示威一样。
萧云慕鼻尖一酸,不由得委屈起来。
她以前再难,也还没有住过有老鼠的地方。
这都是什么艰难人生的剧情,那个齐汉真不是东西,好歹她也是人质,有这么虐待人质的吗?
紧紧盯着那只肥胖的老鼠,生怕不小心窜到自己身边来,这个情况,她哪里还敢睡觉,要是睡着了从身上爬过去,她恨不得自尽。
“你叫什么?想换地方?”
“让齐汉来见我。”
“你——”
萧云慕眉头一紧,看着面前的人,眼神犀利:“你们现在是穷途末路,大不了多拉我一个人陪着你们死,你们让齐汉来见我,我有办法让你们活着。”
“你个小丫头片子,你说的话算数?”
闻言萧云慕冷哼一声:“你不信的话,那就等着别人直接断了你们的口粮,饿死在这里,你以为萧家的人真会放过你们?他们只会连我也一块饿死在山上。”
山匪看一眼萧云慕,想起昨晚上的事,拿出钥匙打开门锁。
伸手直接拽着萧云慕往外走:“真是麻烦,先去柴房里等着,我去禀告大哥再来和你算账。”
谢天谢地,柴房也比这里好一百倍,至少柴房干燥不湿,老鼠不喜欢那种干燥的地方,会好一些。
盘腿坐在地上,萧云慕想起那夜郑启的话。
郑启说,盛景年让她安心,那是不是——
身边一定有盛景年的人藏在暗处,如果是的话,那消息一定已经传到盛景年那里,盛景年知道后,必定会有所安排。
不管魏国公府知不知道,将军府知不知道,但盛景年会有所行动。
看来,她只需要尽量拖住齐汉就好。
‘吱呀’一声,柴房的门被推开,萧云慕抬眼看去,笑了下。
“有兴趣和我聊一聊了吗?”
“打听了一下,你这个萧九姑娘了不得,竟然能够数次脱险,而且还破坏了大辽和高丽的行动,让你一个小丫头搅和了,在京城里闹了不少事情,都给你化险为夷,近来还直接让府上的姨娘上吊,好手段。”
真是够快的,居然打听到了这么多。
这些事情想要打听全,那肯定是从萧家打听到的。
萧家有内应?
“你眼珠子一直转,是在想怎么样算计我吗?”
闻言萧云慕失笑,拍拍裙摆站起来:“倒是不敢,不过,你了解得这么清楚,加上你对萧家恨之入骨,看来,萧家有内应。”
“何出此言?”
“不过你的内应太蹩脚,让萧家认出来了,不然你不可能落荒而逃,心存记恨想要报复萧家。”萧云慕不管齐汉的话,兀自说道:“你真是不自量力,萧家是将门,你以为真是你这种山匪能撼动的?”
“好一个将门,那不如你问问,我在座的各位弟兄是如何让萧家祸害的。”
什么?萧家祸害?
等一下,这个齐汉好像不是一个莽夫,而且——
并不是大字不识的草包,但这么一个人,落草为寇,是为什么?
萧云慕眸色微变,心里已经开始盘算。
“听你这话,难不成你们这群人都是被萧家祸害当不成兵所以落草为寇成了山匪?即便是这样,那也不该是你们这样的,人家不能参军落草为寇,做的是行侠仗义的事,除恶扬善,打抱不平,匡扶正义,你们呢?”
“我们怎么?”
萧云慕看着齐汉,心知如今自己不会有生命危险,犹豫了一下道:“你们做的事情还需要我说吗?”
“你说说看。”
说就说,反正是你让我说的,萧云慕在心里腹诽一句,想了一下措辞便开始了。
“南江城里都说你们是迫害百姓、打家劫舍,这些事情你们做了不敢认?还是你们是被冤枉的?那百姓是被蒙蔽了?专门诬陷你们?”
闻言齐汉忽地朗声大笑起来,笑声里竟然让萧云慕听出一丝不甘和讽刺。
轻蹙眉头,稍稍往后退了一步。
她可不想让齐汉一手掐死,齐汉的手真能把她脖子掐断。
有些不安的把手拢在袖中,轻轻地掐了一下手心,让自己镇定些,只是一想到齐汉杀过人,那双手里不知道有多少条人命,止不住的恶念冒上来。
齐汉起身,步步逼近萧云慕:“你真是胆大,在我面前说我打家劫舍,我想剥了你的皮也是轻而易举的事,你——”
“你这么做的话,那我只不过是早一步下地狱,我一定在地狱里见着你们上刀山下油锅才去转世。”
“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姑娘。”
齐汉忽然一手握住萧云慕的手腕:“那不知道,你这手是不是和你的嘴一样硬。”
疼!
萧云慕后脑发麻,险些疼得站不住,手腕被人扼住,不知道掐住了什么地方,浑身上下让一股疼痛流窜,额头大滴大滴的汗往下掉。
好疼,她撑不住了,疼得脑袋都在痛。
“记住,在我面前逞口舌之快不是一件聪明事,还有,你说的有办法让我们活着下山,说,是什么办法。”
“你松手,不然,我疼得不行,我——”萧云慕尽量控制住自己,不要结巴,脸色煞白道:“盛景年,我有办法说服他。”